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沈菁还是着那身藏蓝色衣袍,手中拿着折扇,将其展开,同时问向那侍卫。
“是这样,公子,咱这陈墨坊大多都是平头百姓或是难民,其中刁民的危险,想必我不多言说您也知道。”
侍卫一脸赔笑,身上穿着的是结实的皮衣,腰间还别着一把长刀,仿佛强闯的话,下一秒刀便会架至颈侧一般。
“小爷我今日偏要进去又怎样!”
沈菁故作刁蛮,态度强势。
“瞧您这说的,这店开着,岂有不让人进去的道理,我的意思是,这里对您来说没啥意思,若是想玩,朝南走走,有家烟雨楼,那边说不准更适合您呢?”
这侍卫看上去是个心思活泛的,看到沈菁的态度松动,又紧接着说。
“这还不是怕冲撞了贵人,要是您去了前面的烟雨楼,觉得不行的话再来咱这陈墨坊玩,您看这样行吗?”
“行吧,真是,什么臭规矩,要是烟雨楼那边不好玩,小爷我回来定要打断你这厮的狗腿!”
沈菁合上折扇,身形渐渐远去,侍卫脸上赔的笑容渐渐收敛,接着往地上啐了一口。
“我呸,还小爷,要不是你们这些人有几个臭钱,麻烦的很,本大爷犯得着跟你们说话。”
一同守卫的伙伴看向周定,他好似感受到了这目光。
接着骂道:“看什么,都注意点,像这样的身上都是铜臭味的商人,不准放进去一个,要是有人放进去,后果你们自己知道。”
周定接着冷笑一声,守岗去了。
进入陈墨坊的人依旧络绎不绝,或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多次,没有人注意这个小小的插曲。
沈菁和颂儿被拒之门外后,并没有立即前往烟雨楼,而是去了距离陈墨坊最近的一家客栈。
“老板,可有空房?”
正在拨弄算盘的老板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只剩上品客房一间,就这一间,一晚上五两银子,住不住随你。”
“好。”
老板像是没有预料到沈菁会答应,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放在桌子上。
顿时眼冒金光,态度显然谄媚起来,殷勤地在前面给沈菁领路。
老板一边打开客房的门,一边说着,大约是太久没有住人,打开时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潮湿的腐朽之气。
“客官您看哈,咱的上品客房在三楼,上可夜观星象,下有人间烟火。”
三人都被铺面而来的灰尘呛个不轻,老板接着找补。
“这是太久没住人了,只要打扫一下,绝对焕然一新。我敢保证,在这条陈墨街您绝对找不出比我这客房质量还好的了。”
沈菁听到了陈墨街三个字,接着疑惑道:“这陈墨街和陈墨坊可有联系?”
老板一听这,拍着自己的大腿说道:“您问这,算是问对人了,我老赵的年岁跟这陈墨街一样大,可是陪着它度过风霜雨雪的。”
赵老板先是吩咐仆从收拾下房间,接着带着沈菁和颂儿二人到楼下的大厅之中坐下。
他先是倒了给沈菁倒了一杯茶,看到身后的颂儿仍然守在沈菁身后,便收回即将拿出手的杯子,转而给自己倒了一杯。
茶水热气升腾,赵老板喝了一口茶,继续说下去。
“想必进入清水县了,应该都知道咱这边以前可是个穷地方,可自从永昌年间换了一位知县后,才好过些,你们可知道这位新知县叫什么?”
沈菁摇晃着扇子,听到这句话顿了顿,接着不确定地说。
“难不成,就是陈墨。”
赵老板向沈菁竖了个大拇指,又说道。
“没错,在他没当上知县以前,旁边这座赌坊叫做千金坊,听说这陈墨是岭南汲水县人士,是个屡试不中的秀才赌鬼,到了咱们清水县以后,听说咱县里最大的赌坊是千金坊,就直奔这里而来,可你猜怎么的,这人白天去的,在千金坊待了不知多长时间都没出来,可就是有一日晚上,有人看到他不仅从千金坊出来,还带着一箱金子。”
听到这里,沈菁眸色渐深,赵老板又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一边拿起桌子上的蒲扇扇风。
“赵老板,那这人是如何当上知县的呢?”
听到这一问,赵老板脸上的肉都堆出褶子了,笑着说。
“这可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您就说这奇不奇怪,这陈墨自那次去过千金坊后,也不赌了,反而回去好好准备科举,竟然连中解元、会元两元,听说这人啊,在殿试时落了榜,也就被调到了清水县。”
“之所以叫陈墨坊是因为陈墨当上知县的第二年,千金坊修整,人家老板特意出来说陈墨是他的老师,于他有救命之恩,才改的名字。”
赵老板说完这话,像是了解了一副心思似的,把碗中的最后一口喝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沈菁看到他这样,心中微动,试探道:“赵老板,这陈墨坊可还有什么其他的规矩?”
赵老板愣了一下,看到突然出现在桌子上的一锭银子,偷偷向窗外看了一眼,接着收入囊中。
沈菁注意到他的眼神,看到窗外隐约出现的人影,给颂儿打了个手势,颂儿慢慢退下。
“客官,我看您穿着非富即贵,能问出这话,想必也是因为方才去了陈墨坊,却被拦住了。”
“不错。”
沈菁回应道,须臾间,颂儿已经回来了,并向沈菁摇了摇头。
一心沉浸在自己思绪的赵老板并没有注意到这件小事,像是斟酌了一下,接着飞快看了一圈四周,靠近沈菁小声说道。
“这陈墨啊,原就是个穷书生,这陈墨坊也迎着他,只招待粗布麻衣的人,说是不屑于赚沾有铜臭商人的钱,因此很多平民以进入陈墨坊为荣,而且格外看不起经商之人,就连我们在他旁边开客栈,平日也是进不去的。”
沈菁听到这话,差点没给气笑,合着这陈墨坊的老板就不是商人了,真是无稽之谈。
士农工商,商虽排在最末,但每年朝廷的赋税又有多少都是商人交的,一个赌坊,竟还有这般道理。
“我劝您啊,也别进去这地,听说这地邪门儿,言尽于此,您好自为之吧!”
赵老板看着沈菁还是想进,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说完这话就离开原地一溜烟跑到柜台那里了。
看出赵老板还有所隐瞒,沈菁想了一会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告诉赵老板晚上会回来,把房间打扫干净后,二人接着往南方烟雨楼的方向而去。
越往南去,越会感受到不同,若说陈墨街的北边是清一色的客栈,这南边则更为繁华。
走至一处买着面具的摊子前,沈菁拿起上面的一个虎豹样式的带在脸上。
颂儿在沈菁身后帮他解绳子,在耳畔说道:“公子,有人跟着我们,好像是跟刚才在客栈中的是同一批,看衣服似是县衙中官兵的样式。”
沈菁把面具放回原位,顺带跟买面具的摊主砍价。
见摊主不肯,沈菁只好失意地放下,继续向前行进了。
走着走着,逐渐就到了一个十字路口,通过这十字路口后,身后被窥视的目光渐渐消失了。
沈菁感受到之后,心中诧异,这也是奇了。
这清水县的南边看来是个硬茬啊。
*
烟雨楼,一层大堂。
已是黄昏时分,天边还泛着些亮光,但此处已是灯火辉煌。
沈菁和颂儿这次可不是被人群裹挟着进入的,而是正大光明地交了十金进的。
这烟雨楼看上去十分清静,甫一进入大厅,有专门的仆婢引领着到自己的座位前。
每个人的座位前都有一道纱幔隔开,以其中的一块圆盘为中心。
两人刚刚落座,只听到“啪啪”两声。
“演出开始。”一道尖锐阴柔的嗓音传来。
中心圆盘上有机关,出现了一个金色的笼子,距离太远,只能模糊看清是个白衣女子,接着管弦丝竹之音响起。
笼中女子翩翩起舞,水袖随着身姿摆动,别有一番风情。
沈菁看着这舞蹈和曲子,愈发觉得眼熟,这是,“金琅舞”。
相传岭南边境战乱不断,一无名首领凭一己之力收服边境大小部落。
就在战场大捷之时,发生了最后一场战役,首领的妻子被敌方将领抓去。
两方对峙之时,妻子自刎于敌方城墙之上,首领悲痛欲绝,哀兵必胜。
最后,首领收服岭南一带,接着带着妻子的尸体归隐山林。
结局是首领归隐山林后,与妻子殉情于一处,讲的这样一个凄美的故事。
这舞常在岭南见到,每年的七夕也有人为他们放灯祈福,祈求他们护岭南安宁,免受战火纷扰。
或许是太久没见到这舞了,沈菁看着这些场景,心中有一股陌生而怪异的感觉。
一舞毕,场上人似为笼中女的舞蹈和情景所吸引,带入哀情的故事。
众人安静了一瞬,接着掌声陆续响起。
管事让这些舞女退下,接着开始下一轮的演出,不过接下来的沈菁不是很了解,只能勉强听出是异族的一些曲子。
就这样,表演到了子时。
“诸位,咱烟雨楼的重头戏要来了。”
管事笑眯眯地说着,站在中心圆盘上,只见上面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红布挡住了。
将红布掀开,只见其中一位女子穿着异域服饰站在笼中,赫然是方才演出的舞女。
“各位,每次加价不少于50金,各位请出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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