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念连忙迎上去,问道:“姐,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符遇摇头,说:“小伤,不碍事。”
符念将她扶了过来,待她走近,我才看清她一袭红衣上竟有深色的干涸血迹,额头上似是还有冷汗。我心中又是一痛,哽咽着叫了一声:“姐姐……”
符遇浅浅地冲我一笑,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目光瞥了一眼贺平楚,便从袖中抽出一卷残破的竹简,对着我们打开,丝毫不拖泥带水,将她在残卷中所见简略告诉我们。
她道:“我粗略看过其中内容,这里头记载了西周封神时候制定的礼制,也包括对众仙的刑罚。天庭给非喑定罪为‘欺骗’,也就是十罪状中的‘诈’,抽他仙骨,废他神格,罚他下界为人,受人间熔炉之苦,这符合残卷所记,也是我们如今知道的。”
众人都屏息凝神,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她继续道:“但我们之前一直以为,非喑的神格已经已经消弭了。也就是说,我们都以为他永世为人,不能再为仙了。”
我一愣:“难道不是吗?”
“不。”符遇摇摇头,转而看向地府客,“大人可曾听说过‘罪池’?”
地府客的表情被隐藏在面具之下无从得知,但从他略显迟疑的声线中也能听出他与其他人一样对符遇所说感到有些惊讶:“不曾。”
符遇道:“大人当初是自毁仙骨,没有受过这一遭,天庭中受到如此严厉刑罚的神仙又是百年难得一见,想来此等丑事也不会大肆宣扬,大人未曾听过也是寻常。”
说着,她将摊开在地上的竹简,以便众人能够看得更清楚,指着其上一行字道:“看这里。”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尽管其上字符形状怪异,与如今人间所书写的十分不同,但我还是辨认出了“罪池”二字。
符遇道:“我连懵带猜,看了个大概。其上记载,众仙若犯十大罪状,其□□贬为人,其神格则存于罪池,以冰棺封之,若非劫难历尽,永不得见天日。”
我闻言一惊:“也就是说,他的神格如今还在‘罪池’中?”
符遇道:“倘若不出意外,没错。”
我顿时激动起来,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那如果带回他的神格,他就能重新变成神仙了,也就不会死了,对不对?”
符遇点头:“这也是我们如今唯一的出路。”
“且慢。”地府客却突然出声打断了我们。
“我们如今一不知罪池在何处,二不知是否能安全将神格取出,此事恐怕还要从长计议。”
我稍微冷静下来一些,说:“也是。符遇姐姐,这残卷上有没有更多关于‘罪池’的记载?”
符遇道:“我看时匆忙,来不及细看。兴许有,我们来找找看。”
于是一行人围在一起,分别看起了残卷。我捧着几块竹简翻来覆去地辨认,费力地猜测这些长得千奇百怪的字是什么。这些字还又小又密,有一些已经或磨损或洇开,看不清晰,我看了半天,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罪”字和半个残缺的“池”字,一时连手都开始抖起来,说:“这里……这里!”
众人都围过来辨认剩下的字,符遇有辨认的经验,看得比我们要快些。她来回仔细地看了几遍,口中还小声地读着。我们都屏住呼吸,不敢打扰。
片刻后,她终于说:“我大概知道了。”
她眉头皱着,脸色有些凝重:“这上面说,罪池位于西天门,四周寸草不生,寒气极重,常人接近,倘若撑不过严寒便必定暴毙而死。”
“不过……”她看向我,道,“小言,你会御火,兴许能抵挡严寒。”
我周身下意识一颤,木木地看着她。
她又问: “记不记得我教过你的那些御火决?”
“我……”昔日噩梦般的记忆迅速向我袭来,我闭上眼,吞了吞口水,半晌才复睁开眼,嘴边的一句“我不敢”千转万转,最终变成了一句“我记得”。
因为棠月的事,我已经不敢用火了。可是……可是现在只有我能救贺平楚了。
符遇看着我的表情,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顿了顿,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我冲她一笑,小声说:“没事的。”
符念问:“那……就这么定了,让言攸去一趟天庭,把非喑的神格带回来?”
符遇点头:“只能这样了。地府客无法走出地府,我们又无力抵御玄冰之寒,只能让小言去试一试。”
我问地府客:“大人,若要去天庭,该怎么走?”
地府客沉吟片刻,道:“我即刻唤一天庭旧友前来相助,请他带你入天庭,护你一二。此行必定凶险,会面临什么也尚不可知,让他护着你,多少能保你周全。”
我连忙说:“多谢大人。”
趁地府客派小鬼前去通信请人的时间,我又检查了一下贺平楚的状况。他鼻息已经十分微弱,眼皮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一场沈眠。
我轻声问地府客:“大人,他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地府客叹了一声,道:“天庭贬他下凡,自然不会让他做个安稳的普通人,享人间乐。他每一世都命途多舛,大多时候都是不得善终。这一世,他幼时遭遇巨变,颠沛流离,身体本就底子不好,此后多年征战中更是受了不少伤,落了不少疾,再者……再者他近三年来心魔难开,积郁甚深……都是命数。”
我心尖都颤了颤,不自觉地握住贺平楚的手,触感一片冰凉。
片刻后,我问:“那我再次失忆后,又发生了什么?登天子堂是贺平楚的夙愿,他也已经实现了,为什么要去深山之中?”
地府客道:“你于皇宫中自行断尾后,他即日便昭告天下,新皇退位,传位褚炳文褚将军之子,丞相辅政,若有妄议者,杀无赦。索性褚将军之子少有英才,堪当大任,一年来没出过岔子。”
我低声说:“可是为什么?我不明白……”
“因为你需要静养,而京城对你们二人来说,已成一块是非喧嚣之地。你可知发生这么多事后,他的夙愿早已不再是登天子堂?”
“他的夙愿是你。”
此话一出,我即刻泪如泉涌。
我轻抚着贺平楚苍白的脸,哽咽着说:“此次前行,我必定成功将他神格带回,必保他无病无灾,万世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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