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小楼内烛火未燃,唯有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叶槿容正俯身检查案几,忽听楼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快,仔细搜!刺史大人遇害,凶手说不定还藏在府中!”管家的声音自楼外传来,伴随着几名衙役沉重的脚步声。

门轴吱呀作响,管家提着灯笼率先踏入,身后跟着四名持刀的衙役。

“叶、叶大人?”管家面露惊诧,手中的灯笼微微晃动,“您几位怎会在此处?”

叶槿容直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听闻柳刺史常在此处批阅文书,特来查看。”她话锋一转,“倒是管家,为何深夜带人搜寻此处?”

管家喉结滚动,似在斟酌言辞:“回大人,方才司法参军下令彻查府中各处,以防凶手藏匿。老奴想着此处僻静,便带人来看看……”

“既如此,”叶槿容缓步上前,“管家不妨与我们一同查看,或许能寻到些线索。”

管家面露难色,低声道:“大人说笑了。只是...州衙诸位大人已在前厅议事,商议如何上报刺史大人遇害一事。几位既是南苑的人,又亲自查办此案,是否该移步前厅?”

“既然诸位大人都在前厅,我们自然该去。”叶槿容走向门口,却在经过管家身侧时脚步一顿,侧首问道,“对了,管家可知柳刺史近日可曾与人结怨?”

“这...”管家眼神闪烁,“刺史大人为官清正,老奴实在想不出...”

叶槿容轻轻点头,目光却未从管家脸上移开,“管家所言极是,柳刺史为官清正,想来也不会轻易与人结怨。”她话音微顿,“只是,这凶手既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必然有所依仗。”

管家低头附和:“大人所言极是。”

叶槿容不再多言,抬脚迈出门槛。

秦怀允紧随其后,待走出几步确认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道:“这管家出现得蹊跷。我们刚通过石阶走到这儿,他就带人前来搜查,未免太过巧合。”

“你觉得他是凶手?”莫雨按着剑柄,“要不要我去试试他?”

“先别打草惊蛇。”秦怀允摇头,目光警惕地扫过回廊转角,“若他真有问题,贸然行动只会坏事。”

叶槿容走在前面,心中暗自思量——那管家看似恭敬,眼神却总在躲闪,像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穿过曲折的回廊,三人来到前厅。

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低声议论。

推门而入时,只见几位官员围作一圈,面色凝重如霜。

司法参军正俯身说着什么,见他们进来,话音戛然而止。

“叶大人,您可算来了。”司法参军连忙迎上前,“诸位大人正在商议,如何上报柳刺史遇害一事。”说道此,他望向叶槿容,“您看...此事当如何处置更为妥当?”

叶槿容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厅内众人,却在触及主座之人时骤然凝住——那人一袭绛紫圆领襕袍,金玉带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叶大人,这位是俞王。”司法参军察觉到叶槿容的目光,连忙介绍道。

“南苑叶槿知,见过王爷。”叶槿容双手交叠行礼道。

“南苑?”俞王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厅堂瞬间安静下来。他盯着叶槿容看了片刻,突然道,“叶公子,借一步说话。”说完便转身走向侧厅,不容拒绝。

叶槿容从容跟上,隐约听见身后司法参军压低声音对同僚说:“王爷怎么对南苑之人...”她尚未听清,侧厅雕花木门已在身后合拢。

“你为何会在洛州?”俞王转身,目光落在她这一身男子装扮上,“还这副打扮?”

叶槿容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袖口:“皇叔近来可好?”她抬眸直视对方,语气自然得仿佛闲话家常,“姨母身体如何?”

“胡闹!”俞王眉头紧锁,指尖重重敲在身旁的紫檀案几上,“你身为长公主,未经允准私自离京,若在洛州出了差池,叫本王如何向圣上交代?”

叶槿容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皇叔当真不知我为何离京?不过是躲几日清闲...”

“躲清闲?”俞王冷声打断,“那为何出现在命案现场?还以南苑身份插手刺史遇害一案?”他负手而立,“洛州官员也是糊涂,竟让南苑之人过问朝廷命案。”

“皇叔别生气,这也不能怪他们。”叶槿容从怀中取出黄玉令牌,在指尖轻轻一转,“有这个,他们也不得不听命于我。再者…”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几分,“我也是好奇,究竟是谁胆敢行刺朝廷命官。”

俞王神色稍霁,却仍带着几分责备:“你可知此行有多危险?洛州局势复杂,你孤身一人,若是有个万一……”

“皇叔放心,我有分寸的。”叶槿容仰起脸,眼中闪着灵动的光彩,“而且,这不是还有南苑的人在嘛。”

“你呀…”俞王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次的事,本王会替你压下,但下不为例。”他话锋突然一转,语气沉重了几分,“你姨母近来身子不大好,这里的事情先暂且放下,随我回王府看看。”

“姨母她……”叶槿容指尖一颤,方才的狡黠神色瞬间消散,“可有大碍?”

俞王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远处:“太医说暂无性命之忧,只是......”他顿了顿,“这些年她的身子骨越发虚弱了。”

叶槿容心中一紧,姨母待她如同亲生女儿,她自然挂念不已。“好,”她轻声应道,“我随皇叔回去。”

“回去后安心在王府休养,”俞王拍了拍她的手背,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别再节外生枝了。”

叶槿容垂眸应了声“是”,面上乖巧温顺,眼底却掠过一抹思量。姨母的病自然要探望,但刺史一案已查到关键处,背后势力盘根错节,若此时抽身,线索恐怕就此中断。

俞王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低叹一声:“走吧!”

说罢,二人一同走出侧厅,王府侍从在外已静候。为首的管事疾步上前,躬身道:“王爷,马车已经备好了。”

叶槿容却驻足未动,轻声道:“皇叔先行一步,容我与同伴交代几句。”

俞王脚步微顿,半晌才略一颔首:“快去快回。”

叶槿容转身走向廊下,秦怀允正拢着手靠在朱漆廊柱上,莫雨则抱着剑斜倚在一旁。她走近,低声对秦怀允道:“我有急事需随俞王回府,此处便交由你跟莫姑娘了。”

秦怀允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目送她离去。

“她为何要跟俞王回府?”莫雨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

秦怀允望着叶槿容离去的方向,低声道:“你忘了她的真实身份?”他转头看向莫雨,月光映在他沉静的侧脸上,“她亲姨母久病不愈,她这个外甥女,总该去看看。”

莫雨轻哼一声:“那我们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夜风拂过,秦怀允的衣袖轻轻摆动。他没急着回答,反而忽然问道:“你还记得白天去刺史府前厅时,经过假山时的那三条岔路吗?”

“你是说那条翻新后却没种花草的右路?”莫雨眸光一凛。

“正是。”秦怀允自袖中取出油纸包裹,展开现出两色泥土,“左侧沃土色沉如常,右侧深处的新土…”他指尖轻点,“竟泛着青灰之色。”

莫雨接过油纸细看,“正常新土应呈黄褐色,若泛青灰,”她倏地抬眸,与秦怀允四目相对,“则可能含毒。”

“若是寻常处理毒土,按例该全部挖净才是。”秦怀允目光渐深,“可他们只是草草铺了一层新土...”

莫雨瞳孔微缩:“你的意思是...”

“结合柳刺史突然上表辞官来看,”秦怀允缓步向前,“最近一段时间,必是出了什么大事,让他宁可留下这些破绽,也要即刻抽身离开洛州。”

莫雨冷声道:“可惜他还是没能逃过。”

“但蹊跷就在这儿。”秦怀允侧首,“为何非要大费周章从天窗下手?用冰片割喉这等手法...”

莫雨垂眸凝视手中油纸,忽然抬首:“这土里的毒,可有办法验明?”

秦怀允的视线落在她掌心,唇角忽地扬起:“你身上可带着掺了白矾的止血散?”

“要这个作甚?”莫雨蹙眉,却见他只是噙着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她轻哼一声,到底没再追问,只从怀中摸出青瓷小瓶,扬手抛了过去。

秦怀允稳稳接住,拔开瓶塞,将少许药粉倾洒在地。紧接着,他解下腰间酒囊,琥珀色的酒液淋在止血散上,顷刻便化作一滩浅褐色的泥浆。

他探手入怀,取出一方锦缎银包,指尖一挑,银针寒光乍现。

针尖蘸了药泥,往毒土里一探——银光骤暗,针身上青黑纹路疯狂攀爬,转眼间便覆满针身。

“这是……”莫雨眸光一凝。

“巨蝎散。”秦怀允沉声道,“莫州出现的剧毒,竟会在洛州重现,且同样跟朝廷命官有关。”

“莫州司农参军赵晋,涉嫌用犬牙田私种蝎尾藤,在你我查到之前被灭口。”莫雨顿了顿,声音渐冷,“而半月后,我们刚拜访过洛州刺史……”

“当夜他便遇害,”秦怀允接过话头,与莫雨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府中不仅暗藏机关,翻新的泥土里还掺了此毒……”

“这两案,”莫雨缓缓道,必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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