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延把左手抽了回来，重新握起笔。
裴婺抬头，看着余延低头的样子。
余延飞快的写完数学最后一题，把桌上的书都装进书包，而裴婺就静静的看着。
余延站起身，把背包背着，向裴婺说：“我回去了。”
裴婺撑着头，淡淡笑了笑，嗯了声。
裴婺看着余延快步下楼梯，走出院子时转头看了眼二楼。
二楼的灯依旧开着，阳台有个人懒懒散散的站着。
外面的冷风吹愈发大了，余延却感觉不是很冷。
回到家，余延随手把包丢到沙发上，从房间拿衣5服去洗澡。
淋浴的水淌过余延白皙的脸上，水打在脸上，余延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紧闭双眼。
直到肺部开始沉闷，开始窒息，余延才大口喘息，水呛入肺部。
等从浴室出来，余延看向镜子里脸色苍白的人。
确实挺娘。
莫名其妙的想法，让余延烦躁的抓了抓湿漉的头发，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
剪刀不是平时常见的剪刀，是理发店经常用的那种。
右手的伤口皮开肉绽，余延让伤口沾了水，也举起颤抖的右手慢慢的修剪额头的头发。
地上落下一点点头发，余延放下剪刀，拿了一条毛巾把脖子和衣领上的头发擦掉。
因为洗了头，所以没有头发飞到衣服里，扎的人难受。
余延把地上的头发清理了一下，把剪刀收起来，再次看向镜子里的人，
镜子里的人也沉默的看着他。
脸上沾了一根短发，余延凑近镜子，把那根头发拿下，
头发被扔入垃圾桶，余延倒入床上。
一觉天明，余延起来时只觉得茫然，起身又觉得冷。
穿上衣服，衣服也是冷的。
右手是裸露的，也冰凉，看得见猩红结痂的皮肉。
余延向来好得快，但是这几天反复折腾只手，右手到现在还是破裂的。
从床头拿起棉签和药水，余延面无表情的沾药水涂抹。
手背上传来刺痛，余延混沌的大脑更清明了。
等处理好，余延去洗漱。在镜子面前摆弄了一下头发，将凌乱的头发抓平整。
从房间拿出手机，余延看了眼时间，七点多，收拾了一下书包，余延再次拿了一条黑色围巾，把脸老老实实的捂上。
除了夏秋季，其他季节余延都觉得冷。
当然，里面并不包括深秋。
昨天晚上的右手在被子里蹭的痛，余延困的要死，干脆把手伸出去，
睡熟了之后就不动了，和死了一样，早上起来手和冰一样。
余延看着缠着纱布的右手，陷入沉思。
它会不会要废了？
虽然余延现在习惯用右手，但是左手也能用。
想着想着，余延从门口折回书房，从书架角落抽出一本本子，打开，用左手端正的写下日期和一段话。
3月4日
感觉右手要废了。
写完重新将本子塞了回角落，转头不经意的一眼，余延看见外面有一个黑色的大块头坐在外面的石凳上。
拉开玻璃门，余延站在书房的小阳台，看清了外面坐着的是谁。
c，余延骂了一声，抓紧书包出了门。
等饶了半个屋子到小院门口，余延才慢慢缓了下来，开始慢慢踱步到门口。
裴婺似乎没有察觉，还是那副样子坐在石凳上。
余延轻手轻脚的打开平时吱呀作响的门，门很给力，没有响。
余延带上门，打算来个偷袭。
不料突然听到一声猫叫，余延打算偷袭的手停了下了。
这时裴婺转过头，脸上带着早晨的冷气，也带着温柔的笑容。
余延突然僵在后面，然后偏过了头，声音闷闷的问：“在干嘛？”
“喂猫。”说着顺手把口袋里的包子掏出来递给余延。
余延接过来，但看着裴婺的笑脸，总感觉裴婺说的猫有另一层意思。
……不止这一次，每次都好像是这样。
每次的小猫好像都带着指向性。
余-小猫-延缩了缩头，抛去多余的想法，现在在后悔为什么不带一个帽子。
突然想起来衣服后面有帽子，余延慢吞吞的把手从口袋伸出来，又慢吞吞的把帽子带上。
带好帽子，余延手迅速收回口袋，
口袋里的包子还带着热气，余延站着不知道干嘛，说！“好了吗？好像要迟到了。”
裴婺起身，拍了拍手，黑色的衣服上有着几根浅色猫毛。
余延凑近了点看，看见那只狸花猫正绕着裴婺的腿转圈圈，还蹭着裴婺黑色的裤脚。
看着余延，那小猫“蹭”的就跑了。
余延：“……”
余延听到笑声。
余延抬脚就踹。
余延转头就走。
裴婺闷哼一声，草丛里也适时传来一声猫叫。
余延迎着风走，裴婺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等红绿灯的时候，裴婺才算站在了余延身边。
余延走快了点，直到进入校门，才发觉少了人。
手机在口袋里放着，余延远远的就看见了有巡查的老师，只好忍住拿手机问裴婺的冲动。
加快步伐，余延越过老师，直向教学楼走去。
到了座位，余延拿出手机，给裴婺发信息。
余延:你在哪？
向来秒回的裴婺这次没有秒回，余延耐着心等到上课，裴婺信息也没回。
余延眯了眯眼，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把手机调静音放在课桌里。
管他呢，不回就不回。
余延从桌子里抽出一张a4，开始了新的一节“美术”课。
纸上慢慢来出现了小人的形象，有吃饭的，写作业的，还有带着笑的。
等余延放下笔，只觉得这小人越看越像一个人。
具体是谁余延不说，把纸折好夹在课本里。
余延撑着头，像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样子，思索一会，决定好好听课。
上午过去的很快，最后一节课铃响，蒋金拉着余延就直奔小饭馆。
“快，我微信和老板说了，给我俩炒俩菜。”
余延慢下来了，问：“和老板就混熟了？”
蒋金笑着说：“那当然，我可是社牛。”
余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我手机在教室。”
“没事，哥请了！”蒋金扬了扬头，十分豪气。
“行。”余延和蒋金走着，暂时把某人忘记。
三分钟后，某人坐在外面的桌子上，眉角眼梢都带着笑意。
蒋金过去招呼裴婺，然后进去找老板了。
“过来坐？”裴婺挑挑眉，说。
余延看了一下周围坐满的桌子，还是挪了过去。
“你没看到我的信息吗？”裴婺拉来余延旁边的椅子坐下来，淡色的眼睛带着笑意看着余延，问。
余延看了眼裴婺，只看到对方笑盈盈的眼里的自己。
“怎么说？”余延拉开了距离，离那双眼睛远了点。
“看到了不是这个反应。”裴婺笑着，又凑近了一点。
余延淡淡的看了眼裴婺，没说话。
裴婺又凑近点，呼吸几乎都洒在余延的脸上。
余延忍无可忍，抬手吧裴婺的头推开，起身坐到对面去。
谁信你啊，余延想着，手却默默摸上了校服口袋。
口袋空空，余延蓦地想起在桌洞孤零零的手机。
余延抿了抿嘴，眼神开始不自觉的瞟来瞟去。
心虚。
“你看起来很忙。”对面的声音传来，带着猜透一切的料然。
余延在心里冷呵了声，去后厨把蒋金的手机拿了出来，顺便把菜端了出来。
重新拉开椅子，余延低头解锁着蒋金的手机，打开微信，切换账号。
对面的裴婺离开位置，装了两碗饭回来。
余延这边登上微信，“Z”昵称的聊天框冒出来，带着十几条未读消息。
Z：有事，昨天忘记跟你说了。
Z：余同学，我真忘了，昨天晚上忙，手机没充电，现在才开机。
Z：呼叫余同学——
Z：[流泪表情]
Z：余同学我错了。
Z：我下次一定先和你说。
……
剩下都是裴婺讨饶的话和表情包。
余延神色不禁有些松动，蒋金这时也终于从后厨出来，坐在裴婺旁边。
“吃啊，都呆着干嘛？”蒋金说着，扒了口饭，投入战斗。
余延慢吞吞的在手机上打了个字，然后退出登录，把手机还给蒋金。
对面人的手机响了一声，裴婺解锁，看到来自余延的信息。
余延：哦。
裴婺看向对面吃的斯斯文文的人，明白对面的人原谅他了。
其他人若是收到一个“哦”字只会觉得对方还在生气，但裴婺知道余延。
余延要是真生气了，那可是一个哑巴，无论说什么都没用。
当初余延要是没在小餐馆和自己有对话，裴婺是绝不能和余延和好这么快的，毕竟那可是五年。
余延根本没生气了，裴婺甚至感觉到了…余延的一点点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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