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万！”
“他妈的，奇格你打的什么玩意儿！”
啪——
牧由拉开房间的灯，一脸无语地盯着这四个围桌打麻将的家伙，突然有一种很想把灯重新关上的冲动。
“啊……牧由姐你回来了，”到底是13最会看眼色，第一个站起来和牧由道歉，“对不起啊，我只是来喊我哥回家的，我们……我们马上就收拾干净走人！”
说罢，13就拉着01把麻将牌都扫进了盒子里，又赶忙把小桌子折叠起来，摆放在房间的角落，向牧由露出了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
“都几点了，还摆什么pose，”01把弟弟拎到怀里，一路半拖半拽走出了房间门，“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后天有时间再过来！”
牧由看向着急离开又像是带了一点不情愿的兄弟俩，不明所以地看向另外两个人：“他们两个……很着急走吗？”
“不知道，”没有乐子的鬼烛顿觉索然无味，“可能是家里的煤气忘关了吧~”
“算了，谁稀罕管他们，”奇格从背包里拿出几包薯片，拆开分给另两个人，“牧由姐，今天情况如何？”
“你个小鬼就少管闲事了，”牧由抓了一把薯片塞进嘴里，又用另一只干净的手对着奇格的小脑袋一顿揉搓，“不好好在军营里特训，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你说谁是小鬼了！”奇格气鼓鼓地跳了起来，“教官和姐姐都说了，我很快就能从新兵营里毕业了，而且到时候还会把我调到你手下工作！”
“是吗，那我还真要谢谢光宁了，”牧由脱掉繁重的外套，回到床上老老实实躺好，“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哼哼，我可是带来了很重要的消息，就等着你回来呢，”小奇格还专门搬来了一个小板凳，踩在上面显得自己个子很高。
“那你就赶紧说吧，说完了我们好开饭。”鬼烛假装配合地鼓了个掌。
“听着，我刚才从几个军官那里听到消息，”奇格故意压低了声调，渲染出一副很紧张的气氛，“瓦德军因为燃油与食物供给不上，已经准备要退兵了！”
“这是好事啊，”牧由打了个哈欠，“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问题是他们不甘心啊，就这样留给我们一个冬天的喘息时机，明年春天的仗还怎么打啊，”奇格见二人不怎么感兴趣，声音也有些着急了，“于是他们把剩下的汽油与炸药全部合在一起，造出了几枚威力超大的巨型导弹！”
“他们要炸了我们？”鬼烛终于打起了精神，“这么重要的事情，基地上面的人知不知道？！”
“他们肯定知道呀，只是怕我们说漏嘴，所以才不告诉我们而已，”牧由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以前光宁经常这么跟我说。”
“那就好……不对，”鬼烛想起先前在各种录像带里看到的恐怖场景，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上面的人有没有什么对应措施啊，不会带着大家一起等死吧！”
“嘶，你还别说，搞不好真有这种可能，”牧由刚想采取些措施打听一下，忽然想起了自己在档案室看到的东西，“其实我觉得……可能不一定哪边会先死……”
“牧由姐，你也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嗯，今天我潜入档案室里，发现了一份名为‘阿戈尔计划’的东西，”牧由仔细回想了自己看到的内容，“其实因为时间紧迫，我看到的信息并不算多，只是提取到了一些关键词而已。”
“哎呀，牧由你就别卖关子了，”鬼烛恨不得把头从身体上伸出去，“快说正经的！”
“没太多正经的，我就记住了‘核弹链’‘定点轰炸’之类的关键词，”牧由也急得抓耳挠腮，但急了好半天也才想出一点线索，“对了，计划的提出者是我父母，至少署名的地方是这么写的！”
“核弹……那东西我们也就才研究出十来年吧，现在的工业程度能做到量产吗？”鬼烛狐疑地打量起牧由。
“看我干嘛，我说的都是我亲眼看到的，就算有假那也不是我的问题好吗！”
“行，但愿这不是你父母把科幻小说的草稿夹到里面了，”鬼烛将信将疑地替她推理起来，“但这么浩大的工程，要消耗的财力物力都是不可估量的，而且它不可能绕过将军的命令。”
“我也这么觉得，如果它真的被批准实行了，那我们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摸不到，”牧由看向奇格和鬼烛，向他们提议道，“要是我们中的谁能安全回到皇都并被委以重任，就找机会打探下相关的消息吧。”
“牧由姐，”小奇格弱弱地举起手，“你这话说的我很慌哎……”
“毕竟这两件事不管哪个是真的，其破坏力都是非同小觑的，”鬼烛也抱着悲观的心态向奇格解释，“尤其是核弹，要是将军把目标瞄向瓦德境内的平民，那才真的是人间惨剧……”
说到这里，鬼烛也不忍心地噤了声。
“那……这么残忍的计划……真的是牧叔叔提出来的吗？”奇格小声怼着手指头问道，“姐姐以前经常跟我说，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我也觉得未必……”
“怎么就不可能了，”牧由在脑海中飞快过了一遍今日的所见所闻，心里莫名憋出了一股怒气来，“我看他们这官当得挺舒服的，说不定他们还想借此机会揽点功劳，争取多干两年呢。”
“牧由，你可别乱说，”鬼烛连忙打断她，“你今天才跟他们见了一面，很多事情都不能妄下定论。”
“我可没有乱说话，”牧由敲着床边的栏杆，声音不自觉地提高，“这里每天都有人在饿死，而他们身为总指挥官，难道不应该为此负主要责任吗？”
“可这……这应该算是天灾，他们也束手无策啊……”
“天灾还是**？！”牧由越说火气越大，到最后心里竟有一种莫名的悲愤在翻涌，“这么多年的苦与难，难道不是人为的兵连祸结导致的吗！”
“牧由，你……你说得对……”鬼烛也沮丧地低下了头，“战争带给了我们太多苦难，但我们……也做不到什么……”
牧由也低下头陷入沉默，胸腔因为余怒而剧烈起伏，在沉寂的房间中发出“呼哧呼哧”的气声。
这场沉默的对峙持续了很久，三个人都怀着不同的想法，并在时间的流河中沉淀，等待着被被暴露在阳光下的那一刻。
“对不起，是我一开始说错话了……”奇格看向已经完全黑下来的窗外，怯懦地向牧由告别，“我该回去了，不然教官会向姐姐告状的。”
“我也该走了，”鬼烛把一个小型通讯器放在牧由床边，“我会帮你调查那个‘阿戈尔计划’的，如果有消息就发到这上面，你有时间就听听。”
“牧由姐，下次再见！”
咔——砰——
房间彻底安静了下来，牧由抵靠在床头边，一言不发地看向窗户，看向玻璃面上映出的人脸，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但“她”没有，“她”也在沉默。
牧由一直都很讨厌这种无所事事的感觉，不论它是出自无聊，还是……无力。
夜间的冷风在愈发地躁动不安，驱使着她去做些什么来改变现状，或者去探寻这背后隐藏的复杂关系……再不济，去给外面的难民发些东西也可以。
既然打定了主意，牧由迅速下床披上了衣服，为了防止肩上的伤口被冻伤，她找来一根绳子，隔着外套系在伤口两侧，正好也可以把装满食物的袋子拴在绳上，防止天太黑而把东西搞丢。
咕——
做完这一切后，牧由才想起自己今晚一直没吃东西，她刚想从小厨房里找一块干的泡面饼抓紧吃完，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都这个点儿了，还会有人过来吗？”牧由没有立刻打开门，而是把耳朵贴在门上问道，“谁？”
“请问您是指挥官大人的女儿吗？”门外是个陌生男性的声音，从语气上听不出什么恶意。
“你先回答你是谁。”
“我叫弗雷，是你父亲手下的军官，”对方把一个证件放在猫眼处，向牧由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你父亲见你这边的灯还亮着，就想和你见上一面，不知道您现在有时间吗？”
“抱歉，现在已经午夜了，我需要睡觉，”牧由说着，还故意让自己打了个哈欠，“所以请回吧。”
“只是见一面，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外面太冷了，如果我要出去就需要换衣服，那样会浪费更多的时间，”牧由本来就不想见自己那便宜老爹，现在心里的警惕更是直线攀升，“况且我还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以后再见面也是一样的。”
“指挥官他也只有今晚有时间，后面几天会很忙的，您还是今晚就出去见他吧。”
“如果他真的那么想见我，为什么不亲自过来，而是让你一个外人来传话！”
门外的人被牧由突然的怒吼吓了一跳，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很艰难地答道：“可如果你今天不去见他，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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