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他们吃上了孙婆婆做的饭菜，孙婆婆是刘月芸娘家的仆人，在他们家做了多年，也是看着刘月芸长大的。
刘月芸跟随夏安来到这座小山村的时候，娘家就有意派个得力的帮手给她打理生活起居，被刘月芸拒绝了，实在是不想二人世界被打扰，眼下就要增加新成员，情况自然不一样。
孙婆婆的厨艺都是照着刘月芸的口味来的，好在刘月芸口味不刁钻，所以大家很快就适应了新口味。
这天方小艾和唐艳的鱼丸小买卖也开张了。
刘月芸的学堂每上五天歇两天，歇息的第一天正好赶上镇上的集市。
天还没亮，唐艳就摸黑来到方小艾住的院子。
方小艾已经在厨房里处理好鱼，唐艳一到便接过菜刀又加一把菜刀，左右手各一把菜刀奋力地跺着案板上的肉块。
方小艾凝神倾听，不禁道：“我们这么早会不会吵到隔壁呀。”
隔壁便是书房之隔的屋子，是夫妻俩睡觉的堂屋，还有他们隔壁孙婆婆睡觉的厢房。
唐艳稍顿，对此她立刻就有了主意，“下回去我家里做。”
方小艾没去过她家，有些迟疑道：“那你家——”
唐艳忙道：“我家院子大，厨房和屋子隔的远，你要担心早上起不来就到我屋里睡。”
“我也可以早点过去。”方小艾道。
再下刀的时候，唐艳稍稍收起手上的力道，只得指望多跺几下了。
方小艾往砂锅里下水和大米，随后处理鱼头，把鲢鱼头鱼骨切小块，再备好生姜，葱花，白菜。待粥一沸腾，就把这些食材及调料依次放入粥里熬煮。
煮好的鱼丸捞起过凉水铺在簸箕上晾凉，鱼头粥也盛出两碗放到盛了清水的盆里放凉。
这时天色也亮了。
各吃了一碗鱼头粥，她们把晾好的鱼丸收起装进一个竹编的菜篮里，盖上一层干净的纱布。另取出五个丸子每个切成四小块，每块都用细竹签插上，这些试吃鱼丸和盘子，小刀，一双，一沓晒干的荷叶，以及备用的若干小竹签一块装进另一个干净的菜篮子里，也铺上一层纱布。
两人各拎着一个篮子便出发了。
第一次卖鱼丸，不敢做太多，也就一百枚左右，做的也都是实心的没有陷。如果卖得好，她们下次再多做些。
到了村口人渐渐多了起来，都是去镇上赶集的，有的和她们一样拉货去卖，有的则去采购物品回来。
唐艳提前一晚约好了张大家牛车的两个座位，同车的还有村里的寡妇李姐和她的闺女丫丫。
李姐盯着她们的篮子不免心生好奇，她平日和唐艳也偶有走动，关系还算不错，便放心道：“你们篮子里都装着什么？”
唐艳早等着这句话，这不第一批潜在买家出现了。
她掀开上面的纱布一角露出圆滚滚白嫩嫩的鱼丸，道：“这是鱼丸，我们拿到集市去卖。”
李姐的闺女丫丫盯着鱼丸眼睛都看直了，丸子并没凉透，还微微温着，故而散发着一股鲜美的肉香味，加上白嫩嫩肉嘟嘟模样瞧着让人万分有食欲。
在她口水淌下之际，方小艾从自己挎的篮子里取出一根竹签，插了一颗鱼丸，递到她面前，“给。”
那丫丫平日里被李姐管教的很是规矩，不敢随意吃拿外人的东西，她扭头眼巴巴地瞧了娘亲一眼。
方小艾忙道：“这是试吃，不要钱的。”
李姐这才朝女儿点了点头，那丫丫得到允许，立刻伸手接过签子，嗷呜一口吞下丸子，嚼吧嚼吧几下咽了下去。
方小艾又从她手里拿回签子，没办法削签子不易，得省着用。她用拿回的签子又插下一个丸子递给李姐。
李姐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自己也有份，望着方小艾诚挚的目光，她放心地接过。她吃得比较斯文，先咬了一小口，细细地嚼着，眉梢微微上挑，脸上露出欣喜地神色，“好吃，真好吃，这真是人间美味呀，还这么的细嫩。”
在丫丫眼巴巴地眼神中李姐赞不绝口地吃完了一整个丸子。
“这鱼丸怎么卖呀？”她问。
唐艳答：“三文钱一个。”
李姐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丫丫钻进李姐怀里小声道：“娘，我还想吃。”
李姐低头道：“你方才已经吃过了，下次再买给你。”
丫丫继续撒娇道：“我现在就想吃。”
李姐耐心解释：“丸子要拿去卖的，你吃了别人买的就少了。”
气氛有些尴尬。
方小艾清咳一声，有意岔开话题，她盯着李姐怀里搂着的一个青皮包袱道：“李姐，你去镇上也是做买卖吗？”
“对，也算是吧。”李姐笑道，“我给镇上张员外家的女眷纳了几双布鞋，今天给她们送过去。”
那日李姐拿着一些白芸豆来院子和刘月芸换了一条鲤鱼，正巧方小艾也在院里。待李姐回去后，刘月芸本着让方小艾更好融入村子的心愿，便对方小艾提了一嘴李姐的身世，其中就说到她的营生方式，一亩薄田，再加平日里缝补衣裳鞋子，就这样勉强维持下去。
听到“员外”“女眷”这样的字眼，方小艾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她不紧不慢道：“李姐，你猜那张员外家的女眷会不会也喜欢我的丸子呢。”
李姐立刻猜出她的心思，“你想卖给她们？”
唐艳也惊喜地瞧着方小艾，这觉得这丫头脑子灵得很。
方小艾道：“没错，也不晓得她们会不会也出来赶集市，若是你能帮我们把丸子卖给她们，每卖出十个，我送你一个。”
唐艳傻了眼，这样会不会赔本啊。
李姐一时呆住了，是丫丫扯着她的衣袖将她唤醒，“娘，你快答应呀，不试试怎么知道，鱼丸那么好吃，她们一定会喜欢吃的。”
“行行行，我帮你们试试。”李姐连声应道，又流露出几分犹疑，“只是我要怎么推给她们，让她们知道并且愿意买呢。”
李姐生性腼腆，只知道老老实实的做女红，因为做得好在集市上被几位有钱夫人瞧上，便继续做好自己的本分，再无其他交集。突然让她向那些妇人卖吃食，她一下子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方小艾笃定道：“到了镇上就知道了。”
过了约莫一柱香的功夫牛车来到了镇上，一行人下了车，她们先到张员外府邸外。
方小艾取出一根稍长的竹签，插了两个丸子，随后看着丫丫道：“丫丫，待会儿我把这串丸子给你，你拿着切记一定要到那些女眷跟前再吃。只能吃一个，剩下的一个是留给那些女眷们尝试的，如果她们不吃便都是你的，你最好想办法让她们吃，这样你以后才有更多的丸子吃，知道怎么让她们好奇吗？”
丫丫点点头又摇摇头，她不知道。
方小艾道：“你要吃得香香的，不能再像方才那样一口气吃掉，要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还要吃得津津有味地，一定要等她们来了再吃，让她们瞧见你吃得香香的样子。”
丫丫眼里顿时闪闪有神，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方小艾这才放心地把丸子串递给她。
一旁的唐艳看着那个肉疼啊，还没开张就送去了四个，十二文钱呐，可听小艾的道理似乎也可行。
李姐忙朝闺女道：“快谢谢小艾姐姐。”
方小艾手一摆道：“别谢，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好好完成任务，加油。”
说着她朝母女俩握了握拳。
丫丫：“……”
李姐：“……”
未待母子俩开口，方小艾拉着唐艳离开了府邸，继续朝集市走去。
方小艾早瞧出唐艳那几次不忍的表情，走出几步远后，便对她道：“我这是为了不用等到集市我们也可以做买卖。”
唐艳用力点点头，不吭声，只是充满信任地瞧着她。
她们来得算早，稍远些村庄的村民还有不少在赶集的路上，集市还未到最热闹的时候，她们很顺利地找到一个不错的位置。
昨晚下了雨，青石板地面上湿漉漉的，又鉴于卖的是熟食，两人便继续拎着篮子进行售卖。
唐艳拎着鱼丸篮子，方小艾端着一个漂亮的白瓷盘子，盘里整齐摆放着插着竹签的鱼丸块。
“鱼丸，鱼丸，新鲜好吃鱼丸，大家快来尝一尝了，不用钱的，免费品尝，尝了好吃再买。”
方小艾撩起嗓子朝路过的行人热情推销。
第一个被吸引来的是隔壁卖花生的妇人，“什么鱼丸，我可以尝吗？”
“当然可以。”方小艾立刻取出一根试吃给她递去。
妇人并没有立刻接过，又问：“吃了不买可以吗？”
方小艾：“当然可以。”
妇人这才放心接过，一口吃下，嚼吧嚼吧后，喃喃道：“真的有鱼味。”
唐艳笑道：“都是用货真价实的鲜鱼做的，自然有鱼味。”
妇人问：“你们鱼丸怎么卖呀？”
方小艾道：“三文钱一个。”
妇人惊道：“这么贵！”
唐艳道：“婶子，你仔细瞧瞧，我们的丸子个头大，又加入不少鲜鱼肉，货真价实的鱼肉，又美味又滋补，真的不贵。”
“这是什么东西？”一大爷走过来盯着篮子里白玉般的丸子问。
“这是用新鲜的鲢鱼做的鱼丸，您尝尝。”方小艾边说边把一根竹签递过去。
大爷迟疑地接过签子，尝了口，立刻问：“我要十个，怎么卖？”
两位姑娘几乎是异口同声道：“三文钱一个。”
大爷改口：“给我来二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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