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宁州

1

于海看到查漾两个28寸的大箱子时,发出一声怪叫。查漾白了他一眼,就当上了甩手掌柜,想要坐到出租车前排,被他拦下了。

温然在后备箱搬行李,看着于海仅有的一个24寸小箱子,大声喊他,“于海,你箱子放不下了。”于海嘴上说着不可能,走到了后备箱整个人失去表述能力。

他明明是最先下楼的,怪不得温然这么好主动搬箱子,让他歇着,原来是把自己和查漾的巨无霸都放好了,独独落他一个小箱子。

师傅后视镜看着三个愚蠢的大学生,有点等不及了,“哎呦,那就一个箱子放后座嘛。”话音刚落,于海跑得飞快,安心坐上副驾驶。边系安全带边说,“师傅,快快出发。”

师傅灭了手中的烟,“你们三个拼车,另外两个还没上呢。”

查漾拎起于海的箱子放到后座,和温然各坐一边。温然看她因为用力而努起的嘴,嘴角上扬,甚至笑出了声。

她把书包放在于海的箱子上,“笑屁。”很是不客气,但温然笑得更欢了。

像是变戏法一般地,他从自己包里掏出一片树叶,放在查漾的包上。“那天丢在哪儿了。”查漾知道这是什么树叶,却实在记不清哪天弄丢的。翻了翻书包,没有什么书,只得夹进钱包夹层里。

于海一个人坐在副驾驶吹空调好不得意,开始操心起查漾和温然。“哪天啊,是情人坡那天嘛。”

查漾给父母打电话报平安中。爸妈的飞机晚点,不到凌晨根本回不了宁市,查漾这才阴差阳错地答应了拼车。于海的声音冷不丁地闯进她的手机里,她龇着牙,另一手握成拳头,想要警告他。

但人家就是故意的。“是不是那天晚上情人坡啊?”声音越来越大。

查漾一个眼神丢给温然,接到信号立刻行动。温然从后面捂住于海的嘴,于海还哼哼唧唧,“往下点,盖到鼻子了。”

爸妈在电话里隐约听到了点,没听太真切,只是问她,是不是拼车回家。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要求她拍下司机的出租车证和拼车的同框照片。

查漾把手机递给于海,咬牙切齿地说,“你话真多,你要是到我爸跟前话还这么多,被我知道了你就完了。”

于海早就在查漾的牵线下和查爸爸预定好了实习的事情,现在根本不在乎查漾放的狠话。“来来来,后面的帅哥美女进个镜头啊。”

“照片也发我一份。”查漾看着温然有点不理解,“你爸妈也查岗啊。”温然还没回应,于海就在前座“切”了一声。

迎接他的是重重的一拳,来自温然。

2

宁州是一座江南城市,以中轴线划分老城区和新城区。大学城,商贸中心,住宅楼都在新城区,而古早的居民楼,小桥流水,绿瓦青砖都在都在老城区。

宁大在新城区,温然的房子也在新城区,而查漾的家则是掩在烟雨朦胧的小桥旁。查漾再三确认,真的要先把她送回去,这俩人再绕回新城区的费钱决定。于海用熟悉路线堵住她的嘴。她也不好再推脱些什么,只是说,“我爸也这么说,让你明天到我家来吃顿午饭,然后带你去熟悉剧院。”

于海笑得特别灿烂,还殷勤地帮查漾搬箱子下车。温然也乐得不用废力,站在她身边,几不可闻地问,“明天我能来嘛?”

查漾瞟了他一眼,有些心虚,“你来干嘛。”这边苦力于海已经完工,查漾推着箱子转身就走。

温然喊师傅多等几分钟,撑着把伞就追上她。“我帮你送到家门口。认认路。”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直接推着查漾两个大箱子,一个人走在小巷前面。查漾小跑到他身边,把伞也撑到他头上,“淋雨头会变臭。”

温然露出了释然的微笑,“怕你拒绝我。”查漾掏出书包里的钥匙,铃铛被荡起来,响个不停,“是想拒绝来着,可惜,”她拉长尾音,“已经到了。”

温然把箱子抬到门槛前,查漾把伞还给他,他却不接,伸着手,“到了,小姐,怎么支付?”查漾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样,反正先顺着他说就对了,“你想要哪种方式?微信还是支付宝?”

温然从她手中抽走伞,“明天我来吃饭。”潇洒离开。

查漾站在家门口,没急着开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远去的身影停下,转身,雨伞旋转出漂亮的雨线,看到意料之中的身影,很幸福。“明天见。”两人异口同声。

3

查漾半夜被爸妈回家的动静弄醒了,简单应付了几句,困意已经消失了。坐在爸妈的床上,看着妈妈归置行李。

“漾漾,明天来我们家找你爸做实习的是哪个啊?”查妈妈随口一问,查漾却立刻警铃大作,“怎么了?”

查妈妈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什么怎么了。这可是你第一次带男生回家,妈妈谨慎一点也是合理的好吧。”查漾瘫在床上,大大咧咧地说,“妈妈,你真想多了,人家真是来学东西的。要不是我爸,人家理都不带理我的。”

查妈妈拍起她,收拾好床上的衣服,“我就是想问你,来吃饭的是哪一个。好看的那一个还是,”查妈妈停顿了下,想找个没那么伤害人的词语,“长得很精神的那个。”

查漾继续打太极,“怎么?您明天分人上菜啊?”查妈妈还是不死心,推了推她,“你说嘛。好看的那个我就做糖醋排骨,精神的那个我就做红烧排骨。你吃哪个?”

查漾伸了个懒腰,“那估计您两道菜都要做。”不再回应妈妈,回房间继续睡觉。

另一边,新城区。

温然刚打开大门,于海就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躺在沙发上,“累死我了。”

“一路都是电梯,也没让你抬箱子,你还累死。”温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展开箱子直接开始收拾。

这套公寓是温妈妈给他考上宁大的奖励。温然本来是隔壁江市人,父母都是老师。爸爸教初中数学,妈妈教高中英语,温然的学生时代几乎是和父母的工作一体的。好不容易高考离开江市来到宁州,妈妈调任宁省教育部,没成想,一个小小的实践汇报还是遇见了妈。

于海眼看着温然把自己的衣服往卧室里挂,飘了过去,温然本来在专心挂衣服被他吓了一跳。“你走路能不能带点声音,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呢。”

于海瘪着嘴,“还不是我太瘦了,你看我的眼睛都快凸出来了。”温然没接他的话,于海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嗯,可能过了明天就不会这样了吧。毕竟要去师父家里吃饭,哎呀不知道能有多少好吃的。”他故意往温然那边倒,温然让出了位置,他差点倒在床上,被温然一把推开。

“你要是想跟我一起去,也行。你把床给我睡。”于海双手插兜站在床前面,很是有信心。

温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屑地说,“不用。”于海像是见到了濒危物种一样,审视了他全身,咂巴着嘴,“你这不对啊。怎么听完我的课反而攻势放缓了呢。”

于海只能使出杀手锏里,“没关系,我会一不小心跟我师父说一下你的黑历史,日后要是想上门估计就难了。”温然就假意真的被他拿捏住的样子,终开金口,“带我去你要怎么说呢?”

于海终于抵达倒数第二站,“这不简单,就说咱们是同学,你也蛮感兴趣的,没时间,只能先来看看剧院。”温然边听边点头,仍不松口。于海看着终点站就在眼前,急得不行,抓住温然的手一直催他。

温然扒下他的手,被他逗笑了,“你进来这么久,没看过这个房子嘛?这是两居,你睡客房。”于海欢呼着拖着行李往客卧去。温然掏出手机,对着“瞌睡大王”发送信息:借口已由于海想好,不用担心。

4

于海和温然还没登门,查漾就被查妈妈安排坐到院子里,随时准备给他俩指路以及开门。查漾本来准备说不用,毕竟温然昨天来过一次,又怕妈妈的连环追问还是乖乖坐在院子里不解释。

开门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不是震惊于海和温然手上满满的礼物,而是震惊这俩的头发。于海甫一进门就拎着东西,飞奔进屋子,高喊着,“师父师娘。”

温然被他丢在了后面,查漾指着他的头发,温然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不知道于海发什么疯,一大早起来就洗头,然后抹发胶,嘴里还嘀嘀咕咕着,“一定要正式一定要正式。”

查漾从来没对温然的顺毛发型这么顺眼过,欣慰地看着他的发型,把人往家里带。进门前,突然想到了什么,有点难以置信地问他,“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温然笑而不语,越过她走进客厅。

查漾走进厨房帮忙端菜,看见查妈妈早就等着她的架势。“干嘛啊?”查漾正准备端起白灼虾,又被查妈妈按下去。

“这两个,哪个是你男朋友?”查漾听到这话一是愣,二是发笑,重新端起菜,“哪个都不是。人家真的是来真心学习的,您别想太多了。”查妈妈调好蘸汁放到虾中央,“两个呢,一个是来学习的,另一个也是哦?”

查漾第一反应仍然是反驳,“不是,哎呀,人家”温然在厨房外咚咚敲门,不晓得一个推拉玻璃门有什么好敲的。“阿姨,我来帮忙端菜。”

查妈妈眼神在温然和查漾身上梭巡一圈,端起白灼虾,走过她身边,“你不说,我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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