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瘟疫
禹州的叛乱终究还是惊动了京都的朝堂,三皇子的这个赈灾使被皇帝一道圣旨骂回了京都,接替他来阳金的,是之前被幽禁的太子。
没人知道这个新来的太子能否镇压住禹州之乱,阳金城依旧人心惶惶。
然而就在太子落地阳金的第一天,他便带着周府官登上了阳金城的城门楼。
紧接着便是一道又一道的安民告示和抚恤政策,不过三天,原本处在火药桶边缘的阳金城,竟神奇的平静下来。
由于官府开官家粮仓放粮救灾,市面上的米价也很快恢复不少,像珍娘这般有心有力的人家也被允许搭棚赊粥。
流离失所近一个月的灾民们,终于迎来了安稳。
但是之前被暴民暴乱掩盖的瘟疫,却在安稳后逐渐严重起来,面对饥民官府可以开仓放粮,可瘟疫却不是简单便能抑制的。
自从瘟疫四起,太子下令调动了阳金全城的郎中,集中诊治救人,但瘟疫蔓延的速度比想象的还快。
自打来阳金,唐太傅便被太子邀到府衙,他下狱前便是太子太傅,如今太子来阳金赈灾,必然会邀自己的老师去出谋划策。
可他这几天归家时的神色一日黑过一日,但面对瘟疫,便是他们也束手无策,凡是该用的手段都用上了,效果却甚微。
唐瑾日日陪着唐太傅去府衙听令办事,回来后同家里人说起当下的情景:
“凡是生病的人,都被集中到了秀山寺,寺里的方丈慈悲,自愿让出禅房给病人,还搭建了很多行军帐篷,城里有名无名的郎中都派了过去,凡是用到的药材,都是官府出钱,太子甚至拿出了自己的私财。”
“可患病的人越来越多,依旧未能有控制住的迹象。就连府衙里的官吏,都有染病的了。”
唐琛一旁安静的听着,他知道此处不是他说话的时候,唐夫人担忧的看着唐太傅和唐瑾,满心忧虑:
“这可怎么是好?我听说那瘟疫可怕的狠,一旦染上十不存九。”
“瑾儿你可要小心些,照顾好你和你阿爹。”
唐瑾应了,但也都知道,瘟疫无形无影,身处其中谁都难以保证不被波及。
形势竟如此严峻了,珍娘默默听着,唐瑾连叹了几次气后,突然开口问:
“二兄,你能说说那些患了瘟疫的病症吗?”
唐瑾又叹了一声:
“就报上来的症状来看,大多数病人最开始是咳嗽,一般三四天后会开始发热,如果发热能退的话,还能有救,可若是高热不退,那病人很快便呼吸困难、吐血而死,有人甚至会口鼻流血……”
他摇摇头,不愿再说下去。
“有没有别的症状?比如呕吐,腹泻?”
珍娘又问。
唐瑾接着回答:“偶有呕吐、腹泻,但人数不多,约占不到三成。”
这些症状,若是叫现代人见了,第一眼便可认出是呼吸道疾病,传染性很强的传染病大多都和呼吸道有关。
当下的瘟疫救治,大多数人都知道要把病人隔离,但由于生理知识的缺乏,人们并没有消毒的意识,也没有意识到瘟疫是通过空气和飞沫传播,这导致凡是接触过病患的人,并不知道自己怎么被传染的。
想到上一世她曾经历过的几次大型传染病传播,珍娘突然转向唐太傅:
“唐叔,我虽不会治病,但我大概能知道这病怎么防。”
珍娘话音一落,唐太傅立即严肃起来。
面对此等凶险的瘟疫,防疫和治疗相比,能防住蔓延才是官府更注重的,若是谁能止住瘟疫蔓延,便已是大功一件。
“当真?”
珍娘点头:“当真。”
唐夫人插话道:“珍儿,你可知这不是玩笑,万不是胡闹的。”
珍娘再次郑重的点点头:
“范姨,我真知道该怎么防。”
“说起来可能有些麻烦,但简单来说,我大概知道这个病是怎么传播的。”
有上一世的记忆,珍娘比唐太傅等人更清楚的知道,所有瘟疫一定有引发疾病的病原体,只要阻断病原体的传播,就能大范围的扼制疾病的传播。
上一世的几次大范围的传染病暴发,甚至最后末世丧尸病毒的传播,也都是同样的道理。
“所有疾疫的传播,莫不依赖人才能存在,所以现在的政令把病患隔离起来的做法是正确的,但并不彻底。”
唐瑾:“不仅仅是病患,凡是病患接触的物品也都一同隔离的。”
珍娘看他一眼:“但是远远不够。”
“还有一个东西没有做到隔离。”
唐瑾同唐太傅相看了一眼,不懂珍娘说的是什么,官府已经下令百姓,凡是有病患出现,要一并将人和物都隔离起来,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几个人都看着珍娘,珍娘却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来。
只见她拔开盖子,对着火折子轻轻一吹,一簇小小的火苗冒了出来。
唐琛机灵,瞬间明白了珍娘的意思。
“是气!阿姐你说的是气!”
珍娘盖好火折子,重新收起来,
“琛儿说对了,是气。”
唐瑾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说的没错,病人的呼出来的气。”
唐夫人:“可气又怎么隔离?”
呼出来的气无形无影,怎能隔离又怎敢保证一定能隔离成功?
珍娘却抬眼看向唐太傅,“唐叔,我知道怎么隔离。”
口罩、通风、及时消毒,凡是经历过的人都知道,对付传染性极强的呼吸道疾病,这三个方法虽然简单却有效。
这天晚上,晚膳都未用,珍娘就被唐太傅带去了府衙,而这晚凌晨,一队府衙的兵士连夜跟珍娘一同去到酒坊,从酒坊后院的酒窖里,搬走了整整十个大缸。
第二天的一早,阳金城里的百姓便得看到了新的政令下发。
这次政令下的奇怪,竟不是发的布告,而是由府衙敲锣打鼓的走街串巷的吆喝的,兵士们的脸上每个人都戴了奇怪的东西。
用政令上的话说,他们戴着的东西叫“口罩”,是用十六层棉纱布叠放缝制的,据说可以阻挡瘟疫的传播。
这个政令一传开,阳金城里言论瞬间炸锅,毕竟这“口罩”长相奇特,还是白色,算是冲了忌讳,舆论很是闹了几天。
但很快就有人发现,若是戴着口罩接触得了瘟疫的病患,竟然真的能防住传染,这下消息一传开,大半个城里的棉纱布都被买空了。
而府衙那边为了缝制“口罩”,征调了上百名绣娘,没日没夜的赶制口罩。
而在青秀山上,从“臻酿”后院运出去的那十大坛子高度白酒,几乎都搬到了这里。
带来这些坛子的人说,坛子里装的是“消毒液”,专门用来给病患和郎中们消毒用的,郎中和照顾病患的人都新学了消毒的办法,凡是接触过病人的,不管器皿还是人,都要用沾了“消毒液”的布擦拭和消毒。
自打使用了“消毒液”,郎中和照料病患的人很快就发现,继发瘟疫的势头被抑制住了,连续七八天,每日继发的病患都在大幅减少。
有人打听这些“消毒液”的来历,很快便有人闻出来,这“消毒液”气味竟和阳金城里一家名叫“臻酿”酒坊酿的酒很像,只是更浓更烈。
有消息灵通的打听到这些“消毒液”的来历,竟真的是从“臻酿”酒坊搬出来的,据说还是“臻酿”酒坊的俞老板主动捐献的,便有人猜测,这些“消毒液”可能就是“臻酿”酒坊的原酿。
消息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传着传着竟传成了“臻酿”能治疗瘟疫的神药,然后珍娘某一天去酒坊时,便被门口等着她的人吓到了。
人人都争着想从她这里买到能治瘟疫的酒,臻酿门口排队的人足足堵了半条街。
还有人跑到了水井巷,堵到了她的院子门口,都想从她这里买到能治病的酒,最后逼得珍娘没办法,只得跑到齐程墨的住处躲了起来。
珍娘在齐家的茶铺里,躲了三天,臻酿门口围堵她的人不减反增,负责看店的春花和二柱几乎都挡不住了。
听了侍从在臻酿门口带回来的消息,齐程墨都替珍娘担忧:
“日日被人这般追着,也不是办法。”
珍娘半趴在塌几上,手撑着下巴,无奈的叹气:
“是啊。”
“已经同他们讲过了,我的酒不是什么治病的神药,怎么就没人信呢。”
齐程墨笑笑,给珍娘倒了杯茶:
“谁叫你的酒发挥了这般大的作用,随你怎么说他们也不会信。”
“别说他们,若不是我同你这关系,知道你不会骗我,我也不信。”
珍娘苦笑一声:
“可臻酿真的就是普通的酒,只是我的工艺更好,纯度更高而已,只能当消毒用。”
“你若说拿来治病,那只会醉死人。”
“你去跟他们解释啊。”
“你当我没解释?”
叹了一声,珍娘半个身子都趴到了桌上。
“愁死了。”
齐程墨被她的模样逗的一乐,无奈又好笑的摇摇头,正要说话劝慰她,却见珍娘猛的抬头:
“我知道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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