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业美渐渐拧起眉。
按理说,花船里的姑娘,经年累月的漂在江上,不知历经过几次风浪,即便水蜈蚣可怖,也总算安然度过了,更何况花船上还有九道这样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实不该有此般超出寻常的惧怕。
琵琶女抖如筛糠,娇娇弱弱的肩膀似乎下一秒就能哭散架了,嘴里翻来覆去地哆嗦着:“她们都不信,水里有怪物,我真的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她们都不信,水里有怪物,我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
王业美最近对“怪物”一词十分敏感。
“你看到了什么?”王业美问。
琵笆女抬头,脸上是几近昏厥的恐惧,讷讷道:“手……我看到了,手……”
王业美呼吸一滞,凉气“嗖”得一下从后背窜进脑门。
……冷静!
王业美紧了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蹲下身子,问琵琶女:“什么样的手?”
“漂亮的手……”琵琶女眼神涣散,涩滞地回忆着,“不是一只……也不是一双……”
那画面没办法形容。
黑褐色的软肢,连接着十数个莹白的手臂,
人的手替代了水蜈蚣的足,阴惨惨地浮在水面上。
琵琶女在奔逃时仓惶地撞上了一眼,头皮登时就炸了。
“……怪物!那是怪物!少侠,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琵琶女情绪彻底崩溃。
虽然,王业美还有很多细节想问,但眼下还是先安抚这个惊吓过度的姑娘比较合适。
只不过,他的手刚刚落到琵琶女的背上,就听见一道愠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们在做什么?”
王业美指尖一僵。
得,梅开二度。
这只伸出去的手吧,如果缩回来,仿佛是自己心虚。
不收吧,又显得目无尊长,且坐实了自己“好色之徒”的身份。
就……很尴尬。
琵笆女听到九道的声音,知道真正能救命的人来了,于是拎起裙角,转身跪到九道面前,声泪俱下道:“长老救——”
话没说完,一把迷药洒从天而降,她就这么晕了过去。
九道处在迷药中央,垂手而立,一动不动。
左耳唇上,那颗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银色坠子,不知什么时候又带了回去。
他刚刚沐浴完毕,周身雅淡清香,他换了身雪白的云袍,干净的像是天山之上未经污浊的雪。
——当然,眼前这位的性子和天上的雪没有丝毫关系。
王业美愤然抬头,就见闻觉蹲在屋顶边角,一脸的理所应该。
好,很好!
王业美咬牙,人赃并获,省得我去找你了!
抽出流影剑,王业美直指闻觉。
这挑衅的架势,让闻觉十分讶异,挑了挑眉。
轻微的动作落在王业美眼里,仿佛对方是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于是,更气了。
王业美大喝一声,甩出一个漂亮的剑花,作势就要向闻觉刺去。
因九道在场,闻觉没了弟子选招大会上的狠厉,他跳下屋顶,轻飘飘地把王业美按在了地上。
王业美:……草!
花船上的人们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不远不近的围了个大圈。
王业美倒不觉得丢人,毕竟如果他能……十个闻觉都不够他打的。
就是觉得憋屈。
他挣开闻觉的控制,忽然把气撒向了九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周围爆发出一阵马上就能吃到江湖最大瓜的欣喜之声,闻觉的眼神也炽热起来。
九道眸光不变,“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纵容他给你下药?”
话一出口,王业美就悚然一惊。
没有强烈反抗,那就必然是默许——世人不都是这么想的吗!
你追我赶,你寻我躲似的游戏,不是被说书人放在嘴里,翻来覆去地嚼吗!
但他……是受害者啊!
王业美心下一痛:我不是说过要保护他吗?
怎么因自己无能,反倒苛责起他来?
懊恼加自责,持剑的手,也就有一些抖。
九道盯着王业美看了几秒,又扫了眼晕倒在地上的琵琶女,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扫脸上阴霾,心情颇好地笑了笑:“阿美若是生气,为师现在就可以杀了他。”
他分明在笑,周遭空气却冷了几分,吃瓜群众打了个寒战,才恍然想起若是抛开那些缱绻暧昧的风流传言以及“以天下为已任”的头衔,眼前这位江湖砥柱,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于是纷纷弃瓜而逃。
王业美收剑入鞘,垂着眼,惜字如金:“绑了,报官。”
九道颔首:“好。”
被捆了个结实的闻觉不仅没有反抗,反而一脸满足,大概在他眼里能被九道亲手捆绑也是一种恩赐。
他睁大奶圆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九道,十分期翼九道能跟他说点什么。
可惜九道什么也没说,抬脚把他踢进了旁边空屋子,然后耷拉着眼皮一脸冷淡的走到王业美面前,表情看起来非常的不爽,“现在,是不是该聊一聊你的事了?”
我有啥事?!
王业美一脸懵。
九道睨了一眼琵琶女。
哦……这个事啊……
王业美叹了口气:“师父,如果我说,徒儿什么也没做,她只是被水蜈蚣吓到了,你信吗?”
“信,当然信。”九道身体微微向前倾身,几乎是贴着王业美的耳唇说:“此等凡夫俗子姿色不及为师万分之一,阿美尚且不曾对为师动心,又怎么会在意这些俗粉?”
王业美:你个大老爷们儿你可要点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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