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菀宁如幽灵般在夜色中穿梭,她的身影轻盈而敏捷,每一步都悄无声息。在林宅后花园与萧景逸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顺手将天鸽门独有的千里显踪粉洒在了萧景逸身上。
没人知道赵菀宁早在三年前便加入了天鸽门,天鸽门是江湖上一个隐蔽的杀手组织,虽然声名不显,但是任务从不失手,因此老主顾和回头客很多,倒也不愁生意上门。
天鸽门最擅长的便是追踪,门内杀手的考核,追踪能力排第一,轻功其次,身手只排第三。因为天鸽门成员较少,且大多是各地捡来的孤儿从小培养,每一个杀手的培养成本极高。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轻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毕竟人命比任务重要,打不过就跑,门内再派一个等级更高的杀手去完成任务。
赵菀宁是门内少数几个半途加入组织的成员,天鸽门内设了一个代号信鸽的情报组,赵莞宁破解了信鸽在邸报上留下的招募暗号,找到了接头人,并通过了入门的考核。
之后赵莞宁才知道,其实她的身手并没达到入门条件,是由于家世背景突出,经首领同意才被破格录取为信鸽组的成员。想来这个组织早已渗透朝堂之上,邸报这种刊登皇帝诏令、朝廷公报、官吏任命赏罚和大臣奏折的官方文书都能被他们动手脚。
所以对于赵澜加入天师府,赵菀宁并不意外。她早在年初便收到信鸽关于北华真人要失势的消息,虽然北华真人凭借当今圣上的恩宠官居一品,可圣心难测,他不得不给自己多留几条后路。
和赵莞宁一样继承了赵夫人的习武天赋,赵澜的根骨资质自然不错,在官家子弟中也算身世清白。赵尚书贪污之案存在众多疑点,所以圣上对赵家也是轻轻放下,只是贬谪罚俸,并未按照大夏律法流放充军。北华真人收赵澜为徒,还能落个雪中送炭的美名。
只是不知道她那好吃懒做的哥哥能否安分守己做个好徒弟了。
夜风轻轻拂起黑色夜行衣的衣角,赵莞宁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向着萧景逸的下榻之处潜行。她本以为萧景逸会住在沧平的官方驿站,没想到萧景逸却选择了郢郡的郡治临安县,要么他是为了赴宴专门来的沧平,要么住在临安是为了避人耳目,赵莞宁觉得是后者。
驿站的外围守卫还算松散,赵莞宁小心翼翼地隐藏在暗处观察着驿站的动静。驿站周围有一队守卫神色肃穆,警惕地注视着四周。赵莞宁寻了个空隙便轻巧地翻过墙头,借助婆娑的树影在驿站的各个院落间穿梭。
萧景逸身为皇子,守卫最多的院落自然便是他的歇息之处,两队守卫轮流在外面巡逻。赵莞宁心中暗忖,这萧景逸果然谨慎,看来要想潜入并非易事,不如先找个高处看看情况,之后再伺机而动。
刚好萧景逸院前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赵莞宁宛如一只灵敏的猫,悄无声息地便爬上了树冠,没想到刚爬上树枝,一个冰凉的刀刃便擦着她的肩膀划过,幸好她有些防备,不然这刀怕是已经落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赵莞宁心中一惊向右翻转,拉开距离警惕地望着对方。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有人会和自己选择同一棵树蹲点,树上的视野终究占了些优势,提前让赵莞宁吃了个闷亏。
这人的装备和赵莞宁倒是极其相似,一身黑色的紧身夜行服,不同的是赵莞宁头戴黑色宽边帷帽,帷帽之下还有黑色面巾,这人却只在下半张脸围了条黑色面巾,论隐蔽性,还是赵莞宁更胜一筹。
和天鸽门的杀手接触多了,赵莞宁已经基本可以根据杀气的程度判断身手,眼前这黑衣人应该可以媲美门内的丙级杀手,比赵莞宁高两级,打是肯定打不过,何况赵莞宁还属于信鸽组的戊级,现在这形势,跑都不一定跑得过。
好在两人虽然各怀鬼胎,但是谁都不想被萧景逸的守卫发现,一时倒也相安无事。长久僵持终究不是办法,毕竟两人来这里都有各自的目的,不是为了和对方大眼瞪小眼,赵莞宁已经生了撤退之心。
“这位道友,我家里有事先行一步,给你让路可好?”赵莞宁压低声音道,偷偷从袖口内袋抓了一把**香在手心,如非必要,她真的不想跟对方起冲突。
对方并未应答,搞得赵莞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在她发愁之时,萧景逸的院子里传来了对话声,看官服其中一人是郢郡的郡守,另一人是临安知县,三人言笑晏晏,看来萧景逸是在送客,一路把两人送到院门外。
萧景逸送完两位不速之客,正准备回房,“咻”的一声从赵莞宁耳边划过。
赵莞宁下意识一个凌空翻,堪堪躲过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暗器,面前这人也太不守武德,明明两人是一条树上的蚂蚱,发射暗器也不通知自己一声。
“抓刺客!”临安官驿各个角落立马亮起火把,到处明晃晃得让人无所遁形。赵莞宁这才发现对面那人在自己凌空翻的功夫已经不见,树上只留她一人。
赵莞宁的第一反应是,判断失误了,刚才这人即使身手是丙级,轻功至少是乙级,她要上报给信鸽。
第二反应才是,完蛋了,这下自己要成替罪羊了。
她倒是想跑,可是脖子上已经架了一把剑,她身后正是萧景逸的影卫幽影。
萧景逸并没受伤,他的影卫玄霜直接用剑便把暗器格挡开来。
“阁下真是好身手,和刚才的黑衣人应该可以一战。”赵莞宁讪讪道。面前这少年看起来十六七左右,因为没有杀气,赵莞宁无从判断具体水准,肯定比自己高不少,把她从树上拎下来的时候,那浑厚的内里,赵莞宁至少还要修炼三年。
“没想到赵小姐半夜不睡,倒有半夜爬树射暗箭的爱好。”萧景逸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一身夜行侠打扮的赵菀宁,他倒不觉得赵菀宁会蠢到行刺自己,除非赵家真的想满门抄斩。
“安平王,冤枉啊,臣女只是恰巧路过,有一个黑衣人把我抓到树上,非要栽赃陷害于我,这明显是挑拨离间。”赵莞宁心中咬牙切齿骂了一百遍刚才树上的黑衣人,眼上却是双眼泪汪汪,倒真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那黑衣人还强迫你换衣服了不成?这身装扮倒不像是恰巧路过。”萧景逸之前最看不惯赵莞宁的表里不一,今日却来了兴致看她演戏。
赵莞宁一时语塞,这身衣服倒真不好解释。她也没法解释说自己今晚只是想过来听听萧景逸的墙角,没想到树上藏了另一个别有用心之人要对他射冷箭啊。
不过现在倒是都可以推到那个黑衣人身上。赵菀宁计上心来,她微微低下头,双眉轻蹙,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安平王,实不相瞒,我被那黑衣人强行从家中掳走,醒来时便已经换上了这身衣服,至于为何会在树上,那人威胁臣女若不听话便要取我性命。臣女一介弱女子,如何敢不从?” 说着,她微微颤抖着身子,眼眶泛红,仿佛真的受了极大的委屈。
萧景逸看着赵菀宁那副模样,知道她嘴里没一句实话,心里第一次觉得这女子有趣,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缓缓说道:“哦?那本王倒是好奇,这衣服怎么宛如量身定做一般,如此合身?”
赵菀宁心中一紧,连忙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急切与无辜,说道:“安平王明鉴,臣女实在不知,可能那黑衣人早有预谋,为了陷害我特意定做了这身衣服。” 她紧紧咬着下唇,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心里却想着掘地三尺也要把那黑衣人找出来,一雪今日之耻。
萧景逸微微眯起眼睛,踱步上前,围着赵菀宁转了一圈,审视她,“你说你是被黑衣人掳来,那黑衣人现在何处?”
赵菀宁心中暗暗叫苦,她比谁都想知道那黑衣人去了哪里。她眼神闪烁,慌乱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怯生生地说道:“回安平王,那黑衣人轻功了得,一不留神便消失不见了,臣女也不知他逃向了何处。”
萧景逸冷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你这说辞漏洞百出,当真以为本王是傻子不成?”
赵菀宁咬咬牙,决定赌一把,她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萧景逸,双手作揖道:“安平王,臣女今夜确实是有意而来。听闻安平王近日在调查一些赵家的往事,因此臣女便想着乔装找您询问一番。至于为何在树上,还请安平王抓住那黑衣人还我清白。”
赵莞宁抬手作揖,衣衫摆动,萧景逸才注意到她左肩处有一道长长的划痕,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一道仍在流血的刀伤触目惊心。血液在黑衣之上本就极不显眼,以至于他先前竟丝毫未曾察觉。
萧景逸正想说些什么,院外却传来了郡守和知县的声音,“安平王,听闻驿站有刺客来袭,臣等心急如焚,前来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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