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往相微满的怀里钻了钻,小小的人儿不忘安慰道:“四皇姊不怕,母妃说了,生病了按时吃药会好的更快。”
“……”
长久的沉默,方少骞率先忍不住笑了,将汤药向相微满的方向推了推:“是啊四公主,按时吃药,才能好。”
似是下定了决心,相微满心一横,端起药碗直接将汤药一饮而尽了,继而抿唇将药碗放回石桌上。
毕竟再不喝,一会儿药凉了更苦。
温热的汤药入喉,苦涩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刺激着味蕾。
相宜抬头看她,疑惑的皱了皱小脸:“四皇姊,你怎么哭了?”
相微满这才回过神,眨眼的瞬间,又一滴泪珠轻轻滑过脸颊掉落。
她眼睫微颤,声音微弱:“没事,四皇姊就是……想楚楚了。”
最后四个字都变了调,隐隐带着哭腔,仿佛下一刻相微满便要哭出声了。
实在太苦了,比从前她喝的所有汤药都要苦,尤其是这种苦在唇齿间久久不散。
楚楚想了想,从袖中拿出一块包着油纸的饴糖拆开,递到相微满嘴边,小小的人像是个小大人般安慰着:“四皇姊不哭,吃糖就会开心了!”
闻言,相微满心中说不出的感动,她紧紧抱着相宜:“楚楚!还是你对皇姊最好了!不像其他人,都欺负皇姊……”
方少骞:“……”
他倒不至于,也算不上欺负吧?
见这番场景,和妃不禁笑了:“姩姩不常出门,那日祭天大典后,楚楚便说四皇姊生的美丽,吵着闹着要去找你,我知你喜静,也怕她打扰了你,便一直也没带她见你。”
刚才相宜跑向相微满时,她还担心着相微满会不喜相宜,如今见状,她倒是安心了。
闻言,相微满抹了抹脸上的泪,郑重道:“楚楚,以后你想来找我便来,四皇姊带你玩。”
“好!”
和妃身旁的宫女低声提醒道:“娘娘,宫宴还有一盏茶的时间便要开始了。”
和妃微微颔首,转而看向几人,笑道:“一起走吧。”
……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眼瞎的明锦公主啊。”
一道怀着满满恶意的女声从不远处施施然传来,还特意将“眼瞎”二字咬的极重,透着深深的讥讽。
此刻宫宴尚未开始,相微满同相黎站在一处正闲话家常,听见这声音她也不由得侧目望过去。
闻言,相黎不禁拧眉看向出声之人,似是不赞同相思这般话,嗓音柔和,却隐隐带着不满:“相思,微满是你皇妹,何至于出言如此?”
她们这处声音闹的大,所有人不禁都停下了话语,朝她们这边纷纷投来目光。
相微满这才细细打量起面前这位三皇姊,她记忆中依稀有些印象,从前这位三皇姊总是对她恶语相向,出言嘲讽,甚至都没给过相微满一个正眼。
如今站在自己面前,倒是能仔细打量了。
同她记忆中也差不多,相思倒是继承了敬贵妃的八分貌美风情,那双狐狸眼尤为勾人,光是一打眼看去都能看出是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儿。
她今日穿着尤为奢华,一袭深红凤纹流苏垂绦宫裙,两侧以金线珍珠镶边,发间簪着数支金凤簪,看起来好不华贵。
相微满在心中暗自想着:生的好看是好看,可惜是个蠢笨的。
在宫宴上来挑衅闹事,当真是不明白她有没有脑子。
听相黎这话,相思不禁嘲讽般轻嗤一声:“就她?她一个瞎子,也配做我皇妹?我可不稀罕。”
言罢,她的视线还不忘将相微满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眼中的鄙夷更甚。
相思也是个跋扈的性子,自幼丧母,济帝对她心中有愧,自然对她百般宽容,才养成今天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
甚至还有人私下议论,相思就是下一个相随禾。
其实这话若是放在从前,还真不出错,但如今的并非是相随禾,而是随禾,自然不同。
随禾自然也听见了那处的动静,眉心微蹙,刚想抬脚走过去为相微满撑腰,但想起一早相微满便叮嘱她二人要装作不熟,她迈出的脚便又生生收了回来。
她忍了。
但若是实在忍不住,她还是会冲过去的。
相微满本来平日里过得差便够糟心的了,今日宫宴本还打算好好吃一顿,以此弥补自己的肚子,谁曾想今日还叫方少骞撞破了她装瞎的事,还忍气喝下了一碗汤药。
她本就在临近爆发的边缘,偏偏还有人来扇风点火。
相微满素来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她淡然反问:“听说三皇姊此次书考又是最垫底?”
她可不惯着相思,若非她还要装瞎,此刻定然是给相思一个大白眼。
闻言,相思像是被戳到痛处,顿时暴怒瞪着眼指着相微满,喝道:“你个倒数第二还有脸说我!”
她显然是没想到相微满竟敢与她叫板,还是在如此大庭广众,还以为相微满会像从前那般羞愧的低下头任她折辱。
相微满一噎,她倒是忘了从前的相微满在这里成绩不怎么样,这对于21世纪每次都是全校前五的相微满来说,简直是没眼看。
“都是兄弟姐妹,三皇妹何必如此恶语相向?”一道明亮的声音突然传入众人的耳朵,将视线都引了过去。
相微满一眼便认出了来人,这是相黎一母同胞的皇兄,她的三皇兄。
据她从前多方打探的了解,三皇兄此人心善,脾气好性格好,没有太多城府,待人也极好,长得也算仪表堂堂。
简直是个完人。
相微满叫了声“三皇兄”,算是见过了。
相子席有些新奇的笑道:“四皇妹听声音竟认得出我?”
从前他们并无太多交集,平时打个照面不过也是应付一句便不了了之,相子席没想到,相微满竟能认出他的声音。
其实哪里是打个照面应付一句,只是从前相子席每次想同相微满多说些话,相微满便转身离开了,似是刻意避开他。
这也让相子席始终认为相微满内向寡言,性情冷淡,难以亲近。
但今日相子席注意了这边很久,从相微满同相黎说说笑笑间便意识到,从前的这种印象好像是错的。
相微满自然也知道过去与相子席的关系不亲近,扬唇笑了笑:“自然,三皇兄亲厚,我自然听得出。”
这位三皇兄可是宫中为数不多的善人,之前她还想着该如何同相子席拉近关系,如今倒是顺水推舟了。
相思见被几人忽略,愠怒出声:“她才不配做我皇妹!”
相微满回过神,抱臂眯眼扯出一抹微笑,说出的话险些将相思气个半死:“我就算考的再差也比你高,连个瞎子都考不过,你也干脆别活了。”
说完她的笑容瞬间敛去,仿佛刚才只是为了应付相思,在一旁便抱臂懒懒的靠在柱子上,凭借装瞎的优势,她甚至从始至终都没给过相思一个眼神。
相思简直被气红了脸,她何时受过如此羞辱?还是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顿时便抬起手准备给相微满一巴掌:“你个贱人!”
相微满刚想退后几步躲过去,却不想才堪堪退后一步,便撞进身后坚实的胸膛,同时相思的手也没能落下来,手腕被方少骞稳稳抓住。
自己的动作被阻,相思正要发火,但看清来人后,她周身气焰顿时消失一半:“子端……”
听见她这声“子端”,相微满还有些疑惑,正打算往前一步拉开和身后人的距离,便听见了方少骞的声音:“慎和公主不必如此称我,你我并不相熟。”
闻言,相微满挑挑眉,又仔细瞧着相思这般神情,准备向前的脚步一顿,又默默收了回来。
她是看出来一点,相思喜欢方少骞。
那她就要气死相思。
相微满不知方少骞听见了多少,平日里她在方少骞面前都是一副受人欺负不敢反抗,可怜兮兮的模样,如今倒是被他撞见她在此与相思拌嘴。
她暗自叹息:今日真不是个好日子。
如同在那池边,相微满在方少骞面前的伪装,顷刻间在今日被一同撕碎,将自己的真实脾性活脱脱展现在他面前。
既然都已然撞破了,继续装下去相微满也觉得没意义,反而会让方少骞觉得她更为虚伪。
她便不装了。
方少骞放开相思的手,自然也注意到了相微满的小动作,便也站着没动,任她胡闹。
相微满故作困惑般问道:“三皇姊说的子端是谁啊?”
她说这话时,丝毫不在乎身后坚实胸膛,和身后人明显的呼吸声,就像是没感受到一般。
随后她像是猛然意识到一般,迅速转回身面向身后的方少骞,还装作一副看不见的模样:“这位是?”
方少骞见她这般装模作样,忍不住嘴角翘了翘,配合着她,低声道:“方少骞,字子端。”
见方少骞似乎并未生她的气,相微满来了兴致,她特意将语调拉长了些:“原来是,方大人啊~”
这话从相微满嘴里这般说出来,便显得尤为暧昧,倒更像是小夫妻般的**,将相思气的脸都绿了。
“姩姩。”
这声“姩姩”尤为平静,甚至带了些严肃的意味。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相微满嘴角的笑都撑不住了,她转身面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便见明妃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母妃。”
明妃的视线淡淡扫过几人一眼,在方少骞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还是落回相微满身上,斥责道:“宫宴马上开始了,怎么还不回座位?”
相微满刚起来些的好心情彻底被浇了个透心凉,相黎很有眼力的扶着相微满往回走。
走的时候,相微满猛然想起一件事,她凑到相子席身边悄声问:“三皇兄,你前几日出宫被打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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