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东街。
东街最里头,杨郎中的铺子已经好些日子没开张了。
这几日晚上,总是能听到奇怪的声响从杨郎中的铺子里传出来。
似是哭喊,又像是呜咽。
总之就是瘆人。
本就不敢夜里出门的居民更是连门窗都紧闭,恨不得将那断续传来的声响隔绝在门外头才好。
又是那间暗屋。
连吊灯都没有。
小小的木桌上摆了一盏煤油灯,微弱的光在漆黑的夜里将屋内情形照的一清二楚。
乐康眼里被蒙上一层霜般冷眼看着屋里的女人。
这屋子里没生过火,此刻无论是墙壁还是地面都泛着丝丝寒气。
桌上有一个水桶,乐康才从后院提上来的井水。
少爷一身黑袍站在桌边,抬手舀了一勺水,走到那躺在地上的女人身边,翻手将水倒在了女人颈间。
女人嘴里被人塞着布,接连两三天的折磨,不能让她痛快的死,也不会让她舒服的活。
她不吃不喝,被人捆绑着手脚,身上已经脏污不堪,排|泄|物就这样粘黏在身上,她觉得她现在比猫狗还不如。
“你现在,比起牲畜,还令人作呕。”
男子话里带着冰刀般划破了屋内的寂静。
一勺又一勺冷水从头泼到脚,她身前的门大开着,急涌进来的寒风是从外厅灌进来的。
她冻了个哆嗦,也像尿|颤,又一勺涓涓细流从上空流到了她的脸上,她忍耐不住,任由身|下潺潺流出骚|黄液体。
男人嫌恶的看了一眼,提着桶子悬在女人头上,低声道:“畜牲尚且记恩情,你比不得畜牲。”
咣当一声。
木桶砸在了女人脸上,鼻梁处的软骨露了出来,面颊淤青处渗出又一次擦伤后密密麻麻的血珠,和着水一同淌至地上。
男人低眉看着已经毫无意识的女人,转头出了这狭小的暗室。
“明晚把尸体运到西山,后天让她主子亲眼瞧瞧。”
温煦出了门,一旁的水盆里准备的是温水,是乐康从医院带出来的。
“我去杀了她。”
“不用。”
乐康站住脚,温煦擦净了手,站在暗室门口看着里头的人说:“开着窗吧。”
乐康顺着温煦的目光看过去,女人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夜里,会冻死她的,这样就不用任何人再动手。
温煦垂眸盯着人,外头屋里的光都照不进他的眼睛,黑洞洞的双眼被眼睫遮住,像是没了魂魄的恶灵,张口,也带着森森凉气:“杀她,会脏了手。”
1938年4月11号。
戊寅年三月十一。
北平,西山。
西山有矿,这个传言不知什么时候从北平城里四涌而起。
像人刻意为之。
有人不信,去问了城里老人,老人浑浊的双目只盯着西山摇了摇头。
这含糊不清的态度倒让人们开始信了起来。
怕不是,西山有怪?
但无论有什么怪,都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大排长龙的日本军队已经停在了西山山脚。
率先下车的是个中国人。
那中国人穿一身黑袍,欣长的身子在车边站立,仰头朝着山林里看去。
另两辆车上陆续也下来了三个人,两个穿着黄绿军装的,一个穿着深棕色西装。
老人远远的在村口拄着拐看去,就见那黑袍青年转了头,面上戴了个眼镜,是个文质彬彬的青年。
“太爷,别看了。”
老人看着一行人入山的身影,摇了摇头,顺从身后人的话回了头。
两侧围观的群众见状,皆好奇的跟上老人问:“宋大爷,您什么意思啊?那西山里真有矿?”
“太爷,小心点儿。”
叫老人回去的青年抬手握上了老人的手臂,轻声打断身后人的问话。
老人抬头看了眼身侧青年,又是摆首呢喃道:“不好开啊……”
嚯,那就是真有矿!
身后几人对视几眼后,那一直在外围的男人缓停下脚步,在周围人的切切私语中背身离开。
土房院子里,贴墙站着的是一个带着毡帽的矮个青年,他露了头与老人身旁的青年对上双眼。
两人微不可见的点了头,那矮个青年越过一众人,瞧见了那个背身离开的男人,将男人上下打量了遍,回身从土房后门走了。
初春,冻土已然化开。
勘矿的人在最前头领着路,那人是井上找来的,美国人。
温煦看着前头几人的背影,提起前摆走路时,唇角勾了勾。
井上似有所感的站住回身时,温煦已经垂下了双眼。
再抬头,温煦发现井上仍旧看着下头,他跟着回身时发现底下跑上来一个日本兵,山脚下的汽车边站着一个灰扑扑的青年。
温煦敛眉时冲身后的乐康和李北一说:“有点冷,去拿件衣裳。”
乐康抬眸对上温煦的眼睛,颔首道:“少爷,院儿里今天点着货,裴敬和张启繁头一回。”
李北一闻言蹙眉,就听温煦开口:“那就,李北一回去盯着?”
乐康和李北一对了一眼,李北一环顾一圈,心下带着疑问应了一声,跟着乐康一同下了山。
李北一盯着陈乐康的后脑,双瞳幽深的将人扫了一遍,两人到了车前,他才问:“怎么今儿到货了?”
乐康拿了一件两袖和领口处带着貂毛的暗紫色披风,转头反问:“昨儿晚上南边儿来的电话,你没听着?”
李北一呆愣一下,昨晚陈乐康接电话时,他确实在旁边,也确实没听,一门心思都在办公室里的沈伊筠身上。
乐康抱着衣裳,瞥了李北一一眼,凑近了他悄声说:“别忘了给我匀出一箱来。”
李北一胡乱点着头,从陈乐康的背影处收回目光,掉头冲来时的村子走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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