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珏问:“吃饱了吗?”
秦艽摇头:“没有。”随后又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能再来两碗吗?”
林瑔挑眉:“两碗?我觉得不够,再来四碗吧。”
秦艽顿时喜笑颜开,埋头苦吃起来。
苏珏微叹,捏着钥匙闲来无事点了点数,突然蹙眉。
林瑔轻声问:“怎么了?”
“哦,没事。”苏珏随口答了句,就把钥匙往怀里揣,他从前没怎么注意过,只很多年前有一次点过这钥匙的数,早就不大能记清了。
但现在怎么觉着……少了一把?
“明明近处就有一家糕饼铺子,你怎得非要舍近求远?也不嫌费事。”
临风咬着糕点,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阿止没听清,又问了一句:“什么?”
临风道:“我说,这家比较好吃!我当然选这家了。对了,你怎么跟我一块儿出来了?”
“我……吃多了,出来溜达溜达消消食。”
“哦。”临风没太在意,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一边咬着糕点一边哼着歌的。
阿止眸光微闪,突然出声:“临风……你好像很依赖殿下和公子。”
闻言,临风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殿下和公子都待我极好,说起来我是陪在他们身边长大的,名义上是主仆,可有几家的主子待下人能和待兄弟一样?因为信任,才会依赖。你不也一样吗?说起来你也只是比我略晚些来,你跟秦艽应该更熟吧,都不见你们说话。”
阿止轻笑着摇摇头,道:“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殿下和公子待你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
“那不就好了!我们是一样的身份,都得公子和殿下的恩情,没什么不一样。”
阿止深吸一口气,脚步一顿,周遭人来人往,喧闹无比,他却像是听不到一样,突然极认真地问了一句:“临风,那你会背叛他们吗?”
临风骤然停下,转过身来眉心微蹙,满脸困惑,甚至还伸手在阿止额上试了一下:“你说什么胡话呢?当然不可能啊!你怎么说这种胡话?那我问你,你会吗?”
阿止摇了摇头,道:“阿止不会。”
临风骤然松了口气,转身继续走:“吓死我了你!”
阿止却没动,手从怀里摸索片刻,攥紧的拳头缓缓张开了,掌心赫然躺着一枚小小的、刻着竹纹的钥匙。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抬腿追上临风的步伐。
怎么叫不好呢?如果真的不好,他又何必生愧?阿止永远不会背叛公子殿下,也只是阿止。
“呦,可是回来了。”苏珏轻笑道。
“昂!”临风应了声,扭头就看见一脸蔫巴的秦艽,“这是怎么个事儿啊?艽艽,还活着吗?”
“走开!”
“听着还有气儿,这是怎么了?”
林瑔淡淡扫了秦艽一眼,道:“腻歪着了。”
林榭道:“我们五个人加一块儿吃了九碗馄饨,他一个人吃了七碗,腻歪不死才怪。”
秦艽趴在桌上瞎哼唧,苏珏微叹,道:“我也是佩服你,今日在那翻了一天,这饭还是照吃不误。”
秦艽道:“它就算真闹鬼也不能耽误我吃饭啊!”
林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临风:“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两个饭桶?”
临风也不恼,笑道:“当饭桶才好!吃饱了就啥事不愁!不过说真的,那个……殷家是不是真的闹鬼啊。我怎么觉得我今天看那个屋子的时候,好像有那种奇奇怪怪的动静。”
“我也听到了。”林榭随口道,“可能是风吧,咱们这也无冤无仇的,别瞎想了,不过大晚上的确实太吓人了,明日白天再过去看看。”
几人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各回各家。
季昭杵在门口等着,见几人回来,笑道:“我煮了小馄饨,几位要不要……”
闻言,秦艽顿时僵住,泪流满面,拔腿就跑:“我真的不想再吃馄饨了!”
季昭一脸茫然,回头看看跑远了的秦艽,又看看站在对面的一干人等,全然不知所措。
惹得众人一阵发笑,连阿止也弯了弯唇角,却很快,又变回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月上三更,烛火摇曳。
阿止微叹,只听门“吱呀”一声响,他便自觉地拿出钥匙。
他低声道:“那个地方,瞧着并无甚特别,就算他们手里有钥匙,也未必能想到那个裂缝是个锁孔,您何必多此一举?”
“不是多此一举,有些事只是想不到,不是不会发生。从前谁也不会觉得苏珏他们会去那里,我才将药人全部养在那,如今他们不也动了去那边的心思?有钥匙在手里,就总会想去找用处。”
阿止垂着头,没说话。
那人突然出声,问他:“你心软了?”
阿止闭了闭眼,道:“我听您差遣,谈不上心软!只是觉得……心中有愧。但若论心软,这话应当是问您的。”
那人沉默半晌,道:“我只要苏珏死。”
阿止冷笑:“不是要殿下死,是放不下沐终公子,您觉得是殷家人的错,身上流着殷家血的人都该死。可您何必这般大费周章呢,您到底是舍不得了,不然曾经多少次机会,甚至让我跟随殿下出征时就……”
“沐止!”
阿止顿时不出声了。
“怎么?你想背叛我?”
半晌,阿止道:“我的命是您救的,殿下公子于我亦有恩情,可恩也有先来后到,我记着您的恩情……永不背叛。”
“知道就好。”那人顿了顿,道,“你说得对,我是要所有殷家的人都死,大苏可以千秋万代,但不能是沾着殷家的血的人来坐那个位置。只要他们都死了,你就永远是阿止。”
阿止闭了闭眼,当真还能是阿止吗?如果苏珏也包含其中,他真的还敢见那些人吗?
甚至他都想问问这个人,如果苏珏死了,莫要说他阿止,他还敢去见林瑔吗?
可到底也说不出来。
“阿止!”
阿止骤然回神:“啊?”
苏珏道:“你想什么呢?我方才说的话可听见了?”
阿止一脸茫然,临风低声道:“殿下说今日仔细些,仔细找找有没有昨日没找到的暗格一类的地方。”
谢萦手里拿着扇子,在掌心里敲了敲,道:“几位也真是的,难不成是信不过紊安,竟还要避着我。”
苏珏挑眉:“谁说我们避着你了?”
谢萦没说话,眼神却毫不掩饰,摆明了地谴责。
林瑔道:“听闻你最近在拟聘礼单子?”
闻言,谢萦干咳一声,不说话了。
暗格这种东西哪个高门大户没有?并不算稀奇,昨日几人已经翻了个差不多了,只是怕还有遗漏。
苏珏看了看,把一把形状有些特殊的钥匙挑出来,道:“这把瞧着是宫中用的钥匙,估计用不上,看看别的地方吧。”
林瑔蹲下身,敲了敲正厅的地面,苏珏听着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却见林瑔面色变了几许。
苏珏问:“有什么不对?”
林瑔道:“声音不对。”
苏珏迟疑一瞬,问:“有……吗?”
林瑔道:“只是很细微的差别,必定是做过什么特殊的处理,你仔细听。”
苏珏还是没听出什么来:“我……耳朵没你好用,听不大出来。”
林瑔眨巴着眼,问:“能敲开看看吗?”
这下苏珏没迟疑,寻了个木条就往地上戳去,显然用处不大。
林瑔犹豫片刻,下一秒,从袖中甩出一把匕首来。
林瑔看了看那脏兮兮的地面,又看看自己的宝贝断痕,瞧着就是很不想委屈自己的匕首,看得苏珏发笑。
林瑔剜他一眼,蹲下身,用力往下挖。
苏珏挽起袖子,伸手帮着一起:“这看着也不像有什么东西……”
苏珏哑然,只听林瑔的匕首“铮——”的一声,显然是碰上了什么金属所制的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愈发卖力起来。
半晌,两人合力将一个铁箱子搬了出来,落在地上只听一声沉闷的响。
苏珏揉了揉肩膀,呼了口气:“什么东西这么沉!”
林瑔连忙翻出钥匙来,对着锁眼试了试:“打不开。”
苏珏连忙起身往外跑:“我去找临风他们!”
苏珏动作倒快,临风也顾不上其他,匆忙递出钥匙。
林瑔接过,连忙开锁。
一共两把锁,他们手上的钥匙不是,那就只能是这把了。
这东西年久失修,生了锈迹,再加上箱子极沉,林瑔一人都没能打开,最后还是苏珏搭了把手,才勉强打开这箱子。
打开一看才知道这沉的一点儿不冤枉。外面的铁极厚,甚至里面还有一层木头。
里面放的全是书信,林瑔拿起来一看,整个人顿时僵住。
众人见他如此,都有些紧张。林榭俯身一看,忍不住蹙眉,道:“这是殷家和燕月王的往来书信。”
林瑔顾不上其他,甚至眼中多了几分欣喜,连忙拿起其他的翻看起来:“不光是那封,还有这些都是!”
苏珏视线落到旁边那个小瓷瓶上,有些好奇:“这是什么?”苏珏打开一看,是一瓶褐色粉末,苏珏对这东西实在没什么好感,忍不住蹙眉,“毒?”
闻言,众人视线全都落在谢萦身上。
谢萦神色有些为难,道:“我没见过这样的毒,若要弄清楚……这么些年过去了,还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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