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怕死吗?”
万玉涵从大衣外套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在膝上,拂过系口,指尖微颤,亲自开口结束了这个话题。
“她死了,很不巧,在我决定放她离开的时候,很不巧……”
荣昭上前,站在温煦身旁,一双利眸盯着万玉涵,将心中的猜测问出,“铃木贞的人?因为、万思箖?”
万玉涵低垂着头,想要抬手去摸前胸口袋处常放的那只钢笔,摸了个空,寂寥地放下手,再抬起头时,目光直视温煦。
“是铃木贞的人,楠橞,是为了保护思箖。”
万玉涵从未真正向人道过歉,这是第一次,他看着这样失意的温煦,竟然会觉得良心在痛,他抬手,碰了碰抓钩,感受着生命的流逝,突然又想起另一个人。
“对不起。”
“对不起。”
万玉涵对上温煦的目光,平生头一回觉得人心如此难测,思及方才他们离开时,掩护了他们一程的黑衣人,万玉涵眼下一跳,牛皮纸袋在掌心处脆响。
“你知——”
“你救我,开罪了冈本,埋伏在锦户身边的,不止有你的人,你的线人怎么会无声无息的消失。”
温煦负在背后的双手握起,他未曾想过,在得知铃木贞和冈本川下准备联手对付锦户秀泽这个消息的当晚,从来只高高在上游戏人间的万玉涵,会是他们下刀的第一个人。
他也不曾料到,楠橞,也被波及其中。
温煦侧目,看了眼荣昭,将这个消息,明确告知了屋内两人。
“冈本川下要和铃木贞对付锦户秀泽了。”
荣昭瞬间明白,这就是温煦说过,杀掉铃木贞的最好时机。
万玉涵咳了两下,温煦上前,一手拖着万玉涵的后背,一手小心护着万玉涵胸前的钩子。
微弱又急促的喘息声下,万玉涵冲荣昭递过一个渴求的目光,“思箖,你,把思箖带下来,但,等我让进,再进。”
又是一个得了温煦准许才会去动的人,万玉涵觉得有些好笑,脑袋一歪,靠在温煦臂膀上,气虚着发问:“温小爷,如何收买的人心?叫我好生羡慕。”
“温煦。”
“嗯。”
万玉涵抓上了温煦的衣袖,拽了拽人,对上温煦的充斥着悲悯的眸子,他勾唇,觉得将温煦这个人看得格外清晰。
“我们思箖,娇俏可人,聪明伶俐,是不是?”
“是。”
万玉涵听到了外头万思箖和裴敬说话的声音,突然鼻酸,狠狠闭上眼,抿起的双唇,止不住发颤,静静地听着万思箖靠近的脚步声,突然哽咽开口。
“我这一生,未曾真的求人帮忙,现在也算是我的穷途末路,温煦……”
“为何不交给杜权。”
万玉涵幽幽看向那扇房门,似乎透过它,就能看到外头人一样。
“自然是阿杜最好,可阿杜,他还有事要做,拦不住的,届时,你会知道。”
牛皮纸袋被万玉涵举起,因为没力气,牛皮纸袋在万玉涵手上掉落,被温煦接住,直到现在,万玉涵还能有精神打趣。
“恭喜,接到了,就是你的了。”
“万家的家业,就这么交予我手,你能甘心。”
万玉涵抓上温煦的手,用力坐直,两腿用力,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温煦说:“我觉得,我时间不多了。”
是温煦叫了外头人进来,房门打开,荣昭带着万思箖进了门。
万思箖的两个小辫被重新扎好,只是整张脸还红着,尤其眼睛,像个小杏仁,看见了万玉涵眼睛一亮,朝着万玉涵跑去,在扑到万玉涵身上之前,一把叫温煦抱在了怀里。
小姑娘许久不见温煦,冲温煦腼腆一笑,看到万玉涵伸上来的手,立马抓上,在温煦怀里伸出另一只手,倾身摸了摸万玉涵的嘴唇。
“爸爸,你的嘴怎么没有颜色了?”
“爸爸,有点累了。”
万思箖机敏,不消片刻,她就察觉了不对劲,挣扎着要到万玉涵怀里,但温煦始终不撒手,万玉涵也只是抓着她的手看着她闹。
恐慌再次涌上孩童的心头,却被万玉涵要发怒的表情镇的要哭不哭。
“温叔叔以后,就是思箖的干爹。”
“你,呜呜……爸爸,你抱抱我,我不要,不要干爹……爸爸!”
温煦不敢用力制止万思箖,万玉涵被万思箖牵着的手不停晃动着,牵连着伤处,心脏处蔓延开的疼痛,令他开不了口。
痛的头晕眼花之际,他身前来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强制地掰开了万思箖的手,轻缓地将她的手放下,站在他身侧,任他倚靠着,缓解疼痛。
“叫一声,若不叫,我们就走了。”
万思箖在温煦怀里哭得呕气,听了杜权的话,一边咳着,一边大喊着不要,抓着温煦的袖子连连叫了好几声干爹之后,看见万玉涵睁开眼,才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小手,在半空抓着,喊着爸爸。
看清了万玉涵眼底浓浓的不舍,荣昭上前,劈了万思箖的后颈,一下之后,万思箖瞬间没了声响,趴在温煦怀里。
万玉涵抖着指尖,指着荣昭,而荣昭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提着万思箖的后领,将人递到万玉涵面前后,看着万玉涵那只颤抖的手,触上了昏睡的万思箖。
杜权让万思箖坐在万玉涵腿上,上半身同她父亲一样倚靠着自己。
“别给她吃太甜的东西,也别给她吃,太凉的,别让她哭,也别打她,别叫人欺负她,别给她改名字,也别,别叫她忘了我……”
万玉涵收回手,俯身亲了亲万思箖的额头,不顾杜权的阻拦,将万思箖抱在了怀里。
“我从未想过不能看着她长大成人,她既已开了口,你,和他,便分出份精力,照顾好她。”
“把我,和少琳,埋在一起,阿杜。”
“阿杜啊……”
“阿杜,你替我,安顿好了思箖,你再走,行吗。”
杜权垂着头没开口,抬了抬手,揽在万玉涵肩头,极为克制地收紧了手,大衣在指缝中捏起几道褶皱。
许久未能再听见万玉涵细碎地呢喃。
温煦眼中涩得厉害,向后靠在荣昭身前,一阵猛烈的风雪敲打过窗子,温煦听见了杜权抖得不成样子的声线。
“行啊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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