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掘人坟墓不道德

大户人家采买几个丫头不叫什么稀罕事,若说这个椿凌是随母亲来秣陵之后为生计进周家做丫头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天底下哪里就有这般巧的事?

无论碰到个什么人亦或是看个什么热闹,都偏偏和他们有关系。

林瑔叹了声,实在郁闷得慌,突然想起来先前在荒鹰城遇到的那桩事。

“瞧你这样,是想了一宿没睡?”

“师父。”林瑔低低唤了声,道,“我觉得憋屈得慌,似乎就有个人,拉着我一直绕圈子,就想让我知道什么一样。”

钟稞笑了声,意味深长地看了林瑔一眼:“说不准还真就有这么个人呢?想让你知道些你必须知道的事。”

“既然我都必须知道了,那这人直接跳出来告诉我不就完了?干嘛非要这么难为人?”林瑔不以为意,指尖摩挲着桌沿,继续郁闷。

钟稞道:“分明是你自己为难自己,你若不想这么多,抛开了不管,自然一身轻。诶,你师父我有通天的本事,掐指一算,我这徒儿是个一辈子的富贵安康命,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不管也沾不到你身上,要不……”

林瑔微叹,打断钟稞的话:“师父,光我一个人好过了,别人呢?他们惹火上身,我不照样要操心。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我总不能真的撇下不管。”

钟稞神色复杂地打量了林瑔几眼,小声嘀咕了一句:“驴脾气。”随即又道,“抛不开一世,总能抛得开一时,你先前答应我什么来着?”

林瑔愣了下:“可是……”

“别可是了,脑袋上的口子还没好呢,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既然碰上这不愿意说实话的人,与其这么磋磨下去,还不如出门晃悠一段日子。”

钟稞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带林瑔走,没得商量。

林瑔虽觉得奇怪,到底也不没完没了地折腾了。

等苏珏收到信,早就过了大半个月,林瑔和钟稞已经不知道晃荡到哪去了。

苏珏笑了声,顺手把信收好。

也好,出门逛逛于林瑔而言不是什么坏事。

宁苒音早就该回京城,林瑔一走,碰巧秦艽还在,想着她过些日子就及笄了,林榭就跟着他们一块儿回京去了。

唯有谢萦,还留在秣陵,据说过段时间要回家,到底是放心不下这一摊子烂事,似乎跟那个“沐禾”杠上了一样,非要查出个所以然来。

苏珏也就看信的时候稍微放松了一下,放下信纸整个人又紧绷起来。

方将军不知何时走到身边,叹了声:“这就跟消遣人玩一样,频频骚扰大苏边境,却又很快退回去,没清没了的,最惹人烦!”

苏珏冷笑:“与其说这些小国是觊觎我大苏,倒不如说只是为了引我出去……长此以往,对谁都没好处。既然他们动了这个心思,又并非是我大苏先冒犯燕月,倒不如趁此机会为大苏再争出几座城池。”

闻言,方将军有些讶异,不想这话居然是从苏珏嘴里说出来的,一时间心里一动,倒真想痛痛快快地干一场。

但又有所顾虑:“可是……说到底他们也没做什么,若我们贸然开战,会不会……”

“连您都是这样想的,更别说有些觉得我好拿捏的人。他们分明是觉得,这几个小国背后还有燕月,若只是频频试探,我优柔寡断,未必敢开战。”苏珏扫了方将军一眼,眸光骤然冷了下去,“可人家都已经欺负到家门口了,再不处置干净,这日子还怎么过?快刀斩乱麻才好。”

苏珏抬头,盯着远方,陷入沉思。

……

“什么?”林瑔讶然,又不免着急,“不是说两边一直是相互试探,并未开战,怎么就突然打起来了?”

钟稞耸耸肩,道:“我也半道上听的,那小子自己的主意,如今朝堂上怕是已经闹翻天喽!”

林瑔微叹:“闹翻天已经是好的,怕是又要狠狠参他一本。”

林瑔抹了把脸上的土,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的棺椁。

钟稞抿了口酒,道:“瑔儿,掘人坟墓是件极损阴德的事,你这……诶!”

林瑔抿着唇不说话,抬手在棺椁上轻轻敲了一下,并不算意外,有些出神地低语了一句:“果真是空的。”

钟稞站远了些,一阵恶寒:“什么空不空的?这到底埋的是谁?说好的跟我出去闯荡,你巴巴地跑到这来,突然挖了人家的坟墓,这是要干什么?”

“应该算是椿凌的坟,只不过坟里没人……我突然想到,祖父曾跟我说他捡到我时,有一个女子正抱着我,却已经死了。”林瑔道,“我看到周广云塞给我的东西的时候就想了一下,只是不敢确定。祖父一口棺材葬了那女子,我母亲身边当时有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一个还在秣陵,已经安安稳稳地嫁了人,另一个就是椿凌,我先前便想,那抱着我的女子或许就是椿凌……”

林瑔想了想,从那土坑里爬出来,又将棺椁填埋。

“师父,我们走吧!”林瑔气都喘不匀,整个人灰头土脸的,眼睛却晶亮。

钟稞大惊失色:“你又要干什么去?”

“去秣陵,我想过了,那个宋婆婆必然知道些什么,还是得找她问清楚。”

钟稞扶额微叹:“当真是……我的活祖宗啊。”

那宋婆婆上次对林瑔就没有好脸色,不可能因为隔了一段时间就突然变了态度。

不出意外,林瑔还是被噼里啪啦地砸了一堆东西,往门外撵。

钟稞微微蹙眉:“你跟人家好声好气地说话,人家就当你是个软柿子!要我说,拿出你们官家公子小姐的那个架势来,打一顿,什么都交代了!”

林瑔轻叹:“我若敢做这种事,不必回去,我祖父自会过来清理门户。”

不过话虽这样说,林瑔也是真的发愁,这宋婆婆摆明了油盐不进,她看着林瑔的时候,有怕有惊,却并不是厌恶。

钟稞眸光微闪,林瑔鼻尖动了动,一阵异香传来,下意识便闭了嗅觉,转头看向钟稞。

只见钟稞手里托着一个小瓶子,那异香便是从里面传来的。

不多时,门“吱呀”一声开了,那宋婆婆目光呆滞,再没了方才那副凶神恶煞的嘴脸。

钟稞扫了林瑔一眼,道:“既然你正常跟她讲道理没用,那就只能用些手段了,走吧,先进去再说。”

宋婆婆目光落在林瑔身上,许是受了这香料的缘故,她人不清醒,看向林瑔的眼神愈发惊惧。

林瑔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宋婆婆立刻吓得跌坐在地,嘴里念叨着:“鬼……有鬼!”

林瑔微微蹙眉,并不言语,只是盯着宋婆婆看。

她抖得越发厉害,最后甚至直接跪在地上,朝林瑔磕起头来:“周梓小姐!您饶了我吧,并不是我和椿凌要害你啊!”

说完,她又自己摇起头来,喃喃自语道:“不…不对,你是林拾将军,将军……我不能说,不能说!她会杀了我的!我和我女儿……”

林瑔心下一沉,索性蹲下身,问:“你说谁要杀你?椿凌又是怎么回事?”

宋婆婆只是瑟缩着不说话,双眸里盛满了惊恐。

钟稞并不言语,只是默默加大了那香的剂量。

宋婆婆许是吸入的量过多,整个人也渐渐没了反应,神情呆滞,宛若木偶。

林瑔又问了一遍,宋婆婆脸上闪过一丝纠结,似乎有片刻的清醒,又重新变得麻木,她道:“报应,都是报应……林拾将军,周梓小姐……我和椿凌并非要害二位,我们母女只是想活下去……活…你们如果要寻仇,就去找那些人……”

“找什么人?”林瑔道。

“不能说!”宋婆婆又慌张起来,虽被香料极力压制,却是从骨子里无法抹去的恐慌,“她还活着……她会杀了我的!会让我的女儿在地底也永世不得超生!”

林瑔蹙眉,着实不解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她如此害怕。几番逼问之下,宋婆婆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殷菲……”

林瑔骤然怔住了,几乎是瞬间想起一个人来——殷菲柔,苏珏的母妃。

半晌,林瑔缓缓起身,叹了口气。

他现在心有些乱,只想出门吹风透口气,却见旁边一间屋门正开着,里面倒收拾得齐整,地上用砖头压着一张纸,好像生怕林瑔看不见一样。

林瑔迟疑了一瞬,才走过去拾起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

你要怎么选?——沐禾

父母的所受之灾与挚爱之人的至亲有关,你要怎么选?

林瑔眸光骤然冷了下去,下一秒,直接将写着字的纸撕成碎片。

钟稞出来,见他这样,问了句:“怎么了?”

林瑔不答,反问了一句:“师父,您说这个沐禾,在这一场延续了十几年的棋局里扮演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天光渐暗,今夜着实谈不上什么星光璀璨,林瑔头顶那枚刻着“瑔”字的发簪,成了漫天黑夜中最亮的那抹光彩。

进犯大苏的那几个小国称不上有多大,甚至有一个只有一座极小的城池,便能自称为“国”。

苏珏倒也不客气,记仇得很,凡是当初挑衅过的他一个也没放过,全部照单全收。

不过他到底算是新人,一开始领兵并不熟练,也是磨了这两年才得心应手。

他贸然开战,丞相那边弹劾他的本子都堆成山了,原本说给苏尹谋个好差事,将苏珏支出去。

这下可好,苏珏打赢了,在军中也收揽了一波势力,这群人便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苏珏可不管这些,此时正默默盘算着距离见到林瑔,还有几日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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