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岑清

沉梦走后,屋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闷热,几滴雨毫无预兆地砸下来,而后大雨滂沱,就在陆杳翻个身的功夫雨声戛然而止,又是烈阳高照。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身上时冷时热,脑门突突得疼。

下晚她妈端了鱼片粥来。白天的事她妈听王妈说了,白瓷勺搅拌热粥,热气氤氲下她看不清她妈的眉目。

“你可知道这样品相的南洋珍珠有多难得?”她妈看她吃得乖巧,忍不住劝说,“现下到处都在打仗,就是求都求不来这样的一串了。你倒好,要送人。”

陆杳双目迷离,不复精神,“也没送出去,不是正好。”

她妈叹气,坐到床边,“你同沉梦要好我理解,相似年纪的女孩,交上朋友最是自然。可她到底是你爹的妾室……”

陆杳头一回觉得她妈讲话刻薄。她陡然怀疑起沉梦的谨小慎微,是拜她妈所赐。这当然是无端的猜测,她自己事后想来都荒唐。她妈有着容人的雅量是绝不可能苛待沉梦的,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否则她妈也不会主动提出让她领着沉梦去买首饰了,倒是无端生出不堪揣测的自己,粗陋浅薄。

陆杳不置可否,和她妈说了一小会儿话便沉沉睡去。

睡得不安稳,做了很多梦,散碎地堆在一起,醒来时头疼欲裂。

楼下吵吵嚷嚷,旋风似的荡过来。

敲门声极尽敷衍,她还没开口准允,那头门已经开了。

“让我瞧瞧咱家的洋学生!”来者身穿月牙白的长衫,头上却戴着顶宽檐的西式帽子,话间将鼻梁上的墨镜勾下一小节,只露出半双笑意盎然的桃花眼,“怎么和霜打得茄子似的,看来不是装的。”

“去去去。”陆杳嘴上嫌弃,身子却往里头挪了挪,给她二哥让出个地方坐,“我什么时候装过病!那是你爱玩的把戏。”

陆岑清掀袍坐下,将帽子反扣在陆杳乱糟糟的头发上,和小妹调侃,“你小时候装病翘课的时候少了?族学里的先生可都是我替你周全着的,否则你以为爹能不知道?”

陆杳扬眉,在二哥的上臂轻轻锤了一下,“我那都是有样学样,跟你学的!听说月前你靠装病推了桩婚事,还挨了爹的一顿好打,这么快就忘了?”

岑清面上一紧,“这家里是有你的耳报神?”

陆杳抱手得意,“可不是。”

“好歹有叔伯拦着,否则现在我同你一样,床上躺着呢。”那祠堂腕粗的板子不留情面地打在腰部,只一下都叫岑清心有余悸到现在。

很少见二哥这样紧张神色,可见这事当时是真的闹得严重,“非娶不可吗?或是离开,和大哥一样。”

岑清乐了,“我那病装的如同将死之人,面白体软,人家心疼小姐自然主动提了退婚,方能保全我这来去自由的身子。再者,现下的风评是陆家大少爷叛逆,小少爷可堪大任,我不稀得和大哥一样闹个有家不能回的境地。”

“嘁,你倒是会钻空。”陆杳说完咳嗽两声,岑清立刻起身去将窗扉合严,并吐槽道:“这暑热难当的天你居然还能风寒,也是奇怪。”

“学校里自由平等惯了,一回家看见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可不得受凉。”陆杳小声嘀咕。

岑清戏称这叫“回家综合症”,他每回出个远差再回来也总不习惯,他把玩着新得来的一串玛瑙,笑着看妹妹一张小脸皱在一起,问起学校里的那些自由平等来。

陆杳于是说起学校的种种经历,岑清也不□□露羡慕之情,这些事他没少从大哥的书信里知晓,可他就是爱听,他想着大哥和妹妹在外面自在他高兴。他何曾没想过走呢,在夜深人静的夜晚,他也踌躇满志,可这世道,总归有人要守着家里,守着那些不能出去的人。

临走时岑清说:“这几日我都得闲,等你好了,带你去外头玩。”

陆杳闷哼一声,不知道是不是答应,但心情比先前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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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然一梦长
连载中魔仙堡头号扛把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