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座繁华的、每年都有大量外来人口涌入的一线大都市,津宁早在十五年前就无可避免地跻身加入了堵车城的长队,并且靠着极强的实力在三年前义不容辞地荣登第一,彻底成为一座工作日节假日道路皆堵的“堵城”。
赵大医师好不容易把车从路上拔出来停进医院,扭头就接到了秦樾的电话,他下意识接起来,“喂?我跟你说感冒发烧就别找我了我忙着进手术室呢!……什么,伯父伯母出事了?”
秦樾无辜道:“是啊,都挺严重的。”
赵升关上车门躲到花坛后面猛吸几口新鲜空气,感觉脑子清醒了才说:“市区堵着呢估计你过不来!我现在打电话给你联系市郊医院,到了直接安排医生检查,不用来我这儿了!”
“行,”秦樾探头看看路,这会才出门没多久,到市郊确实更方便,“那你先忙,回头再好好谢你。”
“多大点事儿!待会下班儿了我去看看伯父伯母,上回我家老头还念叨呢!先挂了哈!”
这边赵升挂了电话,边往楼上走边联系医生朋友,没一会事情就都办得妥妥的。这时小护士来通知,他赶紧收拾收拾换上防护服进手术室了。
秦樾带着二老来到医院,夫妻俩岁数一上来,都有点骨质疏松的毛病,这回一倒倒俩,一个骨折一个骨裂,干脆手拉手一起住进医院。
秦樾安排好一切,时间都快中午了。他在飞机上就喝了杯酸奶,一回家脚不沾地忙的乱转,这个时候闲下来才有饿的感觉,正巧保姆拎着食盒进来。
秦太太赶紧招呼秦樾坐下,又是盛汤又是夹菜,一样一样递到秦樾手里,嘱咐他趁热吃。
“爸,妈!哎呦我去你俩咋躺床上了!”
朗朗少年音倏忽响起,紧接着病房门“咔哒”一声,两道身影扑了进来。
来人可不正是秦家老二秦锦修,老三秦澈?
秦锦修一头扎进秦太太怀里,粉毛不住地蹭来蹭去,虽说是心疼他妈,可也够折腾人的,相比之下,走到秦老爷子身边安然坐下的秦澈倒是稳重多了。
秦太太好不容易安抚了二儿子,推着他的脑袋无奈道:“坐好,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去让阿姨给你盛点饭。”
秦锦修吐吐舌头,扭头去骚//扰他爸了。
秦家长辈口味十分清淡,两个小儿子从小跟着父母,在家里吃饭从没觉得有什么不习惯,围着桌子吃的很欢快,秦樾只喝了半碗汤,借口要透气就出去了。
他跟父母一起吃饭的次数还没有跟裴思存一起吃的多,因为不在家里长待,所以生活上某些小细节都愿意迁就父母,饭菜的事更是闭口不提,父母不知道,保姆自然更不清楚了。
秦樾转到楼下,随便买了两个肉包子吃完,坐到花坛边上准备给裴思存打电话。
手机刚掏出来还没按亮,秦锦修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屁股坐到秦樾身旁,把他挤得往边儿上一歪。
“哥!”
秦樾一看见这缠人祖宗就头痛,不耐烦道:“干嘛?!”
秦锦修撅撅嘴,“不干嘛,这么久没见,我想你了嘛!”
“滚滚滚!”秦樾鸡皮疙瘩瞬间掉一地,差点没收住脚把他弟踹出去,“你坐远点,去去去!”
秦锦修往边上挪了挪,不知从哪掏出包零食,花花绿绿的印着蔬菜辣椒的图案。他慢慢撕开包装,说:“我朋友前几天送的果蔬饼,感觉还挺好吃,哥你尝尝。”
接着他不由分说就要往秦樾嘴里塞,秦樾一看急道:“行了行了,我自己会吃,你你你坐好!!!”
秦樾不是个爱吃零食的人,不过这玩意儿确实挺合他口味,他库库一顿扫荡,没一会儿七八个小饼全让他吃完了。
秦锦修站起来把袋子塞进垃圾桶,然后交代道:“哥,明天我要去涟海市,爸妈这边儿就交给你了。”
秦樾听他突然这么一说,感觉有点懵,抬头看着他弟弟问:“你去那儿干什么?”
秦锦修笑了一下,那笑容在阳光下非常好看,但是又有点悲伤的意味。他说:“我去找个很重要的人。”
“什么人啊?跟哥说哥替你找就是了!”
“……”秦锦修沉默了一下,再张口时声音就有点发苦:“你找不到他的……”
秦樾还想追问,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打来电话,原来是秦志海的一些老朋友,听说他受伤了特地过来看看,此时已经到医院门口了。
作为长子,这种时候秦樾当然得过去接一下,给人引引路,顺便说一下父母的情况,这是基本的礼貌。他挂了电话站起来,稍微整理一下衣服,“锦修,我去接几个人,你……”
“我才不去,头疼人。”秦锦修摆摆手,生怕他哥把他抓着似的飞快走了。
秦家长辈喜与人交好,朋友颇多,住院期间每天来看望的人络绎不绝,医院门槛都快让踏破了。
这本是好事,毕竟人年纪上来就喜欢热闹,住院有人来看望陪伴那是再好不过,只是苦了秦樾。
这人飞机没落地就想着去找裴思存,结果父母双双受伤,家里三个兄弟,秦澈年纪还小,而且大一开学没多久,课多事也多,除了周末基本不来医院;秦锦修一会儿没看见就不知道人跑哪去了,打十次电话八次都没人接,基本处于半失联状态;只剩下个秦樾侍奉床前,偶尔代替保姆做些端茶倒水的小事。亲戚朋友来看望时纷纷交口称赞,秦父秦母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其实秦太太专门和秦樾说过,让他不必天天呆在医院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要为二老耽误了自己的事。
话虽这么说,秦樾心里却明白自己不能走。且不说每天来看望的人太多,二位长辈精神不济应付不过来,就算他们应付的过来,人们来了一看,秦家三个儿子,父母受伤了病床前居然连一个都没有,传出去该让人如何议论?
所以无论如何,秦樾都必须在医院寸步不离守着,等时间差不多,能把父母接回家休养以后再说。
在医院的这一个星期,说秦樾心里完全不急躁那是假的,他除了应付长辈就没什么事,一闲下来就给裴思存打电话,也不知道裴思存在干什么,电话要么无人接听要么刚打出去就给挂了,秦樾连听听裴思存的声音都不能,更别提见一面了,他差点没给急死。
第八天的时候,津宁局部出现雨夹雪,天气不好来医院看望的人就少,秦樾完全清闲下来。待到中午估摸着不会有人再来,他去病房一看,二老都在午睡,这么个凑巧的时间简直千载难逢,秦樾立刻下楼开车,准备回市区去找裴思存。
秦樾是这么想的,他先给裴思存打几个电话,有人接当然最好,如果没人接,他就立刻杀到学校去,看看这人到底在忙什么。
到时候见了裴思存,还能以他不接电话为由找个茬,理直气壮把人拎回家去好好教训一番。
秦樾这么一想,心情简直称得上豁然开朗,就连坏天气都丝毫影响不了他。
这人哼着歌把车倒出来,正打算往大门的方向开过去,突然眼角的余光闯进一个身影,秦樾顿时呼吸一滞,不由自主的就看了过去。
——那个人出现的那么猝不及防,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裴思存彼时刚刚下班,一看天气居然下起了雪,他想起来刚转出ICU的刘老师,感觉有几天没去看望,到超市买了点水果、日常用品就打车来了。
由于是下了班直接来的,裴思存的穿着自然不会很随意,里面一件深色半高针织领毛衣,下//身是锥形单褶休闲西装裤,外披驼色青果领羊毛过膝长外套,一眼看去身段挺拔而气质沉静,哈着冷气目不斜视大步往前走,宛如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温柔高贵的模特一般。
裴思存显然没有注意到车里的秦樾,十分从容的就走过去了,连头都没有扭过来一下。
秦樾就这样僵硬地坐在车里,裴思存走近时他甚至连气都不敢喘,整个人宛如被冻住一般,只有眼睛跟随着那个身影缓缓移动,看着他拎着东西从自己身边经过,然后不慌不忙地走远,一直走进住院部大楼。
秦樾放在方向盘上的指尖倏然一抖,紧接着他打开车门追了上去。
空气冷极了,碰到脸上像刀割一样,雨雪交杂而落,板砖铺成的地面又湿又滑,明明时间还是白天,可是天色沉沉,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坠入无边的黑夜一样。
秦樾什么也顾不上,死死盯着住院部大门,走路速度快得像飞一样,有工作人员大喊让他把车停好,可是他如同丢了魂魄一般听若未闻。
这个时候他脑子里反反复复闪过几个念头——裴思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拎着东西到底是要见什么人?自己出差这些天里他又干了什么?不接电话到底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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