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司决叫司机把自己送到桃花小区，也跟严济说了声，严济只说了个“好”，没做阻拦和问询。
“小叶，吃水果吗？”
叶尊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叶寻尧下床去开门，只见他左手牛奶右手青提，微笑着站在门口。
他叹了声，接过这两样东西往客厅走：“爸，我是揍人的，不是被揍的，就算是平时也不用这样。”
“人也耗费体力呀，而且你也不是凭白无故打的，补充营养总是要的。”
第一句都让叶寻尧内疚了，第二句还好点、说的是事实，三句一串逻辑不太清晰。
“我平时补充的营养够多了，鱼汤、菠菜、扇贝、虾，钙铁锌全都有了。”
叶寻尧揪了几颗青提带着杯牛奶准备回房，又被叶尊摁在沙发上：“小叶，别着急走嘛，跟我说说你们班上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个年级上千人，碰上怎样的奇葩都有可能。
其中，背后嚼舌根，甚至是造谣，已属常见。
老叶虽笑着，但叶寻尧知道不跟他说他只会更加不放心，便说了大概。
比如两面三刀的，比如爱刷存在感的，不过只要不影响到他以及他身边的人，他不会多管。
“反正，总体还行，”不知不觉，他已经喝完了一杯牛奶，青提也被他吃了大半，“我实力在那儿，不怕威胁，但我一般也不会威胁别人。你放心吧，我只会越来越好。”
“剩下的你吃了吧，别都让我吃完了。”叶寻尧起身去厕所，隐约听见电梯开门的“叮”声，猜测他回来了。
迅速放完水，回房那一刻他便接到严司决的视频，靠在床头举着手机，对着镜头笑了笑，道：“这么急？”
严司决坐在书桌前，对屏幕点了下头，“嗯，很想你。”
叶寻尧笑意渐深，继续逗他：“这才几个小时啊就这么想？我这几天可不去上学呢。”
上扬的尾音，让严司决心里一颤。
“在学校当然要好好学习，回来了、有时间了就想多看看你。”严司决认真答道。
叶寻尧偏头笑起来，调侃了句“真是大猫”。
严司决看见他嘴边有类似奶渍的东西，便问：“寻尧，你嘴边是什么？”
“嗯？”
“白色的，你可以拿镜子看看。”
他这么一说叶寻尧就明白了，随手在床头柜上抽了张纸擦了擦，又将纸团扔进垃圾桶，“我刚喝了牛奶，断断续续的，没注意。”
还真是奶渍。严司决想。
“寻尧……”
“怎么了？”叶寻尧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说：“有什么话直说呗，我戴着耳机呢，房门也关着，老叶不会扒着门偷听。”
“我……”
“但你别跟我说你要叫我那个啊，太肉麻了，不行、不许、不可以。”
叶寻尧表情严肃，但语气听上去很像因害羞而拒绝，严司决也看见了他脸上的红色，脑中被“可爱”一词刷屏。
“不是。我是想……挂断一会儿。”
“为什么？”叶寻尧刚问出来，就大概猜到什么，抬了抬眉，道：“你要去做什么？”
“我……你知道的。”
脸都红成那样了，叶寻尧怎么可能不知道？
严司决视线早就不在镜头，眼见他就要挂，叶寻尧忙阻止：“哎别挂，让我看看。”
“什、什么？”严司决觉得不可思议，睁大了眼睛看他。
“我说，让我看看。”叶寻尧笑得蔫坏，也刻意沙哑暖昧着嗓音，“你隐忍克制的样子，真的很性感。”
严司决只感到呼吸一窒。
明明见过，明明就在对面，他跟老叶说有东西落严司决那儿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过去，但他偏偏要开视频。
因为新鲜，有趣，也很刺激——他在对方要求打视频的时候就想到了，但不太好提，现在正好……
看着严司决越发羞耻隐忍的表情，叶寻尧止不住地兴奋。
“开始吧，班长大人。”
—
第二天严司决去了学校，一有空李随和夏朗就一左一右围在他身边，讲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哪些事。
大事小事都说，他有些哭笑不得：不就一天没来，居然有这么多事情。
当他们讲到昨晚叶寻尧打架的事时，严司决才多问了句：“杨凯他们说了什么？”
“这个啊，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夏朗摸了摸鼻子，“当时班里太吵，叶子也是去接水才听见，他跟我说是说了他和你的坏话，他才动的手。”
连夏朗都不知道，那离得更远的李随就更不知道了。
但他说：“班长，我一朋友有个群，他说杨凯跟邹齐锐两个人在里面带头骂你们，说什么装逼、仗着成绩好就为所欲为，说得很难听。”
“哎不是，你怎么不跟我说啊？”夏朗双手搭在栏杆上，中间隔个严司决，对李随说。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啊，这不就正好跟你们说了。”李随道，“我朋友说，他们之前就看不惯叶子，昨晚又被叶子当全班的面揍了，骂得自然更狠……”
他忽然想起什么，朝两人勾勾手，示意他们凑近点听，尤其是严司决：“我朋友给我发了张截图，上面杨凯的一句话让我觉得特别恶心。”
“什么话？”二人齐声问。
李随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拿出手机：“算了我还是给你们看吧，我发现我是真的说不出口。”
他点开与那个朋友的聊天框，找到昨晚对方发过来的图片，那上面有个叫“老杨”的发了这样一句话：姓叶的怕不是和姓严的搞到一起去了，这么维护他，死男同。
严司决身体在颤抖——那是愤怒，亦有对这些内容万一被曝光的恐惧，毕竟，他和叶寻尧的确在谈恋爱。
但最后三个字，是对这类群体极大的不尊重。
“我去，他妈的他脑子有泡吧！不知道不理解但尊重吗？九年义务教育就教出这么个玩意儿？！”
夏朗愤愤不平，李随在一旁叹气：“虽然很多人都在玩这个梗，但这本身就是不尊重，再加上他平时嘴巴就不干净，放在这里恶意太明显了。”
而严司决注意到，在这句话的下面，还有其他人的一些发言。
［老邹］：就是，说他两句还动手了，这是校园霸凌！
［老齐］：他不一直这样吗？想打谁打谁，老师都不管的。
［喀喀］：是不是踩到他雷点了？毕竟你们说他坏话被他听到了。
［老杨］：什么狗屁雷点？心虚的人才会破防！
严司决觉得很可笑，语言霸凌就不是霸凌吗？是谁先不尊重、拱火的？叶寻尧什么时候随便打人、老师又什么时候没管了？底线极低，甚至没有底线的人才会瞎他妈乱叫！
他简直愤怒到了极点，却又不得不保持冷静，紧抓护栏的手青筋一条条暴起，李随见状忙说：“班长，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不舒服，但你放心，杨凯邹齐锐他们被搞回去五天，来了之后也要被罚扫，叶子没什么事……”
“什么叫‘没事’？！”严司决打断他，与其说愤怒，不如说焦心，“打架本身就违纪，处罚少不了，就算事出有因他们也只会对施加物理暴力的人更加痛恨，叶寻尧因为那些流言蜚语，要承受多大的精神压力！？”
周围有些许人听到动静多看了两眼，又各自散开，或是不感兴趣，或是因他愠怒的面容而不敢兴趣。
昨天叶寻尧跟他讲这事的时候只是笼统概述，也很轻描淡写，而他也并没想到那些坏话可以“坏”成这样——这还是事后，事情发生时对方到底说了怎样肮脏不堪的言语，才会让从来不挑事的叶寻尧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动手打人？
而他昨天，居然只顾想那些事情……
夏朗和李随都懵了，他们哪里见过班长发这么大的火，还不是因为自己被骂，是怕叶寻尧因替他们出头而遭受非议。
“如果杨凯他们当时说的话真的很难听，又正好踩了听见的人的雷点，我想，没人会不发作。”
毕竟，他曾经体会过，当时的他勇敢又力量弱小，在外吃了大亏回家又无处倾诉，只能靠运动发泄，拳击、跑步、飞镖、游泳，泄掉了愤怒，剩下的，就只能独自消受。
他不想让叶寻尧经历他那些灰暗的过往。
严司决默默离开，却没有进教室。
“哎班长，要上课了……”夏朗叫他，李随拦下，对夏朗摇了摇头。
请假也好，逃课也罢，总之，他现在没心情上课。
但他偏偏去了办公室。
他敲了敲门、喊了声报告，见老方站起并招呼他：“严司决？正好，我找你有点事。”
一路走来，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不少，虽然心底仍有怒火，此刻也不得不将此事暂时搁置，“什么事老师？”
老方从一旁堆着的资料中抽出几张纸，上面有打印好的文字，递给他，道：“下周一国旗下演讲，稿子我印好了，你照着念就行。当然，如果你想自己写也可以……”
见他眉头紧皱，方志宏问：“怎么了？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不是。”严司决摇头，问他：“这个主题，为什么是‘抵制校园欺凌’？”
这不是自打自脸吗？不论是语言暴力还是物理暴力。
但更多人只关注后者，而叶寻尧在年级甚至全校知名，昨晚的事很快就会被传开——
杨凯说了什么可能会有多个版本，轻重往往无法判定，但叶寻尧打人却铁证如山，而只要动手，不论轻重，都会被贴上“冲动”“鲁莽”“不应该”的标签。
老方闻言便知他知晓了那事，毕竟是那样好的朋友，就算为了不让对方担心而不说，见他没来上学也会问其他人什么情况。
本以为他暂时还不知道，才想让他接下念演讲稿的任务。
他叹了口气，对严司决道：“这是个巧合，演讲主题是早就定好的，昨天真的是意外。”
严司决也猜到是这个回答——就算不是巧合，老方估计也怕他多想而说是巧合。
“老师，昨天晚上，杨凯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方志宏沉默着，像是不愿多说。
那么，那些话一定不只是单纯地说谁谁谁不好了。
造谣什么的上本也写过，其实很常见了，但必须坚决抵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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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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