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落座后,施廷桐的表情与离席前并无二致。
他把替她调好的小料推过去。
邝千渝摇头,说想自己去试试刚刷到的新吃法。
他担心许皓林又对她说些有的没的,惹她不高兴,见那人已回到座位,这才安心让她起身。
不对劲。
施廷桐坐回位上才回过神,他承认自己与邝千渝之间确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但绝对不是许皓林该知道的,更不该以这种方式知道。
况且,他从未收到过对方口中提到的那些照片。
侍应陆续上菜,汤底尚未完全翻滚。
施廷桐把邝千渝想先吃的几样摆上桌,余下的搁在层架上,随后拌匀自己的蘸料。
纵使许皓林惯耍些上不了台面的心思,于他而言不过小儿科。
方才几句迂回试探,便可确定对方已全无转圜余地,刚才那些证据,多半只是他的猜测。
而他过分冷静的态度,反倒让对方以为他在硬撑,不肯承认吃了亏,才会一味反问、咄咄逼人。
他又想到刚才许皓林说他们两个让人恶心,蛇鼠一窝的恶言,几乎要笑出声。
原来做贼心虚的人反咬时会如此难看。
真不知当初那碗**汤是怎么灌到邝千渝嘴里的,这段恋爱简直可列入她的人生污点之一了。
邝千渝端着两碟不同配方的蘸料回座,只见他时而盯着平静的锅面冷笑,时而又神色阴沉,不由打了个激灵。
就算这锅久煮不开,也不至于愁到这个地步吧?
她放下蘸料,俯身看火,将火力开到最大:“想什么呢?”
“没什么,工作上的事。”他敷衍一句,拿起汤勺在锅里拨了拨,汤水很快沸腾。
他看着对面夹菜下锅的女人,黑发,没表情时自带一股清冷。
令他不快的倒不是自己从未收到过那类照片,而是想不通她何时养成了给自己拍那类照片的习惯。
眼下最合理的解释是:许皓林没收到,他也没收到,她从未发给别人,只是自存的小趣味。
不对。
更令他不快的是,既然对方能翻看她的手机,她为什么不把相册设得更私密些?
还好那个捞男没坏到更过分的地步,比如偷存她的照片,或在床上哄骗她拍照录像,否则简直是颗定时炸弹。
还很好那个捞男没坏到那一步,比如偷偷存她的照片或者在床上哄骗她去拍照或者录像什么的,否则绝对是枚定时炸弹。
汤底咕嘟咕嘟滚起。
他调小火,接过邝千渝手里的长筷,替她接手那份笨拙的下肉工作,把碟中切好的肉一片片下锅。
“全都下锅?”碟子倒比脸还大,上面的和牛却没几片,切得又薄,等烫熟大概更见不着了。
她点头。
他把浮在面上的几片按进汤里,舀起一勺递过去:“可以吃了。”
她的筷子探来,直接把他勺里那团肉夹走。
中午等她时他只喝了咖啡,也有些饿。
他干脆先替她的碗堆出一座小山,剩下的再自己打捞。
“怎么吃完就困了呢。”邝千渝放下筷子,打了个哈欠。
“回家吧。”施廷桐招手唤来侍应买单。
打边炉后的衣服难免沾味,再穿是不太可能的了,但眼下又已很晚,也不便清洗。
施廷桐让她先丢进洗衣篮,明天白天他去上班,她记得开机洗。
以前她多半以访客身份来坐坐,家里的这些家电她很少碰。
“你怎么不请个外傭姐姐?帮你打扫卫生、做做饭也好啊。”邝千渝好奇。
“再啰嗦你就回自己家住去。”
“又威胁我!”
虽然在邝家不必亲自洗衣服,但洗衣机等小家电她还是会用,这点小事难不倒她。
他在盥洗台前梳洗,她换上家居服,溜达到他身后。
双臂从他腰腹绕过,贴上他的后背。
以为她又想闹,透过镜子看向身后的她:“今天太晚了,不方便。”
她却只是摇头,脸在他背上轻蹭:“我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他整理台面的动作顿了顿,听起来并非是那个意思。
两人睡过很多次,却从没单纯地睡在一起过。
“怎么了?”他以为她有心事,是不是与许皓林有关。
“没怎么,就想。”她收紧了手,“你答不答应嘛?”
“行吧。”他不觉得有拒绝的必要,“别吵得我睡不着就行,明早还要上班。”
她满口答应。
他掀被上床,她洗漱后推门进来,自觉钻到另一侧。
他给她买的那套家居服平时在家穿,睡觉时她换成自己带来的宽松睡裙,长度刚好遮到大腿根部。
两条腿像海草似的在床上试探着找姿势,勾到他,双手又伸到他腰侧,小心翼翼,像挠痒。
他喉间“嗯”了一声,困意涌上来,嗓音带点沙:“你那只兔子呢?”
她睡觉向来抱着毛绒兔子,走到哪儿都带。
“我都这么大人了,还抱什么兔子。”她在他被窝里拱来拱去。
以前没和他同床,没想到他体温这么高,冬天里热烘烘的,挺好贴。
她把脸埋到他颈窝,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惬意阖眼:“抱你不行?”
声音迷迷糊糊,带着几分困意。
“喜新厌旧。”他听来并未被她的话打动的样子。
那只兔子是邝父从英国出差带回来的,她十来岁就开始抱,重要性恐怕还能排在高溢希前面。
其间因磨损修补了无数次,内外零件几乎换血。
邝父曾说,修兔子的钱够买好几只新的,她却总强调这只兔子无法用金钱衡量。
如今怀里有个男人,就把它撂在一边,这还不是喜新厌旧?
小兔兔委屈。
邝千渝不理解他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替那只兔子出头?又不是他买的。
“那好吧。”她最终还是爬下床,去隔壁把小兔子抱来。
枕头挪出一点位置,让兔子躺下,再用被角给它盖好,压实脖颈两边,声音温柔:“晚安,小兔兔。”
然后再翻身,一头撞进他怀里。
“行了吧?”
雨露均沾。
他没再说话,只抬臂轻轻按住她的肩,掌心扣在她后脑,阖上双眼。
毛绒小兔子躺在主人给它营造的温暖被窝里,仿佛在微笑。
次日天色微亮,施廷桐醒来,胸口一片空落。
邝千渝背对着他蜷成一团,把那只毛绒兔子抱得紧紧的,全然没有昨夜非要往他怀里挤的执拗,他失笑。
后来她又搬回次卧,理由很简单:还是和兔子睡得踏实。
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她归根结底更依赖熟悉的陪伴。
没有工作安排时精力过剩,分手后又空出一大片时间,邝千渝主要的娱乐活动成了往他生活里添乱。
她总爱挑他意想不到的时机凑上来,轻手轻脚地闹一闹。
每到此时,他便会冷着脸按住她的手腕,压回沙发,低声截住她的呼吸与话头。
有时她还没站稳,他已扣住她的肩窝,俯身封住她的唇。
她被迫后仰,指尖攀住他衬衫下摆,喘息里带着笑,像在服软,又像在挑衅。
她嫌他忘了摘表,钢带硌得皮肤不太舒服,挣了两下,绕到他颈侧,整个人坐到他腿上,环着颈项的动作满是得意。
他在她耳边压低嗓音,喉间不经意地溢出几声低哼。
“你叫得真好听。”她贴在他喉结处,小声念叨。
他当成挑衅,节奏回得更急。
她闹了一会儿就累了,只好任他摆布。
节拍由他掌控,快活到让她说话只说出一半就忘了另一半。
到最后只剩含糊的轻哼,眼尾泛红。
她偶尔会失控地轻颤,整个人软下去,从他怀里滑开时,两条腿都有些发抖。
久而久之,施廷桐或主动或被动地接受了这种被打断的日常。
大多数时候他仍很克制,但总会偶尔破戒一两回。
另一方面,许皓林那边的通告黄了。
那边连通知都没有。他等了许久觉得不对,打电话去问,才知道节目已经开录。
他过于自信,这段时间为了那个综艺还报了好几门声乐集训,把其他工作都推掉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准备保底选项,只得急忙去问马伊莎怎么办。
马伊莎也一愣,去问人,对方只给出一句笼统回复:面试呈现与综艺期待不符,综合考虑选择了别人。
“为什么?你们不是冠名商吗?不是打过招呼了吗?”许皓林不解。
“我能打招呼,别人也能。”马伊莎语气冷了些,“倒不如想想你面试说错了什么,这都进不去。”
见她脸色不佳,他赶紧搂住她的肩软语安抚,几乎要跪下。
她的神情才稍缓,却把原订的晚餐取消,改去和闺蜜聚会。
那间宿舍,他已不住了。
为此他还硬气地和公司闹得不太愉快。
马伊莎嫌宿舍离市区太远又小,叫人给他安排了一套平层公寓。
临走时她也没像往常那样亲自开车送他,只另外派车让司机把他送回去。
“还是老婆心疼我。”许皓林赔笑,在她脸上轻轻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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