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重新启动的低沉轰鸣,取代了方才的对话。
朴灿烈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平稳地落在前方流淌的车河上,侧脸线条在窗外忽明忽暗的光影里显得有些沉静。
他没有回答我那个尖锐又带着慌乱的问题,只是用行动将话题带离了那个令人无措的岔路口。
车子平稳地汇入夜色。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落在寂静的车厢里,带着一种沉淀后的温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世琦啊……”
“你一点没变。”
他的目光依旧看着前方,语气里没有指责,更像是一种平静的陈述。
“还是那么没有安全感。”
“害怕被抛弃,害怕不确定,害怕付出后得不到对等的回报。”
“所以……总是抢先一步,把可能受伤的风险推开。”
我的心一缩,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他没有看我,却仿佛将我心底最隐秘的恐慌看得一清二楚。
“是不是,”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点极淡的、近乎自嘲的笑意,“我带你去结婚,你才会有那么一点点安全感呢?”
“估计也不会。”他没等我回答,便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除非我退圈,放弃所有,一天二十四小时围着你,告诉你一千遍一万遍‘我不会走’……”
“但那样……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那样的我,还是你曾经喜欢过的那个朴灿烈吗?”
他的问题像石子,一颗颗投入我心湖,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让我哑口无言。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轮胎碾过路面的细微声响。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时,语气变得更加沉稳和……引导性,像一位耐心却不容回避的导师。
“世琦,这样是不对的。”
“你总是这样……”
“察觉到一点点不合心意,感受到一丝不确定,就像碰到了烫手山芋,立刻全盘否定,彻底扔出去。”
“我们的感情是,对我……也是。”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痛惜,却并非为了他自己。
“可你的人生,不是要靠不断‘扔掉’来保护的啊。”
“它需要你亲自去经历,去选择,去承担,甚至去犯错,去受伤,然后……”
“才能真正变得坚韧和丰盈。”
他微微侧过头,极快地看了我一眼,眼神深邃,带着一种沉重又温柔的力度。
“你的另一半……”
“无论是我,还是将来可能出现的任何人……”
“都只是你人生中的一部分。”
“或许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但绝不是全部。”
“他不能,也不应该成为你获取安全感的唯一来源。”
“那种东西……”他转回头,声音低沉却清晰,“终究要靠你自己,从心里长出来。”
车厢内陷入一片漫长的寂静。
只有窗外流动的霓虹光影,无声地掠过他沉静的侧脸。
他似乎在给我时间消化这些过于直白又沉重的话语。
然后,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也更清晰和决绝,带着一种长痛不如短痛的冷静:
“所以……”
“等你什么时候……”
“真正认清了这些,想明白了自己到底要什么……”
“还想和我在一起的时候……”
“我们再谈复合吧。”
我的心一沉,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他顿了顿,目光依旧平稳地落在前方,语气却带着一种笃定的了然:
“在此之前……”
“我相信,你不会接受任何人的爱意。”
“你会动摇,你会沉浸,你会因为别人的好而心生动摇甚至短暂的迷惑……”
“但你不会去确认任何一段关系。”
“因为你害怕。”
“害怕重蹈覆辙,害怕再次受伤,害怕自己又一次……搞砸一切。”
他的话像一面镜子,冰冷地照出我内心最深处的怯懦和挣扎。
我咬紧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世琦啊……”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一丝无奈,却也有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我们分手,是你当初选择的路。”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那一刻,是你推开了我。”
“所以,这条路,你要自己走完。”
“知道吗?”
他的声音顿了顿,侧过头,极快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坚决,甚至还有一丝……近乎残酷的温柔?
“这是对你……”
“当初那么轻易就放弃我们感情的……”
“惩罚。”
“惩罚”两个字,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我强撑的防线。眼泪瞬间决堤,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我低下头,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无声地哭泣,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紧握的手背上。
委屈、难过、后悔、还有一丝被说中的羞愧和……无力反驳的绝望,交织在一起,几乎将我淹没。
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我一直都知道。
我只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面对。
他听到了我压抑的抽泣声,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没有安慰我,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手忙脚乱地给我擦眼泪。
他只是沉默地,给了我一个哭泣和宣泄的空间。
直到我的哭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细微的、无法控制的抽噎时,他才再次开口。
声音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带上了一点刻意轻松的调子,仿佛刚才那段沉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现在……”
“想一下,你要买什么吧。”
“今天……”
“欧巴刷卡。”
“补偿你。”
他从储物格里抽出一张黑色的信用卡,递到我面前,动作自然流畅。
我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他递过来的卡,又看看他依旧目视前方、却线条柔和的侧脸,心里酸涩得更加厉害。
这算什么?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吗?
用最冷静的方式撕开我的伤口,告诉我需要独自承受的“惩罚”,然后再用这种最朴灿烈式的、简单粗暴又直击要害的“补偿”来安抚我?
我撅着嘴,带着浓重的鼻音,赌气般地问:
“……什么都行?”
“嗯。”他应得毫不犹豫,甚至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随你高兴。”
“……刷爆也行?”
“行。”他点头,“刷爆了,我就去接更多通告。”
“养你,总得有点本事。”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眼泪又有点控制不住。
这个笨蛋……总是这样。
用最笨的方法,说着最狠的话,却又做着最温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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