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
方小艾把手中的盘子交给唐艳，从自己的篮子里抽出一片稍大点的荷叶，卷成漏斗状，再用筷子夹二十个丸子到漏斗状荷叶里，封好口子，用草绳绑好，这才交到大爷手中。
拿到鱼丸，大爷把一串铜板也交到方小艾手中。
看着大爷要走，方小艾又叫住他：“大爷，你知道这个怎么吃吗？”
大爷顿步：“我方才不是吃了？还要怎么吃？”
方小艾道：“还可以煮汤，炖菜，热吃冷吃都行。”
大爷一听，握拳道：“多谢多谢。”
大爷一走，卖花生的妇人还在纠结，她今天的花生还没开张，一文钱都没赚到，就让她花钱出去，不是她的作风，但她又很想买那确实好吃的鱼丸。
方小艾继续端着试吃盘子大声吆喝，妇人扯扯她的衣袖。
方小艾停下来回头看她，“你要买。”
妇人笑道：“我可以拿花生和你换吗？”
“不行。”说话的是唐艳，“花生我家里不缺。”
妇人讪讪地笑了笑，“那算了，要是我卖完花生，你丸子还没卖出去的话，我再买。”
方小艾问：“你很喜欢吃这个鱼丸？”
妇人点点头道：“我买回去给我家里人也尝尝。”
方小艾道：“你不急，你先卖你的花生，要是我们的鱼丸快卖完了，你花生还没卖完，我就和你换花生。”
说到这，她扭头又对唐艳道：“花生我自己买回去吃。”
唐艳正要继续吆喝，听到这话停下来朝她微笑地点点头，她已经没有了异议，她看得出来小艾在做小买卖的同时，也在尽量满足买家的需求。
“鱼丸，鱼丸，好吃的鱼丸，免费试吃，大家快来尝尝，不喜欢吃可以不用买。”
两个女孩又卖力地吆喝起来。
渐渐地，两人跟前聚集越来越多的人。
有试吃过的人问：“这是什么丸？”
方小艾道：“鱼丸，鱼肉加其他食材和调味料做出的鱼肉丸子。”
那人又问：“怪好吃的，你在哪里学的？”
方小艾不假思索道：“京城学的。”
那人又道：“京城啊，那么远，好吃的东西不少吧。”
方小艾：“是呀，买几个回去尝尝呗。”
那人忙道：“买买买，给我来五个。”
客人两个，三个，五个，十个的买，呼啦一下就快见到底了。
每个从小艾她们这儿买走丸子的人，都会被一旁卖花生的妇人热情推销她的花生，所以她的生意也比往常好了一些，因为忙着做生意都忘了留意鱼丸剩余的情况。
最后还剩十六个的时候，方小艾问妇人：“大婶，鱼丸还剩十六个你要几个？”
她话音一落，一个小身影闯进视线，气喘嘘嘘道：“要，要三十个丸子！”
说话的正是寡妇李姐的闺女丫丫，不远处跟着快步赶来的李姐，“这孩子跑得跟兔子一样快。”
这一下子除了丫丫所有人都愣住了。
稍缓，丫丫又道：“他们家大少爷一个人就要吃十个。”
方小艾看向卖花生的妇人道：“婶子你本来是打算要几个的。”
妇人道：“一开始是打算买两个回去给我儿子和闺女每人一个尝尝，后来见那个大爷要了二十个，我就想要不我要六个，正好全家每人一个。”
方小艾道：“那我便卖你六个。”
妇人点点头：“好的好的，你现在就包给我。”
方小艾一边打包一边对丫丫和稍后赶来李姐道：“丫丫，李姐，我们今天鱼丸卖的很好，卖到现在只剩下十六个，十六个也不够张员外家里要的数。其中六个还是这位婶子早就订下的，剩下的十个给你带去张员外家，再问问剩下的二十个，能不能下午或者明天我们再送过来。”
丫丫思索了会儿道：“那便听你的吧。”
唐艳不禁道：“没想到今天的鱼丸卖的这么早，我正愁这么早回去要做什么活儿，希望还是继续做鱼丸。”
方小艾对她道：“先玩会儿再回去。”
包好的丸子交到丫丫手中，方小艾又交待道：“卖完鱼丸我们就要去逛街了，有事回村里再找我们，等我们下次再做鱼丸的时候自然会把欠你的那份还上。”
丫丫用力点点头，没有吭声，转身急步离开了。
就这样她们收摊了，先去路边摊各吃了一碗甜豆花，再按照事先计划好的来到木匠铺里，定做一个推车，推车上可以放置炭炉和锅。这样一来，她们就可以售卖新鲜出炉的鱼丸汤了，食客可以即时尝到鲜美热乎的鱼丸。
交了推车的定金，两人又回集市逛了一圈便回去了。
张大的牛车停在路口，正好剩两个座位，两人一入座，牛车便启程了。
回到村里，两人直奔李姐家，院里没人，唤了两声也没人出来回应，她们只好各回各家。
分别前，唐艳又对方小艾道：“我吃了午膳就去找你。”
方小艾也道：“我在家等你。”
方小艾拎着自己的篮子，迈着轻快地步子回到石头小院，心里不禁“咦”了一声，竟在院子里见到李姐母女俩。
李姐和芸姐姐坐在树下闲聊。
丫丫正蹲在地上和阿黄玩耍，一瞧见方小艾立刻起身朝她跑去，“夫子姐姐，张员外家还要五十个鱼丸！”
“五十个！”方小艾瞧着小家伙撑开的手掌有点想帮她按下去三根手指头，先前明明还差二十个，小家伙不会记错了吧。
李姐朝她道：“方才丫丫带着十个鱼丸回来，就被他们家的少爷一口气吃了九个，剩下的一个是老太太吃的，先前虎头串上的一个也是他们家少爷吃的。夫人瞧见家里老小都爱吃，还有其他人没吃，索性先订五十个。日后有需要还要继续订呢。这是上午卖出的十个鱼丸的钱。”
说到后面，李姐把桌面上铺开的三十个铜板往前推了推。
方小艾扭头朝丫丫道：“丫丫，你们今天一下子赚了六个鱼丸，不过你们要是愿意，换成铜板也是可以的。”
丫丫道：“我就要吃鱼丸！”
“丫丫。”李姐温和地对女儿道，“你一个人怎么吃得完六个丸子，这样吧，你吃三个，剩下的三个我们换成铜板怎样。”
“娘，你不吃吗？”丫丫不解地看娘，丸子那么好吃，明明娘也喜欢吃。
“我不吃。”
“那好吧。”丫丫说着伸手在桌上划出九枚铜板，再一枚一枚的收起来，“我拿走九个了。”
李姐奇道：“你怎么知道要拿走九个。”
丫丫：“我就是知道。”
刘月芸满眼喜爱的看着丫丫道：“我就说了嘛，丫丫这孩子很聪明，站在学堂外一听就会。”
方才刘月芸便有意让李姐送丫丫去学堂里上学，因为她的情况，只收丫丫一半的束脩。
李姐知道丫丫喜欢去学堂外面玩，回到家里也会念些诗，讲些故事，逗她一乐。孩子只要不吵到里面的人上课，随她去，要她花钱送丫丫进课堂，她觉得是刘月芸想赚她们的钱，便以闺女不用学这些为由拒绝了。
没想到丫丫连算数都学会了，她感到几分羞愧，脸红的拉着丫丫回去了。
母女俩回去后，方小艾把桌上的铜板又往刘月芸那儿推了推，道：“芸姐姐，这是今天的柴火钱。”
刘月芸正低头忙着手中的针线活儿，听到这抬头看着她道：“不用给，早上你不是还留了两个鱼头给我们，其中一个还炖了鱼头粥，我们一早起来就有饭吃了，不过我没吃，我总觉得那粥腥味一定很重。我让孙妈把那个草鱼头和鱼骨头照着你的方法煮酸菜鱼骨头给我中午吃。”
听到芸姐姐对酸菜鱼的执著，方小艾忍俊不禁，想起下午还有鱼头，便问：“下午还有一个鱼头，芸姐姐想怎么吃，吃剁椒鱼头，还是炖汤？”
刘月芸满眼新奇看她，“那就剁椒鱼头吧。”
方小艾又盯着她的孕肚略略斟酌，“我就做个微辣的剁椒鱼头吧。”
刘月芸忙道：“微辣的哪吃得过瘾，至少也要中辣，你放心孕妇是可以吃辣的。”
“行，那我就做中辣的。”
“我的菜园里种的番椒够不够你做剁椒鱼头。”
“够够，还有你做的泡椒泡生姜也要一些。”
刘月芸痛快道：“拿去吧，缺啥你尽管提，只要我有。”
方小艾高兴地点点头，稍许，又道：“今早上我们在厨房里忙活儿的时候，有没有吵到你们休息？不过我们之后就去唐艳家里做鱼丸，她家院子大，厨房和屋子隔的远。”
“早上是听到了一些动静。”刘月芸低头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我还寻思着以后早点睡再早些起来就好了。你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吧，唐艳家那么远，我也不放心你一大早的跑这一趟。你毕竟还是外人，对村里也不太了解。”说到后面刘月芸关切地看了她一眼。
方小艾万万没想到芸姐姐居然会这样想，不但考虑得如此周到，还愿意为自己做出妥协，不禁想起先前自己拒绝她是拒绝得多么痛快，心里感动之余还多了几分愧疚。好在她还有一个不错的消息。
“谢谢芸姐姐这么替我着想。”方小艾先感谢，再道，“其实我们之后就不起这么早了，等村里的鸡打完鸣后再起来，因为我们的鱼丸卖得特别快，今早卖完，我们还在街上玩了好一会儿，以后晚点去也没关系。”
刘月芸笑道：“那我便再多睡会儿。”
方小艾也笑道：“我和唐艳也多睡会儿。”
“同时干两份活儿，你身子吃得消吗？”刘月芸又关切地看她一眼。
方小艾理解芸姐姐的担心，她担心的不仅仅是自己身子吃不消，她还担心身子吃不消的自己耽误了给学童们上课。
“这鱼丸的钱我只打算赚一点，比方说，下午给张员外家的那五十个鱼丸，我们就赚个鱼头，剩下的都让唐艳一个人赚去。毕竟下午我还要学习呢，我现在的主职是教书的夫子，我自己也要找些书来看看，到时还希望芸姐姐给我推荐几本。”
刘月芸笑道：“不耽误你赚钱便好，这世上钱确实是个好东西，想继续学习也是好事。不过下午那五十个鱼丸，要是不耽误功夫，你就赚了吧，赚个二三十文也好，我就喜欢看你赚钱。”
“真的吗？”
“我不但喜欢看你赚钱，我还喜欢看书上的人赚钱。”
方小艾愣住，竟还有这种事。
刘月芸继续道：“至于你的功课，你要是不嫌弃，我每天给你安排，你照做就行，这段日子女工可以少做点，多用来休息，别把自己搞累了。”
方小艾只感到心花怒放，连连应承下来，心里又暗暗想着芸姐姐给自己安排功课这份恩情她得记下，她抽空给宝宝多做一些袜子鞋子之类的小物件。
又闲聊了一小会儿，孙嬷嬷走出厨房叫她们用膳了，饭桌上就有特地给刘月芸做的酸菜鱼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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