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惯秦明自来时就顶着张苦瓜脸,华时阑用力放下酒杯,瓷器与木质桌面碰撞顿时裂成两半,杯中酒稀稀拉拉地从桌沿下落。
“我和范遥好心请你来听曲儿却不是来看你脸色的!”
闻言秦明起身,“那便不打扰你们,我先回了。”
“你!”
“先别走。”范遥及时站起来把秦明拉住,又对华时阑说:“你也不要挑在这个时候发脾气,有什么事把话说开。”
被硬是拽着坐下,秦明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有些心烦,但不想影响你们。”
另外二人面面相觑。
前方台上的戏子在一阵锣鼓声中翻了几个跟斗结束一场,在台下众人的掌声中双手捧了木盘下台来挨着一桌一桌的讨要打赏。
这愿给就给,不给也不如何。
到了秦明三人这桌,刚好在闹矛盾。范遥取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木盘中。
“多谢。”
点头回应后范遥放开秦明衣袖。“别那么说,除非你不当我们还是你朋友。”
眼角余光瞅了瞅发愁的秦明,华时阑道:“好了好了,我确实不该冲你发脾气。那都要怪你用沉默逃避。”
“并不是。”牵强一笑,秦明将手边的酒杯往桌内推。
“怎么,是家里出了事还是你生意上有问题?”
看秦明不说还摇头,华时阑转而对范遥瞪眼。“你瞧瞧他这是什么样子。啊,从前可不会像个哑巴似的。”
一个话多一个不开口,范遥揉揉太阳穴怕自己头太疼。“一开始说好了只是说来散心不是。”
当戏台上再次锣鼓喧天时,秦明才说:“我没想到谈雪是那么冷淡的人。”
“瞧你苦恼这样儿,他谈雪到底有什么能耐--”他说谈雪!
华时阑顿时去抓范遥手臂,后者也是瞪大眼一无所知。
“是你说错还是我们听错?谈雪?你怎的提起他?”
视线在华时阑的脸上聚焦,秦明云淡风轻地说:“你们没听错,我说的是谈雪。我前日去湘馆见过他。”
“你说什么!?你竟然去--”
“吵什么!台上唱戏还是你们唱戏呐!”周围的人大声表示不满,范遥起身赔礼道歉,每桌送一壶酒。
坐下后对华时阑说:“你惹的祸事你结账。”
华时阑不服气,“明明是秦明的帐,谁让他提起谈雪。”
二人说罢对视着,想不到担忧成了真。
又将酒杯拿回,秦明一口饮尽。“我知道,稍后我会去结账。”
不动声色地靠近范遥,华时阑小声问:“之前不是让你劝过,怎么他还是去湘馆了!你怎么跟他提的?”
当时范遥见到的景象就以为是真了,“我也不知他对谈雪的执念之深,但现在他在湘馆碰了硬钉子,不如就此施计。”
“让他知难而退?”
完全忽略两位好友的秦明还在走神,被华时阑拍了肩膀才回神。“何事?”
“方才你说谈雪冷淡,那不是废话。他可是湘馆头牌,总得有点个性才好吸引人往他身上砸银子啊!”
说完华时阑用酒杯碰秦明的酒杯。“你想想,咱见过多少烟花地的头牌,各个都是冷若冰霜的,又有多少人为之一掷千金。”
“我也听说谈雪人如其名,个性很是孤傲。着实是个冰美人。”
啧啧两声,华时阑摇头。“可惜啊,再美又如何,终归是个男子罢了。”
注意到二人的视线聚集在自己身上,秦明左右看看,无奈地笑着。“怎么这样看我?”
“没什么,别想太多。”
华时阑干笑一声给秦明倒满一杯,“不过人到底不是真冰,他谈雪长着一颗肉心,我不信他没有七情六欲。”
尽量挑着好话说,本以为秦明会嫌烦,居然还真的提起了兴致。
范遥认为就该趁热打铁,待秦明对谈雪的新鲜劲头一过,便会回到从前的他。
华时阑觉得有些道理。
“你还没说见到谈雪那晚的事,说说经过。”
“只是聊了几句。”面对兴冲冲的华时阑,秦明忽略前一晚玉书的事大体与二人说了。未提及欲包下谈雪的事。
“听你这样说,谈雪对人还算客气。对了,你可有问他你们之前是否见过?”
“问了,他说是我认错人。”
“看吧!”华时阑推了一把范遥开始笑,“秦明你就是认错人。”
被好友笑话了秦明也不恼,脸上还是挂着笑。“这件事已经不重要。”
“我知道,你是气谈雪根本没把你秦二少爷放在眼里。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秦明对着他笑,后者一副我就知道的得意模样。
“也不能怪谈雪,他作为湘馆的头牌,多少权贵未见过。”
范遥手臂搭在秦明肩膀上,与之碰杯。“他定是把你当成众多登徒子当中的一员了。”
“哈哈,实在是太好笑了!”
“就不能收敛收敛?”秦明出手捶了华时阑肩头一下。
说笑间两场戏就结束,去结账归来的秦明又邀二人去走走。河边的一片柳树林便是个好地方,亭子中有人,他们三人就在河边迎风。
看向秦明,华时阑依旧不解。“你大可不必为那样的人烦心,谈雪往后会如何都与你无关。即便你好奇烟花地的男子,你自己都去过一回该明白那毫无意义了。”
范遥也转向秦明,在等他回话。
本应该是那样的,他知道没理由去纠缠谈雪。
“秦明,你心里到底是怎么看待谈雪的,就不能跟我和华时阑谈谈?”
“不知为何,从见到他的那天起就放不下他。”对上好友担忧的眼神,秦明终是说出心里话。“真的放不下他。”
能明白秦明说的放不下,但不明白秦明为何放不下。
华时阑是操碎了心,若是此刻拉他去花街寻欢,恐怕还会发怒。
“你对谈雪并不了解,只是见过两次还不能下定论。从前你对男子可没有想法,谈雪之所以令你挂心一定是因为他与你曾见过之人有相似之处。”
可自己见过的人不就是谈雪?“若我见到的就是他呢。”
“好,那匆匆一面只有你记得他,对方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你,这样你也接受?”
“接受什么。”听罢范遥的话秦明苦笑。
偶有波澜的河面驶过一艘船,船边荡漾的水波一弯弯地到了河边,拍打在岸边溅起不少水花。
这下弄清了秦明对谈雪执念的缘由,又无法劝他忘怀。还是只有用一开始的法子。
范遥说:“谈雪总会有什么偏好,想要讨冰美人的欢心首先就要投其所好。”
“这我倒清楚,据说谈雪喜欢收集字画,无论是不是名人的作品他都喜欢收藏。”
“字画。”秦明重复着,对谈雪有了新的认知。
“对啊,不光是字画,谈雪还喜欢收藏上好的笔墨纸砚。”再多的华时阑也不清楚了,“对谈雪上心的不止你一人,你实在放不下就去试试看。”
“你们还看起戏了是吧。”
“那可是你自找的,与我们无关,少血口喷人啊。”
摇摇头,秦明也只是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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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二人走远,秦明眺望河流的下游眼里泛着光。沿着河岸边散步边往家的方向走,脑中回想起在湘馆见到谈雪的那晚。
在离开谈雪房间后去找了湘娘。
“秦少爷要包下我家头牌?”妇人只是有些讶异,表情很快恢复。“先替我家谈雪谢过秦少爷的好意了!”
“不过秦少爷,湘馆是有规定,不能包头牌,不说多了,想要见他的人是需要排日子您也清楚。从前也不是没有人提出要包下谈雪,但一但开了口子就收不住了呀。”
湘娘显得为难,“都想见谈雪可以每日安排一位清客,但谈雪被包下了,其余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开个湘馆是为做生意不错,但也不能因为一时的利益毁了往后的财路不是。”
“还请秦少爷谅解湘馆的难处。秦少爷想见谈雪只要派人来告知一声,湘娘会为您安排好日子,时间到了秦少爷只管来便是。”
对方不松口,秦明也无法。
只是沉着脸,“谈雪往后也只接清客?”
“哎哟,哪儿能啊!在这湘馆中我最看好的便是谈雪了,从他小时候开始便悉心培养。从他个头就能看出来了,湘馆中别的公子我可没让他们长太高。”
想了想,秦明觉得这湘娘实在恶趣味。
控制人的身形,无论个头高于不高斗不过是她手中的商品任她拿捏。
“秦少爷既然喜欢我家头牌不如多留意,再过不久啊花街会有好消息。”
“你是指什么。”
见好就收,湘娘拿出腰间别着的手帕捂嘴笑。“谈雪不会一直接清客的,不久他的初夜一过,夜里就要留客了。”
“什么初夜?你是指谈雪他,他要……”说不出那些个字眼来,秦明只觉得谈雪要被迫现身于人前,他无法接受。
“他初夜是何时!”
“快了,哪个烟花楼中的头牌初夜都是收了高价的。秦少爷若是有心,最好还是早些做准备吧。”
听了那样一番话的秦明不知是怎么走出湘馆的,脑中只有即将被迫提供初夜无助的谈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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