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馆虽在烟花聚集之地却略偏了些,也就晚上门前能有些来客,白日里湘馆大门前只有四处巡逻的小厮。
一个男子被两个体型高大的小厮,从门内扔出狠狠摔在门外的地面上。
“你们仗着人多势众就不把老子放在眼里是吧!”
骂骂咧咧个不停,男子捂着屁股站起来不敢再往里面走了。只是不停往门里张望,试图找到什么人。
“滚滚滚!再不走就打断你的狗腿。”一小厮威胁道。
另一人很是不屑,“能进湘馆的只有两种人,要么你是来花钱的客,要么你就是来卖身赚钱的。不过就你这副龌龊样哪点都不符合,赶紧滚。”
男子不服气,“想让老子卖身是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都说了我是来找我弟弟--”
“你哪来的弟弟。”
从门后现身的湘娘来得突然,冷冰冰地一句让男子瞬间瘪了气。“怎么,之前那十五两就已经被你败光了?”
“关你屁事,赶紧把施雨给我叫出来!他是我家养大的,赚了钱就该给我。”
“那你就错了,湘馆里没有叫什么施雨的人。”星辰被带来的那日浑身有股恶臭,湘娘本以为是星辰那身衣物的缘故。
不过现在又闻到了那股味道,她用浅粉的丝巾掩鼻后退。嫌恶不已。
男子发现了脸色是又青又黑的,指着湘娘鼻子骂:“你个老破货竟敢这样对--”
话还没说完,男子又被两个小厮架住胳膊肚子上挨了一拳又一拳。直到受不住地大口吐出红血来。
“够了,把那个脏东西扔远些。晦气!”
随后男子被拖到满是人的大街上一丢,引得周围人侧目。
“蠢货一个,再敢到湘馆胡搅蛮缠当心你的狗命!”
男子瘫在地上就像个青蛙,被小厮踩了手也不敢吭声。待人走了才哼哼着爬起来,嘴里尽是脏话。回头望一眼湘馆的方向身体止不住哆嗦。
只好用沾满灰的袖口抹嘴,全是血。“那老破货真不是个东西!”
家里什么都是老母亲把持,男子好吃懒做全身上下没半个字儿。想到施雨进了湘馆有些时间就来找他,结果钱没要到手反而被揍得吐血。
到了间赌坊外聚集在门口的几人朝男子过去,“钱到手了?”
“什么钱,没看见我什么样子?回去回去,别跟我提钱的事。”
其余几个男子看起来与他同龄,家都在一个村。几人知道他没要到钱失望,“就说让我们跟你一起去了。”
“废话什么,还走不走了?”
结果吆喝着要走的人没走出几步就愣住,几人推了推,问:“傻站着干什么?”
“那人有点眼熟。”
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几人嘲笑:“你能认识那富家少爷,那我们几个就是王宫里的王子了!赶紧走,晚了回去可没有牛车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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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河面已无任何行船,日光投射在河面上波光粼粼,仿若游龙的金鳞。
一艘小船缓缓靠近码头,船夫一手扶着木桩一边问:“公子可要继续游河?公子,公子!”
闻声谈雪睁眼,睡眼惺忪。
“哟,这是吵醒公子了。实在抱歉!主要是当下到了午时,不知公子是要继续游河还是找个酒楼用午饭呢?”
想不到仅仅闭眼一瞬就睡过去,谈雪起身递给船夫碎银。
“公子慢走!”
环顾四周谈雪笑着,居然回到了湘馆附近。
回湘馆的路上谈雪回想刚才在船上时的事,他醒后不记得做过什么梦。或许那一觉里无梦,也好。
踏进湘馆后心情便沉重起来,对周围人的问话也置若罔闻。
径自上楼回房关门,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将所有的不快隔绝在外。可惜,门外有人在敲。“请进。”
湘娘推开门,脸上洋溢的笑却无法带给谈雪。“回来了。可用过午饭?”
“还未用过,不过没有胃口。”
对方这样说湘娘也不再提,走到桌边就坐下。“这时间说它慢吧,明日就是十一日了!”
站在窗边迎风的谈雪背对湘娘,闻言脸色沉了又沉。半晌不答话。
“今天白天你好好休息,晚上也早点睡。明日记得早起,你的重要日子自己要重视。”
几度张口,谈雪还是应声:“我记住了。”
“可别转头就忘了!”湘娘对着一个淡漠的背影也不想多说,起身告辞。“几口饭倒不用替我省,该吃就吃。否则明日怎么又力气应付,走了。”
“等等!”
“怎么?”看谈雪神情严肃,湘娘皱眉。
谈雪回过身后向桌边走了几步,“星辰的事。他早晚有要赎身的一天,为什么不许我为他赎身?只是怕我拿不出您要的价吗?”
见对方毫无回应,谈雪心急道:“您说多少就是多少。”
“你倒是有底气。”哼笑着,湘娘再次不留情面地拒绝。“此事再提起,就别怪我打乱你赎身的计划了。”
“为什么!究竟要什么条件我才能给星辰赎身?”自己就要离开湘馆了,他不想留下星辰受苦。谈雪神情忧郁,“什么条件。”
眼看着谈雪快到十八岁,湘娘以为能盼他初夜后见客赚到更多,结果她想错。
“说真的,培养你到这个程度我可是费了不少心血。虽说明日初夜能赚回一笔但还是太少,你要是留下的话。”故意停顿片刻,湘娘才说:“星辰可以走,但你必须留下。”
“什么?”谈雪诧异。
“用你的自由换星辰的自由,很公平。你没上过书院可我却请了教书先生教你,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记得吗?”
避开湘娘的视线谈雪神色慌乱,一个字也答不上。
“你若真想为星辰赎身就好好想想。我向来言而有信。你自己看着办。”
大门处的小厮百无聊赖地靠着墙假寐,一听到脚步声就睁眼。“雪公子!”
见谈雪行色匆匆急忙拦住,“雪公子不是才回来,湘娘传话下来,雪公子还是回房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过了再出去办不迟。”
谈雪心急如焚,星辰的事在走之前若解决不了他走了也不放心!
偏偏湘娘像提前知道什么似的让人拦住他。情急之间想到湘娘说他初夜之后才会让星辰接客,只好再去想对策了。
“雪公子要回房了?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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伫立在岸边的柳树下,面前是潺潺流水声,树上是清脆的鸟鸣。
前方的石桥上行人不断,身后临溪的长街倒是人少,不过秦明也看不见。
只是在猜想十三日当晚谈雪未见到秦禾现身会如何?会不会就此忘了秦禾。为谈雪赎身后的事,就等到了那天再说吧。
转身欲要回布庄去,秦明不知怎的心情低落。
对岸驶来的马车停下,一小厮从马车跳下快速跑过石桥来到布庄门前。“二少爷!二少爷果然在布庄,老爷让小的请二少爷回去。”
“什么事这样急?”秦明还未进门,语气略微不耐烦。
“二少爷,小的也不清楚。只是老爷催得急。”
瞟一眼对岸的马车,秦明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还是说:“嗯。”
马车不久后停下,外边儿的小厮提醒:“二少爷,到了。”
走下马车后秦明暗自叹气,一步步地上了石阶。在跨进正厅后扫视屋内,见到原本关在房中的秦禾好端端地坐着面露惊讶。
“回来了。先坐。”
对秦母点点头,秦明收起多余的神情在秦禾这边坐下。忍不住侧头瞄几眼,目光疑惑。
“你回房去收拾些行礼,多准备些。晚饭用过后就去染坊。”
听罢秦明脸色阴沉,也不回话。
“染坊事务繁多离不开人,老夫担心染坊在无人看守期间出乱子。你尽快去看看,不必急着回来。”
再次侧目看向秦禾,秦明思索片刻后便同意。故作轻松道:“那大哥有什么事?”
“他心思不正只能留在家。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把染坊交给他。”
看来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微一点头秦明不再多言。
“你把染坊的近况跟你弟弟说清楚。”
“那就让秦禾与秦明同去吧!”
“不成,让他出这个家门你就等着丢脸了。”秦父怒声驳回,瞟了不吭声的秦禾一眼起身离开。
秦母出言安慰秦禾,又对秦明叮嘱:“去了染坊多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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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浓夜色中,身侧侍女提着灯引他到马车前,秦明上了马车后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闭眼。
马车在晚间行驶较慢,今夜空中的残月被乌云遮挡了大半,路面无光。
不时有夜风从窗口钻进,秦明昏昏欲睡。
良久之后请明天听见马车外车夫在与人谈话,马车是停下的。撩开帘子往外看,居然已到了染坊。
当下夜色正浓,秦明也无心思略微看了几眼便走下马车。
“二少爷醒了!”中年男子说话客客气气,边为秦明引路边说:“房间已经备好,二少爷路途劳累今夜好好歇息。明日我再向二少爷汇报染坊的事宜。”
“嗯。”
中年男子站在门外,两手把着房门。“二少爷可有吩咐?”
“下去吧。”
将行李随手放桌上,秦明径直走向床铺。脱了鞋靴外衫便躺下,不知不觉地闭了眼迅速入睡。
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他记得盖了被子周遭却寒冷刺骨!
“别走!别走……”梦境外的秦明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秦母一脸担忧。
站在床边同样担心秦明病情的还有范遥与华时阑,今日是十一日,他们一早便来了秦家想要拖住秦明,却不想秦明头一晚去了染坊直到刚才被送回来还带回病。
秦父在桌边听大夫的嘱咐,眉头蹙着。接过药方后立即让侍女去抓药熬。
“昨天走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染坊就突发高热呢!偏偏是在晚上病了,今日早上总管去问候才发现。”秦母后悔昨日同意丈夫让秦明去染坊,“唉。”
不知秦明在染坊发生了什么二人不好过问,范遥开口劝说:“伯母与伯父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和华时阑看着。待会儿也会看着侍女给秦明喂药。”
“这怎么好麻烦你们呢?”
“伯母不必挂心,我们会照顾好秦明。二老还是去休息吧。”
范遥留守在床边,华时阑则送了两位长辈出门才折返回床边。盯着秦明好气又好笑,“算是因祸得福了,至少今天不会折腾。”
“秦禾那边--”
“秦禾在他房中,屋外又有人守着。今天他们俩谁也出不了门,你就别担心了。”
“难免会有突发状况。”
华时阑笑着摆手,“少庸人自扰了,一个躺着一个关着还能怎么去湘馆见谈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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