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重新落座后,施廷桐的表情看不出与离席前有何不同。轮到邝千渝去酱料台,他见许皓林已回到座位,才放心得她起身。

不对劲的关系。

他承认自己和邝千渝之间确有牵连,但绝不是许皓林该知道的,更不该以这种方式知道。况且,他从未收到过对方口中的那些照片。

店员陆续把洗好的菜端上来,汤底还未“滚”。施廷桐把几样邝千渝优先想吃的摆到桌面,其余搁到层架,一边拌匀自己的酱料。

纵使许皓林爱耍些上不了台面的心思,于他而言仍是小儿科。几句迂回,便确定对方并无“转存”,一切只是对方的猜度。而他过分冷静的态度,反令对方当成表演,不肯承认,于是不断反问。

“你们两个真让人恶心。”

施廷桐几乎要笑——原来心虚的人反咬一口会这么难看。真不知道当初那碗“**汤”如何灌到邝千渝嘴里,简直可列入人生污点。

邝千渝端着两碟不同配方回座,看见施廷桐盯着锅面,神色沉沉。

就算半天没滚也不至于愁成这样吧。她弯腰看火,将火力开到最大:“想什么呢?”

“没什么,工作的事。”他敷衍一句,拿勺在汤里拨了拨,已经将沸。

让他不快的绝非“自己没收到她的照片”,而是不明白她何时生出这种“留存”的习惯。最好情况是他目前的推测——许皓林没收到,他也没收到,亦未发给他人,只是她自己保留。

不快还在于:既然对方能翻她的手机,她为何不把相簿设得更私密些。还好这位出轨男没坏到那一步,否则就是枚定时炸弹。

汤底“咕嘟咕嘟”地滚起。

他压低火,先下手边的肉。

“全落?”机切肥牛很薄,看着满盘,烫好一卷也就几片。

她点头。

把漂在面上的几片戳进汤里,他捞起一勺递过去:“可以吃了。”

筷子伸来,直接把他勺里那团肉夹走。中午他在中环街口只落单了一碗面,也有些饿。他替她的碗堆出一座小山,剩下的再自己打捞。

施廷桐其实记不太清许皓林的长相——资料照与真人总有差距。若非刚才对方主动搭话,他甚至不会注意。对方既知邝千渝在这,大概她也看见了。可自从坐下,她一句都没提。

还是他挑起话头:“我刚好像看见许皓林。”

“对,他们也来吃打边炉。”她倒也不隐瞒,筷尖一点,“喏,在那边。”

施廷桐望过去,看到对面坐着的女生。

“那就是他的新女朋友……马伊莎?”

她恍然:“哦,她叫马伊莎啊。哪个‘莎’?”

“那个‘莎’,草字头的莎。”

“还挺好听。”

对前任的情报掌握得比他还少,他无奈地摇头,再下一盘肉:“你倒是放得开。”

“本来也不是多喜欢。”她承认。

她和他交往的唯一目的,不过是体验传说中“苦命鸳鸯”的生活——参与者是谁不重要,长得好看就行。

两人很快专注眼前的锅,把那一对抛在身后,连他们何时离席都没留意。

——

打边炉的衣服难免“上身”,不能隔夜;可眼下清洗又晚。施廷桐让她先丢进洗衣篮,明天白天他去上班,她记得开机洗。

以前她多半以“访客”身份来坐坐,这些家电都少碰。虽在邝家不必亲自洗衣,但操作她还是会的,这点小事难不倒。

他在盥洗台前梳洗,换上家居套装的她溜达到他身后。双臂从他腰腹绕过,贴着后背。以为她又想闹,他借镜看她:“太晚了,不方便。”

她却只是摇头,脸在他背上蹭着:“我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他整理台面的动作顿了顿——听起来并非那个意思。两人“睡过”很多次,却从没单纯“睡在一起”。

“怎么?”他以为她有心事,是不是和许皓林有关。

“没怎么,就想。”她收紧了手,“你答不答应嘛?”

“行。”他不觉得有拒绝的必要,“别吵得我睡不着就行,明早还要上班。”

她满口答应。

他掀被上床,洗漱后的她推门进来,自觉钻到另一侧。那套家居服只是平常穿,睡觉换成宽松睡裙,长度刚好遮到大腿根部。两条腿像海草似的在床上试探着找姿势,勾到他,双手又伸去他腰侧,小心翼翼像挠痒。

他喉间“嗯”了一声,困意涌上来,嗓音带点沙:“你那只兔子呢?”

她睡觉向来抱着毛绒兔子,走到哪都带。

“都大学生了还抱什么兔子。”她在他被窝里拱来拱去。以前没和他一张床,没想到他体温这么高,冬天里热烘烘地很好贴。她把脸埋到他颈窝,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惬意阖眼:“抱你不行?”

声音迷迷糊糊,带几分困。

“一点也不恋旧。”他听来不像被打动。

那只兔子从她十来岁就抱到现在,重要性恐怕还能排在高溢希前面。其间因为磨损修修补补无数次,内外零件大换血。施母曾说,修兔子的钱够买好几只新的,她却认真强调“不可比较”。如今说睡就把它撂在一边。小兔兔委屈。

她不解他为何还有闲情替兔子出头——又不是他买的,职业病发作?

“那好吧。”她爬下床,去隔壁把小兔子抱来。

枕头挪出一点位置,让兔子躺下,再用被角给它盖好,压实脖颈两边:“晚安,小兔兔。”

然后翻身,一头撞进他怀里。

“行了吧?”

他没再说话,只抬臂轻轻压住她肩膀,手掌扣在她后脑,阖眼。窗外钠灯透过窗纱,薄薄的光落在被面上。毛绒小兔子躺在主人给它营造的温暖被窝里,像在微笑。

次日天微亮,施廷桐醒来,胸口空空。邝千渝背对着他蜷成一团,把那只毛绒兔子抱得紧紧的,全然没有昨夜非要往他怀里挤的执拗,他失笑。

后来她又搬回次卧,理由很简单——还是和兔子睡得踏实。

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她归根结底更依赖熟悉的陪伴。

假期精力过剩,分手后又空出一大片时间,邝千渝主要的娱乐活动,成了往他生活里“找麻烦”。她总爱挑他意想不到的时机凑过来,轻手轻脚地闹一闹;每每如此,便被他冷着脸按住手腕,压回沙发,低声按住她的呼吸与话头。

有时她还没站稳,他已扣住她肩窝,俯身堵住她的唇;她被迫后仰,指尖攀住他衬衫的下摆,喘息里带着笑,像在服软,又像在挑衅。

她嫌他忘了摘表,钢带硌得皮肤不太舒服,挣了两下,绕到他颈侧,整个人坐到他腿上,环着颈项的动作里满是得意。她耳边有他压低的嗓音,像钠灯照亮的夜风,轻微发烫。

“你声音真好听。”她贴在他喉结处小声念叨。

他当成挑衅,节奏回得更急。她闹了一会儿就累了,只好把主导权交出去。节拍被他掌控,快到让她在一句话的中途忘记后半句,眼尾泛红。

她偶尔会失控地颤着,整个人软下去,从他怀里滑开时,两条腿都有些打颤。久而久之,施廷桐或主动或被动地接受了这种“被打断”的日常。克制在她的空间里,总要破戒一两回。

——另一方面,许皓林那边的“签约/实习”黄了。画廊甚至连拒信都没发,他等了许久觉得不对,打电话去问,才知录取者早已上班一周。

他过于自信,没有准备保底选项,急忙问马伊莎怎么办。马伊莎也一愣,打去人事,对方只用笼统一句回应:面试呈现与画廊期待不符,综合考虑选择了别人。

“为什么?你们不是打过招呼了吗?”许皓林不解。

“我能打招呼,别人也能。”马伊莎语气冷了些,“倒不如想想你面试说错了什么,这都进不去。”

他见她脸色不佳,赶紧搂住肩膀软语哄人——几乎差点要跪;她的神情才缓和,却把原订的晚餐取消,改和闺蜜聚会。

那间劏房,他早已不住。马伊莎嫌“上不了台面”,叫人腾出一套单身公寓。临走也没像往常一样派车送他,只转了三五百的车费。

“老婆心疼我。”许皓林赔笑,在她脸上印一下。

走出雕栏玉砌的大门,他打开与母亲的对话框,把这几日马伊莎给的钱抽八成转过去,其余两成当生活费。

近来频频打款,让何母起疑:哪来这么多钱?

“我最近在实习,和领导说明情况,提前把工资垫给我了。”他解释。

“你给我这么多,自己还够花吗?”

“够的,我还有奖学金。你先拿去给爸看病。”

何母想他不至于做偷鸡摸狗的事,便收下。许皓林沿着行道树的人行路走到港铁站,搭车回去。

最终,马伊莎把他安排进与自家公司沾边的岗位,算是妥善落地,但两人之间难免生出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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