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几个时辰,施雨站得太久开始头晕目眩。放眼看去周围的一切都在晃动般,连不远处的大门也成了两个。
费劲地朝前眩晕感令施雨站不住地屈膝倒下,视线里的门竟然逐渐消失。
今日起了个大早,施雨做好早饭匆匆吃了,便去帮邻村的一家赶收地里的萝卜。
“看这天气恐怕不到正午就要下雪了,施雨啊,你动作要快。还有几块地里的庄稼我们得分开去收,这儿就交给你了。”
“伯父放心,我会尽快的。”
“成,你忙着。”
从田埂走到地里,施雨望了望这一大片的萝卜。怕是种了有一亩地!
这萝卜长得密密麻麻,拔出来也要清理了上边儿的泥土,摆放到竹筐再背回雇主家中。
施雨这大半天里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忙活。
天冷,寒风不断从施雨身边刮过导致穿着单薄的他冷得发颤。
雪是申时才下的,施雨不吃不喝地忙到申时三刻才完事。
捧着雇主给的工钱施雨忙不迭地跑回家,大门开着他就一股脑儿地跑进门。进屋后朝手心哈气又揉搓双手,等手心热了就捂着脸和耳朵。
头上顶着不少雪花,不多会儿便化成了雪水。
“回来了,今天挣了多少?”
“母亲。”施雨看见施母从屋里出来低着头,小声道:“没,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还不拿出来!”
忽然提高的声调让本就在害怕的施雨身体一抖,慢吞吞地从袖口拿出忙碌大半天赚的工钱。
施母二女儿上来一把夺过转身交到施母手中,满脸嫌恶。“才一吊钱!”
肚子饿得咕咕叫,施雨想回房。“母亲,我--”
“桌上给你留着饭菜,快吃吧。吃完回去睡一觉。”
留着饭菜就说明是施母一家吃剩下的,施雨一声不吭地到桌边坐下。稀奇的是桌上还有一个碗跟一双筷子,那是他专用的,因为施母一家不愿跟他用同一个碗和筷子。
所谓的饭菜,不过是水煮青菜小半碗外加半碗清粥。
施雨饿过头,吃饭时并未注意到施母二人的眼神交流。
“吃完了,快回房去睡吧。瞧你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去吧。”
“可是碗还没有洗。”
“还管什么洗碗,快回房去睡吧!”
施母一个劲儿地催促,施雨不明所以。他知道施母不会轻易对他起好心,但喝了粥后就觉得犯困。便点了点头回自己的小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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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桌上的空碗空盘,施母二女儿瘪嘴。“母亲怎么不等他洗了碗再去睡?”
“好了,你不想洗也没逼你去洗。估计施雨已经睡着了,你去叫醒你大哥。”
“知道了。”佯装难受地咳嗽两声,二女儿说:“母亲,我能在家里等大哥吗?我的病母亲是知道的,外边儿下大雪呢!我若是出门必会加重病情。”
“去叫醒你大哥赶紧带施雨出门,你就留在家看好。”
“就知道母亲疼我。”
睡梦中施雨总觉得今天的床不对劲,晃动得厉害。
迷迷糊糊地睁眼,天上落下的雪花正好掉进他眼中。施雨难受地眯起眼,即使是片刻的时间,他也看清了。
他不在自己的房里身下更不是床,摸了摸身下的木板施雨皱眉。
为什么会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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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牛总是慢下来偷懒,你还不治治它!否则何时到王城?”
在牛屁股后的施母长子打着呵欠狠狠甩了一鞭子,黄牛吃痛地跑起来。“这不就快了。再说王城那么远,您怎么早上不让我带他去王城。”
“就为了那么一吊钱。”
见长子对施雨挣回的一吊钱嗤之以鼻,施母怒道:“他才多大就知道出去找活干养家,你一天天的在外鬼混。你妹妹身体不好在家里养着,我也老了,家里头的田地荒着你都不心急!”
“种田能赚得了几个?施雨在雪地里头弯腰半天也才一吊钱。”
自家的儿子明摆着是个废物,施母懒得再说什么。
“等我们把施雨卖到那家去,能挣不少呐!我可是打听好些日子才找到那户人家,母亲也该看看我的好。”
“哼,你好。你脑子里头能想想正事才是好!”
“怎么不好了?”
风大雪大的,施母拢了拢头上的灰色头巾遮挡。“待会儿要不到一个好价你的婚事可没着落!”
“母亲你到时候可要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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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他们要卖掉自己!
施雨听得心惊,躺在板车上装死。
难怪会好心给他留饭菜,竟然是下了药的。好在药效一般,这牛车也颠簸。
过了三道城门之后便正式进入王城,施母左顾右盼地张望四周。“想不到王城内竟是这样繁华!”
“瞧您说的,往后儿子常带您来就是了。”
“你赶紧找路,别走错了。牛车可是花了大价钱租来的,今天必须还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
牛车被人拦住,施母二人与之周旋起来。施雨才敢睁开眼,轻悄悄地翻过身爬起来。
见他们都未注意到自己急忙下了牛车就跑。
雪太大,施雨看不清路更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要离开那家人,否则就要被卖掉。
不知过了多久他双腿双脚都累了,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人了脚下却停不住。
本以为要撞到人,可在施雨闭眼的瞬间身体与那人的身体相互穿过。
施雨摔倒,而方才的人也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
他突然朝那人的背影呼喊,可不论施雨怎么唤对方都像没听见似的。
整洁的房间内所有家具一应俱全,身下的床铺更是柔软舒适。醒来的施雨顶着满脸的汗东张西望,迷蒙中好像周围还在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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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你刚醒吗。”
看向来人,施雨愣神了片刻才想起对方是湘娘。那么这里就是湘馆了。
“昨晚你病了,我让人带你回来沐浴更衣也让人给你喂了药。现在可还难受?”
“谢,谢谢。”施雨低下头声音很是失落,眉间更是松不开。
“谢什么,你是湘馆的人,湘馆中所有的人我都要好好照顾。”
在梦里那个错过人施雨知道是秦明,只是不明白怎么会梦到那天的事情。
当时秦明是救下自己的,梦里怎么会弃自己于不顾?
“你出了这身汗就代表病已经去了,柜子里都是给你备下的衣裳,待会儿自己洗洗去挑着换吧。”
脸上是软布擦拭的触感,施雨不习惯旁人对他好更不敢接受。
他侧过头说:“我自己会擦的。”
手上擦拭的动作一顿,湘娘笑着将手帕放到施雨手中。“星辰,可别忘了你的名字。从今往后你就是星辰,明白吗?”
“明白。”星辰点了点头,“星辰明白。”
见星辰彻底脱去了先前的傲气,变得这样温顺,湘娘尤为满意。
“你才病好,这几日就好生将养着。湘馆里吃的喝的用的都不缺,你要什么就跟我提,能快些养得白白胖胖最好!”说完一连叹了几口气。
神情怜悯,“我清楚你从前吃了不少苦头,到现在你到了湘馆我保证不会亏待你。我是个生意人,你好好做事我也每月给你结月钱。”
星辰依旧不敢抬头,眼里只有慌张。
“别怕,不会那么快让你见客。先养胖,你看看你多瘦!定是受了不少苦。唉。”
“我,我一定要见客吗?”怯懦地开口,星辰双手紧紧攥着被子。“我--”
“今日开始会有人来教你,可要好好学会。你要见客也要等谈雪过了初夜之后再开始。”
谈雪,谈雪这个名字昨晚就听过。
星辰还记得秦明与谈雪像是有什么关系。
“该说的都告诉你了,既然醒了就下床梳洗换衣。稍后有人来见你。”
眼看湘娘要走,星辰忙问:“您提到的谈雪,他是什么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难得星辰抬头,湘娘再次打量那张七分似谈雪的脸。“谈雪不是你能叫的,你若是见到他要叫他雪公子。”
“他是湘馆中的头牌,过几日就是他的初夜。”
再不谙世事星辰也知道了头代表着什么,他点了点头。
“不过你虽像他却做不了头牌,你的脸不及他。”怕星辰心生嫉妒湘娘脸上挂起笑。“但你的脸在这湘馆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到现在为止,星辰仍不知湘娘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他目光垂下,还在想着秦明。
“谈雪在湘馆怕是留不久了,初夜一过应该很快会赎身离开。届时相貌酷似他的你就炙手可热了。”
“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有着不好的预感,星辰急忙下床追到门口。
“谈雪赎身离开湘馆后,势必会有不少贵客惦记他,却又得不到他,你出现得正是时候!”
湘娘满脸喜色,毫不在意星辰的想法直接说出计划。“你那么像他,那些贵客的邪火找不上谈雪就会找上你。”
“先前我还担心谈雪赎身后,那样多的贵客该怎么应付。你正好送上门来!”
星辰只觉得耳边嗡嗡地,注视慢慢合上的房门双眼满是泪。
逃也不是留也不是。
无力地瘫坐在冰凉的地面,星辰希望自己现在就已经死了。也比往后做那些荒唐事要好上千倍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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