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沈寒枝调转方向赶回宣城一地,时候拿捏得不早不晚,恰与霍钺先后而至。
“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傅声闻笑脸相迎,无视沈寒枝的不悦面色并握住了她的手,关切道,“路上可还顺利?”
沈寒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假笑不语。
傅声闻耸了耸眉,屏退旁人,与沈寒枝单独进入营帐。他先是倒了一杯热茶给她暖身,又紧紧贴着她坐下,欲为她拂去发间细雪……
“少殷勤。”
沈寒枝躲开了那只手。傅声闻悻悻叹道:“霍钺到底比你早来了半刻钟,说是你……”
“本也没想瞒你。”沈寒枝打断他的话,往旁边挪了挪同他拉开距离,直言,“我去了湔水,我也知道你知道我去了湔水。”
“所以呢?”
沈寒枝睨他一眼,反问:“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
“我猜你不只让人断了河水,老实交代,你还做了什么?”
傅声闻再次同她肩踵相蹭,压低声音言简意赅道:“我让快脚徐落下闸口截断湔水,再命霍钺传谣于田间的农户,只说湔水将旱,地不产禾,接下来则等待时机施展诱粮之计……”
所谓“诱粮之计”,便是半月后宣城频于半夜启门时,城外大军在距离城池最近的地方安营扎寨,起锅台、架锅灶,不分昼夜宰牛屠羊,烹肉酝酒、焚薪炒菜,以致香驰至远,再坚如铜铁的城墙亦挡不住这十里飘香……
见将士们每日如火如荼地忙活,沈寒枝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对于此计始终心存疑虑。眼看着要过年了,她终于按捺不住去找傅声闻。
“两个多月了!傅声闻,我只再等几日,此举若再不奏效,我便寻机入城把吕寥绑来,你且与他当面对峙吧!否则再拖下去,那片田庄可真要旱透了。”
傅声闻却道:“你别急。我已得到消息,今晚将有贵客至,届时事情或许便有转机了。”
“是谁?”
傅声闻笑了笑,卖关子说:“不告诉你,等到晚上自有分晓。”
入夜,沈寒枝早早候在傅声闻帐内,鸠占鹊巢般端坐主位,环臂身前作闭目养神之态,亦有点老神在在的感觉,惹得傅声闻几次偷瞄都忍不住笑。
“有什么好笑的……”
沈寒枝咕咕哝哝的,耐着性子等待许久。突然,她耳尖微动,闻及帐外响起一个陌生的脚步声:步伐短碎、拖沓,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还夹杂着"笃笃"轻响,应是手杖顿地之声。
莫非……
沈寒枝倏尔睁开双眼,惊疑地望向傅声闻。后者会心一笑,放下手中书籍,起身整理衣袍,从容迎客。
先入帐的是快脚徐。他见到傅声闻后拱手拜唤“殿下”,而后侧身避退,使身后的人与之相对。
那人身形不高、略显佝偻,用一件极其宽大厚重的长袍从头到脚裹得严实,一手持杖,另一手拎着一只囊匣,两手都戴着粗布手衣,令人实难辨认。
沈寒枝有些紧张,轻步走到傅声闻身侧打量来者,同时默不作声地背手于身后,攥住了匕首刀柄。
藏于袍帽之下的那双浊瞳迸射出审视的幽光,盯着傅声闻看了良久,对方才用苍老暗哑的声音问道:“你便是四殿下,公仪声闻?”
沈寒枝还是第一次听外人这样称呼傅声闻,不甚习惯。
傅声闻面色淡然,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吕城主,别来无恙。”
对方似是叹了一下,而后放下囊匣、退去袍帽,露出真容。
果真是吕寥!沈寒枝心跳加快,握刀的力道更甚。
傅声闻本想寒暄两句,却被吕寥摆手阻道:“天快亮了,说正事要紧。”
傅声闻颔首:“吕城主今夜前来,可是为了宣国复归吾朝一事?”
他本是念着先礼后兵,姑且敬称宣国,不想吕寥听后摇头笑叹:“宣城从来都没有不算吾朝属地之说。”
傅声闻倒是意外,同沈寒枝面面相觑,皆不明其意。
“殿下可知,老夫当初为何要关闭城门自封国主?”吕寥问道。
“愿闻其详。”
吕寥目露愁光,忆及往昔缓缓倾诉:“老夫之所以行大逆不道之举,便是想远离朝之外敌。彼时先帝驾崩,新帝不事朝政,致使吾朝屡受外敌威胁,战乱频发,民不聊生,宣城百姓亦深受侵扰,老夫屡次上书朝廷寻求解决之策,皆无济于事。万般无奈之下,老夫便只有费尽心血为城中百姓谋得一条生路,筹建军队、巩固城池,与吾朝割席并自立为国,全力斡旋方令此地不参与到任何纷争之中,便犹如世外桃源那般。那些与当朝为敌的邦国此后终不再来犯,百姓也得了一时的好日子。虽因此背负骂名,但时至今日,老夫依旧是心坚石穿,不悔当初!”
竟是如此内情!沈傅二人俱是瞠目结舌。
“尽管宣城一地闭关自守,可老夫还是在暗中派人打探着吾朝之事,外边诸多情况,老夫莫有不晓。殿下奇才伟略年少英雄,几次安内攘外还百姓太平,着实令人钦佩。”
“吕老谬赞。”
“不过么,恕老夫直言,殿下的手段有时候很是卑劣,譬若粮荒一事,原本便不至于此。”
若非那般逼人太甚,吕寥岂会于今夜来此?傅声闻眉尾微微一挑,笑而不应。倒是沈寒枝撇了撇嘴,貌似颇为认同这话,惹得傅声闻浅浅嗔睨于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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