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厨子世家

为了一口拍黄瓜,谢老板天天往旺家客栈里赶,有时用早膳,有时用午膳,有时用晚膳。

方小艾不禁偷偷地动用了点她的小心机,先后给谢老板继续推出两样新菜,凉拌海带丝和卤花生,海带和花生在镇上并不新鲜,但由方小艾经手后,就变得新鲜的口味了。

她发现只要搞定谢老板的胃口,就可以搞定蔡掌柜推荐这些新菜,而且每次一推荐,还真的是在食客中大受欢迎。

大概是因为谢老板见多识广,尝遍人间美味,所以被他认同的美食都不会差。

不过谢老板依然对烤小香鱼念念不忘。

大大小小各种鱼都烤过吃过,还是那种小鱼烤出来的,无论是味道还是口感都更胜一筹。

这天进到店里,他还带来了一位朋友,要了一桌好菜和一壶好酒。朋友对菜肴和酒都很满意,边吃边赞不绝口。

谢老板得意之余想起了那道烤小香鱼,他已经好些日子没吃到那鱼了,上次在店里提过一次,但是店里以没有食材给拒绝了。想想自己堂堂一大商人,随时可以把这家客栈买下,想吃条鱼居然这么难,越想越不痛快,立马命人把方小艾叫了出来。

厨房里的活儿忙到了尾声,听到店小二的吩咐,方小艾把活交接给他,自己去了饭厅。

见到方小艾,前一刻还心怀不满地谢老板立刻换上客气的笑容,向自己的友人介绍起厨师。

“这位是小石弟弟,客栈里新来的大厨,这位是我认识十多年的朋友,汤老板。”

“这么年轻啊,久仰久仰!”那位友人起身朝方小艾拱手作揖。

“汤老板,客气客气了。”方小艾赶忙打拱回一样的礼。

一番寒暄后,谢老板收起笑眯眯的表情,略带严肃地开口道:“小石弟弟,我什么时候还能有机会,吃到上次那个烤小鱼,每次都说没货,你们是不想赚这个钱啦!”

“怎么可能?谢老板这话说的。”方小艾赔笑地道,最近忙着店里的要事,这个曾经惦记在心里的小事倒是被她给忘了,只要能赚钱自然是多多益善。

于是她又说道:“这样吧,明天集市,我托我朋友去山上抓几条下来,后天保准让你们吃上。”

谢老板不由转过头对他的朋友介绍起了这道菜,说得他的朋友都要咽口水了。

谢老板一高兴又道:“给我来十条吧。”

方小艾没有立刻答应,她担心弄不到那么多货。

“十条你还不满意。”谢老板不满道,“不想多赚钱吗?”

方小艾正要说什么,又听谢老板豪爽道:

“要不这样吧,给你三天时间,到时我请你到府里做厨子,我要宴请我的一些朋友,除了烤鱼,最好再烤些别的,还有这些下酒小菜也要,烤鱼越多越好,工钱不会比你家掌柜给的少。”

多么诱人的一个赚钱机会,可是方小艾依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府可是她的禁地,每次能不路过她绝不路过,能躲远,她绝对多走几步。

为了银子冒这样的险值得吗?

见小石弟弟迟迟没吭声,也没挪步,谢老板纳闷了:“你怎么还不走,是想让我把价钱再往上提提吗?这样吧,双倍的银子,不能再高了,谁叫后天我有位重要的客人要来,我打算换个新鲜的方式招待他。好了,快去忙吧,不然我就叫蔡掌柜来做主了。”

方小艾只是纠结,并没有拒绝,既然是双倍的价钱,还是值得一去。林府毕竟没有人见过自己,自己只要继续伪装好,便不必担心被认出来,她需要克服的只是内心的恐惧和反感。

她立刻道:“谢老板,你放心,一切照你要求的办。”

下午,东子来到了店里,带来了一筐新鲜黄瓜,上次的集市,蔡掌柜包下了他地里一半的黄瓜,于是夫妻俩隔三差五的就会送来新鲜的黄瓜,并不按照集市的时间走,一有空就拉来最新鲜的黄瓜,若是客栈不要,沿街叫卖一下,也会很快卖出去。

看见东子,方小艾高兴坏了,立刻和他商量了下合作的事情,一番游说,东子立刻欣喜地答应了。

方小艾还担心,上山捞鱼会耽误他们地里的活儿,谁料东子又提到,贵贵每日上山打理她的小菜园,忙完地里的活儿,就带上她借的渔具到溪边钓鱼,每次收货几条,给家里加顿荤食。

本来给家里开荤,就感到占了天大的便宜,这下听说可以换钱,换到的还不少,他立刻答应方小艾一定想办法多捕些。

为了感谢方小艾,东子提出这次黄瓜的钱就不要了。

方小艾哭笑不得,回头看了眼,没见到掌柜的身影,便对东子说道:“这是客栈老板买的,不是我买的,你不要钱,省得是老板的银子,可不是我的银子,和我没有关系的。这些省下的银子,一个铜板都不会进到我的口袋里。”

反应过来的东子挠着后脑勺,傻傻地笑了。

今天的客栈好是热闹,东子前脚刚走,石孟川后脚便来了,拎来一桶活鱼。蔡掌柜买下鱼,养在水缸里,又留他和大家一块吃晚饭,石孟川也不是那种随便占人便宜的人,只要了蔡掌柜一半鱼钱,蔡掌柜觉得给多了,于是又留他过夜。

既然有空房,石孟川便不客气了。

往常多日后见到石大哥,方小艾免不了一阵喜悦,唇角挂着笑,嘴里问东问西的,可这次她却安静了许多,她的心里总有股莫名的心虚。

她料想到,石大哥要是知道自己,要去林府赚外快,一定会反对的吧。

收工后,方小艾把石孟川带来的大白鲢鱼,鱼头炖了一大锅鱼头豆腐汤,鱼身做成剁椒鱼块。一条鱼做成清淡和重口两种口味,吃辣和不吃辣的都得到了满足,大家吃的欲罢不能。

店小二舀了一勺剁椒鱼块盘里的鱼汤浇到米饭上,嘴里边问:“小石,你的厨艺都是哪儿学的呀?这鱼做的真有水平。”

这个问题方小艾自然是想过的,之前大家也问过,只说是自己这边学学,那边学学,没想到这次又被问起。

正要开口——

“他家里就是做厨子的。”

方小艾呆呆地看向石大哥一眼。

石孟川继续道:“爷爷做厨子,爸爸做厨子,到了她继承父辈衣钵,接着做厨子。”

账房摇头感叹道:“原来是厨子世家呀。”

避免话多错多,方小艾没有吭声,在大家羡慕的目光轻轻地笑了笑。心里却嘀咕着:石大哥,你不老实啊,可别坑了我,这样我压力很大的。

捞到这样的人物,掌柜的心里不禁又得意起来,默默地又记下了那道剁椒鱼块,下次让小石大厨做出来,推荐给吃辣的客人。

用过膳后,收拾了桌子,大家围坐桌前听店小二讲鬼故事。

方小艾默默地拎着热水上楼,洗漱,擦洗身子,换上干爽的衣物。

忙好拎着桶下楼倒水,围在桌子听鬼故事的伙计们已经散去,蔡掌柜站在柜台后算账。方小艾想起蔡掌柜曾经的允诺,倒掉污水又倒了半桶热水,回到大堂,放下桶,方小艾走到柜台前,轻声问:“掌柜的,这些日子店里生意算不错吧。”

这话一听,蔡掌柜便知道了她的来意,眼皮一抬,瞥了她一眼,合上账本,不急不慢地开口道:“那当然啦,是好了不少,不过还需要继续努力啊,客座率还有待提高。小石弟弟,你放心,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免房租那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到时我还给你分成,店里赚的多,你的分成就越多。”

听起来真好,做梦都要笑了。

但是方小艾不敢想太远的大饼,她只想眼前的小饼,便道:“掌柜的,我眼下还是更在乎免房费这件事,希望我早日做到你的要求,接着再努力要分成。”

蔡掌柜被噎了下,正正神色道:“加油,好好干,早些休息。”

方小艾点点头“嗯”了声,也说:“掌柜的,你也早些休息。”

走了两步,又听蔡掌柜在身后说:“今天那个鱼块味道不错,明天我要开始向客人推这道菜。小石弟弟,明天去采购的时候,注意把配菜都备齐了。还有去徐老板的鱼摊多买两条鱼身回来,我们店里再杀两条,四条应该够了,多出的我们自己吃。”

方小艾点点头道:“没问题,掌柜。”

回到自己的屋子,她合上门,掌灯,把刚拎上来的热水,连同一小把艾叶草,倒入一个旧桶里。那天蔡掌柜见她,买了新木桶后,回到客栈又给她找出,一个客栈里淘汰掉的旧桶。方小艾欣然收下,用旧桶来泡脚。

知道她有泡脚的习惯,蔡掌柜又给她送了一大包,自己晒的艾草干,毕竟伙计身体好,自然干活也更有干劲了,她是乐于见到伙计们,做出珍惜身子强壮身体的行为。

方小艾一边泡脚,一边捧着一本话本。闲暇之余,她会写写字,读读话本,镇上就有话本卖。在这方面她还是舍得花点钱,丰富下自己的业余生活。

不过今晚石大哥在隔壁,翻了几页,方小艾就放下了话本,想起自己刚刚一直在回避他,心里有些后悔了。

她还是有好些话要跟他说,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问问他村里的情况,自己家里的情况,还有他最近的情况,有好些日子没来了,也不知道他都去忙啥了。

明天,明天,一定要对他热情点。

泡好脚,她把桶搁到墙角,留着第二天下楼再倒。

刚爬上床,屋外传来了,掌柜的声音——

“小石弟弟,你睡了吗?”

“还没呢。”

方小艾朝门走去,打开了门,愣住了。

蔡掌柜站在屋外,一手扯着石大哥的衣角,而石大哥则一脸不大情愿的样子。

蔡掌柜脸上挂着满是歉意的笑容,道:“小石,刚刚客栈里来了一对新住客,正好就剩隔壁这一间。那对夫妇风尘仆仆的,赶了蛮远的路,怪不容易的。所以还请劳烦你们兄弟俩今晚挤一挤吧,我再给二位捎去一床被褥,我不收你们今晚的钱,谢谢二位了。”

说着就把石孟川往屋里轻轻一推,又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二就在楼下。”

说完她就合上了门,丝毫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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