第15章 她的姩姩

明妃看着面前的棋盘,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又道:“自从那日后,我这心里,总是不安。”

引起旁人注意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最易成为众矢之的,尤其是济帝这种突然注意到相微满,更是叫她心中发慌。

闻言,惠嫔将视线移向窗外,语焉不详:“听说……与北苍的五年之约已到,该选出一位公主远嫁和亲了。”

明妃持着白棋的动作一顿,瞳孔颤了颤,声音也不似平时那般镇静,反而透出些急切:“和亲?”

她就说总觉得这几日心慌得很,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如今看来还真是。

惠嫔收回视线,看向她:“嗯,塞了些银子,从御前公公那儿得到的消息。”

她不禁叹了口气,有些担忧:“这时候册封,好像不太妙啊……”

如今这种情形,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怕是济帝心中已是有了人选了。

明妃一时间怔愣住,她的眼眶略微泛红,手中未落下的白棋自指尖滑落,发出清脆的“啪嗒”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她就说……那日为何济帝突然到访,为何提到相微满,为何说要赐她封号……

如今一切都有了答案。

那为何……又要赐她“明锦”?

她突然想明白了。

惠嫔见她这般神色,着实有些心疼,她道:“如今宫中适婚公主有四,相黎已定了亲,五公主相和仪乃皇后嫡出,自然不会嫁去北苍。至于三公主……”

她瞧了瞧明妃的脸色,到底是没说破,只道:“三公主应是也不会嫁去北苍。”

这话虽不中听,但到底也是事实。

明妃微微垂眸,心中明了,三公主相思,六公主相宜,皆乃敬贵妃所出,三年前敬妃自戕,追封敬贵妃,如此便足以看出济帝对于她是多么宠爱。

敬贵妃生前并不算安分,反而是个善妒的,使了不少心计,害死了不少人,但就算如此,济帝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济帝对她这般宠爱,又怎舍得将敬贵妃诞下的女儿送去和亲?

所以……就要牺牲他从未上过心的姩姩么?

从前的点滴像是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她不禁自嘲般的笑了笑,笑的竟多了几分凄凉:“他舍不得她的女儿,便能舍得我的……”

她的姩姩,是她心心念念盼来的。

怎能如此轻贱?怎能成为大济皇室的牺牲品呢?

……

夜寒,方少骞坐在书桌前翻看着古书,一旁的烛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桌上铺展着宣纸笔墨,墨迹还尚未干透,书香氤氲。

杨武步入室内,站在方少骞面前:“公子,那边问……何时准备行动?”

方少骞甚至连眼都没抬,回道:“再等等吧。”

闻言,杨武看向他的目光满是欲言又止,终是问出:“公子……你当上这枢密使已然快一年了,你莫非……不想行动了吧?”

每次问,得到的答复都是再等等,已然好些次了,着实是让杨武怀疑。

方少骞顿了顿,将手中的书放下,双眸转向一边,低低的叹息声渐渐不可闻:“以战止战,虽战可也。但今四海晏然,百姓安居,何以复见兵戈之祸?”

他确实是不愿再将两国搅入战争之中,如此,最后的结果还是将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亲离友散。

不过就是为了上位者的那几分权,又何至于以这么多的人命相抵?

方少骞这般说,杨武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却不禁有些为难的蹙眉:“可是,国主那边……”

若是这般拖下去,国主那边迟早是要起疑的,届时又该如何是好?

方少骞倒不甚在意,他轻轻摇头:“能拖一日是一日,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若是有一日当真走到了那步田地,他也定然尽力阻止,不惜性命。

……

太后行事着实迅速,不出五日,宁安寺的僧人便被请到了皇宫之内暂住祈福,其中自然包括太后点名的陆宿。

一大早随禾便接到了僧人入宫的消息,她兴冲冲的跑到专门为僧人建的禅院,穿过人群,她一眼便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随禾快步走过去,尽量将脚步放轻,准备吓一吓他,她在陆宿身后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陆宿!”

但很可惜,面前的人只是淡淡转过身,神色平静的朝她福了福身:“阿弥陀佛。”

见他这般波澜不惊,随禾觉得有些无趣,她抬眼在周围看了一圈,问道:“如何?住在这儿习惯吗?”

“还好。”

随禾早习惯了他这般的冷淡,自顾自的拉着他的手向一旁的大殿走去:“过来。”

陆宿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略微惊到,实在是于理不合,他向回扯了扯自己的手:“长公主,不可如此!”

可惜随禾握着他的手握的很紧,似是怕他挣脱,她在前走的脚步都加快了些:“有何不可的?”

她拉着陆宿快步行至大殿,一缕清雅的檀香缭绕鼻尖。

随禾松开了手,面向大殿内的壁画,笑道:“看,我特地请京中最厉害的画师画的。”

壁画色彩斑斓,画中佛祖拈花微笑,慈悲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似有无尽的悯人,其身旁,众菩萨,罗汉或低眉沉思,或合十诵经,形态各异。

壁画中的飞天,身姿曼妙,衣袂飘飘,仿佛随时会从画中飞出,舞动于天际,而其余神兽,或腾云驾雾,或潜藏深海,不可言喻。

细看之下,壁画线条流畅有力,色彩多样不失柔和,金与红交织,蓝与绿点缀,更添几分庄严宁静。壁画的细节恰到好处,佛祖指间的莲花,菩萨颈间的璎珞,都描绘的尤为细致。

这可是画师历时一个月才完成的。

见陆宿盯着那壁画不动声色的看着,随禾拉了拉他的袖摆,笑道:“如何?”

不等陆宿回话,殿外的侍女自远处慌张跑来,被殿外等候的夜月拦下,不知那侍女说了些什么,夜月快步走到随禾身边,压低声音道:“长公主,简公子正闹着找您呢。”

空旷的大殿之内,夜月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她的话还是清楚的落到了陆宿耳中。

闻言,随禾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身旁的陆宿,见他神色如常,便以为陆宿没听到,随禾略微松了口气:“陆宿,我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了。”

陆宿微微福身:“长公主请便。”

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任谁都看不出喜怒,悲愁。

言罢,随禾转身离去,似是有些急,脚步都比往常快了些,逐渐在陆宿的视野中变小。

陆宿看着她如此着急的身影,心中一时间升起一股躁意,遂快步走向偏殿,端坐在蒲团之上诵经。

……

随禾是当真心急如焚,毕竟若是寻她不着,简封是真有本事将宫闱翻个底朝天,闹个人尽皆知。

从前的那些面首都被随禾给了些银子遣散,唯独这个简封,不管说些什么,给多少银子都不愿走,执意留在宫中服侍她。

后来随禾与他一番长谈后才知,原来简封就是相微满口中的那个山寨大当家的公子。

随禾震惊之余还有些郁闷,这哪里是她将他们大当家的儿子给掳来了?分明是简封缠上她了,让他走了,还偏要留在这里。

随禾苦口婆心的劝了简封好几日,甚至威逼利诱都试过了,人家简封到最后就是坚定不移的两个字:“不走。”

最后无奈之下,她只得派人将简封逐出宫门,谁知道,简封硬是在冰天雪地里候了一整天,一整天都待在宫门口,不吃不喝,就那么站着。

后来还是侍卫回禀,她无奈只好将简封接回来,任其待在宫中。

只是这些日没了其他面首,后殿内仅剩他一人,他好像更加无法无天了,时不时便来随禾面前晃悠。

后来似是察觉了随禾并不反感他,便更加为所欲为,若是宫人不告诉他随禾的行踪,他便自己在宫中寻,颇有一副找不到人不罢休的架势。

尤其是得知随禾时常便往宁安寺跑后,才将面首遣散了,只要让他知晓了随禾准备出宫,他便一定要跟着,要不然便闹着不让随禾走。

随禾见他这架势,是当真怕他一个不慎冲撞了哪位贵人,最后再落得个死无全尸,便每日都提心吊胆的,还要像做贼一样偷着溜出宫去。

这不,今日来见陆宿,就是偷摸出来的。

一想到这儿,她便有些头疼,这宫中她身为长公主,所有人都须得听她的,偏生她拿简封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总不能真叫人将他处死。

随禾回到宫中时,便见着好些个宫女拦着简封,偏生简封还想往外冲,嘴里还嚷嚷着:“你们别拦我啊!我要去找她,我保证!绝不惹祸!”

见此,随禾叹息着走过去:“简封。”

众人闻声望来,简封一见她,双眼似是亮了一瞬,笑着小跑过去,神采奕奕:“你回来了!”

其余宫女朝随禾福了福身,识趣的退下了。

随禾有些无奈的剜了他一眼,随后向宫内走去:“你说你,在我这儿待着有什么劲儿?”

闻言,简封忙不迭跟上她,还不忘大声道:“当然有劲了!在宫中每日都能看见你啊。”

“看见我又有什么有劲儿的?”

“因为我喜欢你呀!”

话音刚落,随禾的脚步顿住,她转头打量起简封来,眸光中还多了几分认真:“喜欢?你可明白何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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