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挟持人质

“你早知道枇杷是细作。”青璇肯定地道出这句话。

那瓶剧毒的名字叫灯盏绝,只需几息,死前的走马灯也便散去,命归黄泉,这种毒非但珍贵,且难以炼制,非富贵人家不可用。

她自随许渊入京以来,便知道他的名声在晋阳差得令人发指,同她认识的许渊分明是两个人。

这样的事她在话本子中也曾听过不少,皇室之中兄弟阋墙并不少见,再结合许渊对许卓那般差的态度,几乎可以断定这枇杷是为他做事。

青璇摸索着金钗上的花纹,虽并不知幕后主使,但依稀可辨这绝非枇杷所用之物,虽死无对证,可这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许渊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他素来为皇后母子所忌惮,为明哲保身不得不虚与委蛇,明知枇杷是一枚暗棋,却不得不将其留在身边。

青璇想,她似乎替许渊添了件麻烦事。

他和皇后这微妙的母子关系似乎要被打破了。

但她不后悔,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枇杷不过咎由自取,若她心软放过枇杷,那便是对自己的作践。

她绝不委屈自己。

许渊将她手中的金钗执起,然后略一用力。

金钗从中间断成两段。

他并不会埋怨青璇,自他回京以来,皇后母子对他的打压愈发猖狂,今日在朝堂正殿之上,扬州查案一事之功尽数被许卓包揽。

许渊垂眸冷笑,外戚专政,景帝早有异心,皇后和许卓却从不知收敛,安知是否会有自食恶果的一日。

然这些不能对面前女子说,许渊替她将袖子上散落的金粉屑拂下,问道:“即便知道又如何?”

青璇收回了袖,理所当然:“你就不曾想过将齐王和皇后拉下马?”她可不信许渊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

许渊失笑,起了几分玩笑心思:“那依姑娘所言,我该如何将他二人拉下马?”

“我只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女子冷淡的声音响起。

许渊唇畔笑意更深:“姑娘所言极是。”

青璇蹙眉,知道许渊没听进去,换了个话题,道:“枇杷死了,你…”说到此处,她有些迟疑。

许渊眉目阴沉下去,“便是姑娘不出手,我也容不得她了。”

他查扬州一案,是皇后授意,而皇后的授意又来自龙椅上的那位天子,今日朝议之时,沈康年贪墨一案掀起轩然大波。

皇后不知从何处伪造一份沈康年勾结湘王的文书,这份文书又通过兵部尚书楼冲的奏折呈给了景帝,景帝心有怀疑,却不得不小惩大戒,罚了湘王许璋一月禁足和半年俸禄,又命大理寺卿陆寒松彻查此事。

朝中一时风声鹤唳。

皇后背靠母家魏家,膝下又有许卓在朝中笼络人心,已是有隐隐压过湘王的趋势。

这不是景帝所欲看到的,亦非他所愿。

而今许卓势力日益壮大,已向他露出獠牙,非韬光养晦可避。

他虽未同皇后和许卓撕破脸,但那日想来已经不远。

青璇不想掺和这些纷杂的皇族事务,是以并未追问下去,脑中忽的想起一件事,猝然搭上许渊脉息。

平稳有力,沉浮有当,并不像患了那方面的隐疾。

许渊这才堪堪反应过来,如触电一般将手收回,女子滑腻的皮肤在腕上留下一片温热,刹那间耳尖漫上一抹浅粉:“姑娘这是做什么?”

青璇摇了摇头,否定了原先的猜测:“石榴姑娘说你从未临幸过她二人,我方才以为你有不举之症,不过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从青璇吐出那二字后,许渊的面色便黑得如厨房里那口铁锅,如此持续到晚膳之时。

忠叔瞧着许渊难看的脸色,担忧道:“殿下可是身子不适?”

许渊现在听不得身子不适这几个字,耐着性子将忠叔赶了出去,无奈地用手撑着额头。

反观青璇倒是毫无愧色,心情不错地用着小厨房方才递上来的晚膳。

忠叔也知道自己安排不妥,两个教引宫女竟有这般高的心气,当即便叫牙婆挑了几个丫鬟进府服侍青璇起居。

“姑娘,婢子服侍您沐浴。”身穿绿色比甲的圆脸少女舀了一桶热水,对在一旁更衣的青璇说道。

“不必。”青璇只着一件里衣,拒绝了翠屏,“我自己来便好。”

翠屏是个机灵的小丫头,见青璇不愿,也知道这高门大户的某些小姐有些不为人知的忌讳,也不多言,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青璇懒洋洋地泡在水温有些偏高热水里,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算上今日,她已来晋阳两天了,可许渊所说的那位病患到如今连影都没见着。

她抬起手,仍由那些水珠从指尖滑落。

风未起,烛影动。

青璇鼻尖嗅到一丝难闻的铁锈味,猛的一拍桶中温水,水幕将其身影遮掩起来,而后一把扯过挂在浴桶上的衣物,在空中轻巧旋身,神色冰冷:“来者何人?”

无人应答。

青璇趿着脚边的鞋,拢了拢有些凌乱的衣袍,警惕地向外行了两步。

鼻尖萦绕的那股气味愈发浓重。

外间的帘侧顷刻间窜出一柄长剑,直逼青璇咽喉而来,疾如星火,避无可避。

青璇心中一紧,一柄利剑正盘踞在她颈侧,站定不动,她也看清了这人的长相。

一张放在人堆里挑不出的脸,一圈浓密的胡子下带着大剌剌的笑,放着狠话:“小姑娘若是识相些,我可以饶你一命。”

这是个全然陌生的男子。

青璇眉梢一动,不动声色地道:“我为求生,不为求死。”此人右胸下三寸之地被利刃贯穿,此刻汩汩流血,染红一袭黑袍,已是受了重伤。

外间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有碎玉之声铮然响起,行进间甲胄铿锵之声似是愈发近了。

她微微侧目,但见原本黑黢黢的院中,有火把的光亮起,透过窗户纸照进来。

“姑娘,我等奉殿下之命搜查。”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有节奏的敲门声。

青璇同面前男子对视一眼,示意其躲入里间。

然这并不能使黑袍人放下戒心,他手中利剑并未放下,而是依旧劫持着青璇,踉跄几步,徐徐向后退去。

得,虽长了一张朴实憨厚的脸,却是个不好惹的主。

她本想待黑袍人躲入内室后,再借机告知门外侍卫,如今这个计划显然是不可能实施了。

青璇睫羽微动,得空的右手缓缓垂至腰际,而后猛的将一把药粉撒向男子。

这是她往日用来趋蛇的雄黄粉,虽不知对人有没有效,此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另青璇欣慰的是,眼前的黑炮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眼前一片昏暗,只有破门之声和刀剑嗡鸣。

外间的侍卫听到门中男子的咳嗽,心下已有了几分定夺,不再犹豫地持剑闯入。

黑炮人冷冷望了他们一眼,无恋战之心,而后不顾一切地破窗而出。

为首的侍卫见状,比了个手势,示意一队人马在此守候,另一队随他前往追击。

“姑娘,你没事吧?”翠屏立在她身旁,带着些劫后余生的后怕。

青璇沐浴无需她伺候,因此她便立在门外,随时等候吩咐,这一等没等到青璇开口,却等来了一大堆凶神恶煞的侍卫。

青璇摇了摇头,有些心不在焉,她在思索这人的身份。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许渊面上带着明显的关切。

今日晚间,宁王府忽然遇袭,一身着黑衣的刺客躲过侍卫的搜捕,往他书房掠去,与彼时正在小憩的许渊过了几招,被一剑刺中后逃匿。

他几乎在听到青璇遇刺的消息后便坐不住了,一刻不停地往她院子里赶。

青璇抬眸,便见一身便服的许渊正急急朝屋内走来。

今日她的院子好生热闹。

好在对许渊的造访早有准备,她道了句无事,又递给许渊一个眼神,示意他屏退左右。

许渊在听完青璇话后面色剧变:“你是说刺客与南疆有关?”

青璇肯定地颔首,她被刺客劫持时,虽有血腥味掩盖,仍能闻到那丝易容蛊特有的香味。

心下游移不定,她在南疆一年都未曾见过的蛊种,为何在这两月内跟随处可见的大白菜一样。

许渊若有所思,心头却沉甸甸的,对青璇施了一礼:“多谢姑娘告知。”

南疆的手竟已经伸到晋阳,无论对他还是对明昭都并非是件好事。

许渊眯了眯眼,待晋阳开春之后,南疆的岁贡也便要入京,到时人多眼杂,只怕南疆是在谋划什么大计。

想到此处,他又上下打量了青璇一番,待确认她身上并未带伤才放下心来,在院中留下一队侍卫,转身回了书房。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青璇灭了灯,和衣躺在塌上,后知后觉地察出许多不对味来。

依照许渊所说,这刺客应当是冲宁王府而来,她不过是刺客走投无路下挟持的一个人质。

可青璇心下总觉得有几分古怪,她总觉得此事并非表面这般简单。

她虽抛出雄黄粉,可若那刺客强行将她劫持,亦可对门外侍卫威慑。

可他并未这么做。

而是看似合理、细细想来却极度不合理地跳窗而逃。

夜半三更,却是再难入眠,青璇将灯掌上,走至先前那刺客藏身之处,在一物上凝住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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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落重山
连载中青林皎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