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厢刚刚来到房门,沈菁就收回打量的目光,一本正经地看起手中的佛经。
这薛松人如其名,一身红色的太医院官袍,显得整个人并不俗气,而有一派苍松翠竹的气质。
他进门向沈菁行礼之后,从药箱中拿出一块洁白的丝巾,敷在沈菁的皓腕上。
诊脉过程中,这位太医院院判面上毫无波澜,一派风平浪静。
薛松又拿出一排金针,将其中的几根插入沈菁的劳宫、内关多处穴道。
一刻钟后,薛松才将这些东西收回原位,头上已经透出薄薄的细汗。
沈菁问道:“薛院判,不知本郡主这是个什么情况?”
薛松面上依旧微笑着,回道:“郡主,您的身体并无大碍。”
接着他顿了顿,又说道:“待微臣回京城给您开几副安神的方子即可,那没什么事情微臣就先退下了。"
说着便要往走,眼看就到了房间的门槛处。
沈菁拿起桌上刚刚泡好的热茶吹了吹,接着慵懒地说道:“薛院判需要什么吩咐一下就好,何必再大费周章呢?本郡主府上还是不缺药材的。”
薛松的脚步微滞,接着转头回应道:“怎么会,只是那方子是微臣祖传的,不好外传。”
“听闻薛大人和这余刚是儿时旧识,原本还想留薛院判下来招待一下呢,只怕今日怕是不行了。”
沈菁转着茶杯,看着上面青瓷色的花纹,接着轻声说道。
薛松脸上的微笑虽说还在,但心里真的开始后悔接这个活了。
早就听说这镇国郡主不好惹,于刚这厮害我!
“微臣遵命。”
随后这才缓缓离去,看着薛松离去的背影,沈菁脸上露出微妙的笑容,颂儿在一旁并没有说话,只是为沈菁的茶水添上。
身后一道身影出现,作双髻丫鬟样式,看上去十分可爱,只见那人别别扭扭的出来。
他拿起桌子上果盘里的一个苹果,不顾颂儿要刀人的眼神,啃了一口。
直接坐在沈菁对面的椅子上,朝沈菁说道:“郡主,你放心吧,你身体里的这蛊厉害的很,如果不是母蛊或者子蛊的引子,什么毒都伤不了你的。”
杜仲看着颂儿即将要发火的眼神,乖乖站起来,心中吐槽,还不是你那无良主子,好好的侍卫服不给,说什么会被侍卫长发现。
穿着女装,感觉哪里都不对劲的杜仲表示他也挺憋屈。
沈菁对两人暗地的针锋相对一无所知,她正想着如何让皇帝同意她去岭南才是正事。
“薛松能查出来这蛊吗?”
杜仲在身后站着,想了一会,用手拖住下巴,思索了一会儿。
“不是我吹,就蛊师这一门,无人能出我族其右,如果不是借助我族的宝物,仅凭借肉眼,在我族要不是宗师几乎是查不出来的。”
沈菁察觉到其中的漏洞,手中的茶杯落到桌面上,接着问道:“几乎,那就是说还是有可能。”
杜仲神色有些怪异,脸色好像也变的扭曲。
“除非是”
说道这里,杜仲停顿了一下,沈菁也疑惑地看向他。
“除非这人,他是自小被培育以蛊为食的蛊人,才会对强大的同类如此敏感。”
听到这里,沈菁不禁皱眉,在旁的颂儿神色也变的厌恶起来。
看到两人如此神色,杜仲连忙摆手否认,接着解释道:“我族是不会做这种以活人为器物的恶事的,只有那些歪门邪道才会走这种歪路子。”
沈菁看向杜仲,心中想的却是一则传闻。
早年在岭南行军时,听闻蛊师大多害人,被称为毒蛊师,却有另类,是正统学这一门的,只是鲜少出世。
沈菁恰巧就碰到过,一次岭南疫情严重,军情危机,正是那人解了当时的严峻情况,沈菁特地专门拜谢,那人只是笑笑,接着告诉沈菁,大多族中少主以身饲蛊,才算真正的大义。
房外的雨淅沥地下着,到了晚间,忽然间一阵狂风至,庭院里的树被吹的倒了身形,吹的雨也进入房间。
薛松起身去关窗户,心中想着这位镇国郡主把他扣在这里算怎么一回事,那脉象明明就很正常。
他也是看不通皇家的心思,这皇上来之前还跟他下了死命,关于镇国郡主的情况,事无巨细,都要关注,并且随时汇报,务必保证其安全。
这余刚也不来跟他通个风,一到山脚下就被拽过来看诊,问他什么情况就不知道,真是还不如个木头呢。
薛松合衣躺在床上,心中吐槽着,刚刚起身吹灭蜡烛要进入梦乡。
“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身处皇宫多年的谨慎让他立刻从刚有睡意的意识中醒来,立刻去开门。
果不其然,打开门后是淋的全身湿透的余刚,两人没有多言,薛松赶忙套上外衣,拿起药箱一同离去。
余刚撑起薛松房间外的伞,两人疾步而行,没过多久就到了沈菁的房间。
在外等候多时的颂儿露出焦急的神色,慌张说道:“薛院判,您快看看吧!”
薛松赶忙进入房间,看到的是满脸是汗,面色苍白的沈菁,双眼微闭,皱着的眉头能看出来状态十分不好。
搭脉后施针,一派动作行云流水,暂时将沈菁的情况稳下后,薛松将头上不存在的冷汗拂了一把。
他示意颂儿到隔间,问道:“我走后,郡主可是吃了些什么或者有没有接触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颂儿往沈菁那边看了一眼,看到沈菁的情况好转后,接着说道:“您不知道,郡主自这人自小锦衣玉食惯了,这边的饭菜吃不习惯,午饭过后,仅食了一碗白粥,郡主的饮食我都要亲自为她试毒的。”
薛松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是,这边外有余刚把守,内有这边一群忠心的仆从,这郡主大概就是出在那根无察觉的银针上了。
之后半夜沈菁更是两次高烧不退,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第二日一早,沈菁的意识才慢慢恢复起来,露出清明的神色。
带着迷糊的眼神,沈菁声音嘶哑,看向守在床边的颂儿和两只眼睛熬的通红的的薛松。
“我这是怎么回事?”
沈菁用手抚上自己的额头,颂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赶忙起身,倒了一杯水给沈菁。
薛松则是一脸激动,像看到了救世主一般,回道:“郡主,您身上的情况有些复杂,臣昨日误诊,实在有罪,要必须要回趟京都,查阅古籍,联合其他太医进行商量对策。”
说完这话还跪在地上向沈菁磕了一个,点头允许后,薛松赶忙谢恩,一个箭步走出房门,向守在门外的余刚借了一匹马,去往京都了。
听着门外远去的马蹄声,颂儿不由得深吐了一口长气,而在一旁的沈菁看到颂儿这紧张的样子轻笑出声。
面上依旧苍白,只是精神比方才要强了不少。
“郡主,你要吓死奴婢了。”颂儿眼中还泛着水珠,眼眶微红。
沈菁起身靠着床,高烧导致嗓子变的格外干涩,轻轻咳了两声,轻声道:“好了,下次决计不会如此了,剩下的且看这薛院判的本事如何。”
颂儿要不是感到沈菁醒来时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知道是计划的一环,昨夜的情况那样紧急,要不是薛松一直守在这里,不好操作,她绝对会把杜仲那小子拉出来揍一顿,出的什么馊主意。
昨日下午,杜仲说完那话后,场面一瞬间陷入了僵局。
杜仲看到这情形,又支支吾吾地说了些东西,也就是造成现状的原因。
“如果你们想要伪造出岭南的蛊虫侵入身体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
沈菁看着杜仲,眼神变得凌厉,杜仲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紧接着补救道:“这法子是个土方子,可以显现出中蛊后的症状,这点我实验过的,这点郡主你大可放心。”
说完这话,杜仲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拿出一个小药丸,看上去洁白圆润。
“这还是很久之前我自己炼制的,特别是对身体中有强大的蛊虫的人,其身体基本是不会收到比之弱小控制的,这药丸就十分不同,它对微弱的无效,却能短暂的制住强大的。”
杜仲说完这话后,神情明显十分落寞,像是提起了什么伤心事,沈菁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接过了那枚药丸。
杜仲看到沈菁接过时,夕阳照过稚嫩的脸庞,眼中似有亮光。
“这药效果很好,就是有点痛。”杜仲小心地补充道。
“知道了。”沈菁就着方才颂儿倒的茶水将药丸送服。
颂儿没来得及阻止沈菁,只是看向杜仲的眼神变得格外冷厉,杜仲却没察觉这点,眼神中更多的竟是一种找到同类的欣喜。
当天下午,就感受到了药效,只是杜仲说要到晚上才能真正喊人,才拖到了晚饭后。
颂儿看着沈菁的状况越来越糟糕,对于蛊虫一道她也不了解,只能干着急,颂儿都做好如果沈菁第二天还不醒就一刀把杜仲给砍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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