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疤痕

【你能吃辣吗?】

陆野在她回复后,又发来消息。

李一一在站在餐厅,将冰箱打开,除了几瓶圣培露和一盒草莓,再也没有多余的食材。

她回复陆野能吃辣后,拿出食材去厨房,将草莓洗干净分别放进两个杯中,用筷子将它捣碎,再倒入汽水。

鲜红液体里晕开一层淡红,随着气泡缓缓而升,在杯口又炸开。

觉得少了些什么,她去厨房后寻了一圈,角落一盆薄荷已经枯死。

叶片已经彻底干枯,无法再作为点缀、提味。

她只好放弃,坐在餐椅上准备再买一盆。

之前的店家新上了新货,她顺带着挑选了一些其他绿植。

等她放下手机的时候,陆野刚好进门。

她一回头便看见陆野将手中的购物袋晃了晃,“去买烟的时候,看见有螺蛳粉。”

想起自己丢在街道上的那袋螺蛳粉,李一一耳根一红,“你...你也喜欢吃螺蛳粉?”

陆野换上他新买的拖鞋,进屋,“吃过一次,还不错。”

话间,他将另一袋李一一点名要吃的烧烤放在桌面打开,“是吃烧烤还是螺蛳粉,还是一起吃?”

李一一沉吟几秒,才做了决定,“就吃烧烤吧。”

她从刚刚开始,就觉得胃口不怎么好了。

说罢她将草莓气泡水给陆野,“你尝尝。”

陆野顺势拉开餐椅坐下,端起水浅浅尝了一口,冰冻过的液体清凉解渴,刚好也冲淡了他自身的酒味。

他问道:“自己做的?”

李一一点点头,她在查制作方式时,也看见网友说,草莓饮品有一定的解酒效果,所以特地给陆野换了一个大一些的杯子。

现在刚过十一点,正是娱乐场所氛围正浓的时候,她放下一串排骨,好奇问了问,“今天你下班挺早。”

“嗯。”陆野眼底暗淡一瞬,但转移又恢复了自若神情,喝了口水,“有点儿事就提前下班了。”

李一一收回打量的眼神,没问他那瞬低落是因为什么事。

不想再次探索他,免得落得像看朋友圈一样的结局,破坏掉最后的食欲。

她只安安静静的填饱了肚子,却在陆野的动作里,发现他原本结疤的手上,多了一块不起眼的创口贴。

“你的手又受伤了?”

看了一眼手上的创口贴,陆野语调漫不经心地,“结痂不小心掉了。”

李一一听闻他的话,急匆匆去客厅寻找到一个医药箱,小跑着拿到餐厅,“要不要再消毒一下,万一感染了。”

陆野被她的紧张逗笑,伸出手,“在医院消过毒了。”

医院?

李一一掀起眼帘看着男人,他身上并无任何打架或者被殴打后留下的痕迹,只有眼尾还有一块上次打架留下的结痂。

那他去医院,只能是因为他的奶奶。

但自己不能开口问,因为消息是偷偷摸摸听来的。

嗫嚅半晌,她只顺着陆野的话说,“那就好,里面有创口贴,你需要的话可以拿来更换。”

陆野没拒绝,随手拿了一个创口贴放在包里,“洗完澡我就换。”

李一一这才将医药箱抱回客厅,觉得刚刚自己的反应太过强烈,垂着眼眸,边懊悔边在药箱里寻找药品。

却还是没发现祛疤药。

男人手指修长骨骼明显却又透着几分秀气,是极其好看的,可是却添了伤。而说到底,伤是因为帮自己才造成,李一一心里过不去。

在短促地分心后,她拿出手机找到一个卡通少女头像。

算了算德国时间,她发出消息。

【小笙你下课了吗?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买一支去疤药。】

很快那边回复信息。

【乖乖,你受伤了?】

【那倒不是,是...】

李一一停下手,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和陆野的关系,明确的告诉对方,我的合租室友?朋友?还是...我的暗恋对象?

最后她只说。

【帮别人买的。】

丁笙也没追问,立刻回复一个ok的手势,说自己马上下课了,但今天要去参加社团活动,明天去帮她买药。

李一一致谢后将药箱放好,发现陆野已经吃完宵夜。

他正慢条斯理的将厨余垃圾收拾干净,就连她未擦拭,留着草莓水渍的菜板也洗干净,最后再熟稔收起垃圾袋,放在门口。

动作利落,收拾得井井有条,好像他经常干家务。

“一一。”喊出这句的时候,陆野还弯着腰,在摆放凌乱的鞋。显然他也对这个裹挟着温柔的称呼感到震惊,起身的动作也停下。

沉吟片刻,他才直起身子,“明天出门,我会把垃圾丢掉。”

李一一觉得陆野似乎有些拘谨,不像之前那般随意。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把家收拾的过分干净的缘故。

长此以往下去担心陆野会生出疲倦,不和自己合租了。她说,“没事的,我有时候也会忘记丢垃圾,搞得家里邋里邋遢的。”

她觉得这是在向对方证明,自己也有粗心马虎的时候,让他不必如此纠结于小事。

最后关于丢垃圾这件事,以陆野说以后他负责丢掉而结束。随后两人回到各自房间,客厅瞬间熄灭灯光,漆黑静谧。

李一一回到卧室,站在门前许久,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想锁门,只是看着金属按钮一直沉默。

这是她快二十年来,第一次和一个算不上熟悉的男人独处。

对方在距离自己十米外的客房,但也足以让她放轻呼吸,感受心里蔓延开的别样滋味。

单纯的担心或惊喜都不足以形容,是危险又迷人,是她期待发生,又似乎承受不起,发生后的结果。

陆野像引诱她犯错的红苹果,可是她明知不可为,却还是伸手将它摘下,放在眼前,考虑是否应该轻咬一口。

为此她烦闷了一夜,最后还是没锁上房门,坐在床上思考许久。

始终没有结论。

隔天起床,今日的天气还不错,澄澈蓝色云层隐约浮着白光,应该是个艳阳天。

洗漱完,李一一换上牛仔裤和一件杏色粗针织毛衣,将中长发温柔披在肩侧。

书桌旁竖立放着两幅画,她找到一些旧报纸将它们包好,这是要交到学校绘画社参展的画。

她大二那一年,还是没听罗怡的话,在哥哥说“天高皇帝远”的怂恿下,申请了绘画社。

社长是个男生叫刘俊尘,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作品后,就立刻同意她入团。虽然她没有接受过正规的绘画学习,但是也展露了惊人的绘画天赋。

这让刘俊尘与社团的其他成员十分疑惑,按理说父母在看到子女的天赋后,应该会想要用心栽培,怎么会表现出极大的抗拒,不让女儿学画画。

李一一自然也不懂,当时只含笑着将这个话题岔开。总之现在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哪怕只能是业余爱好。

抱着画出门,刚好碰见陆野从卧室出来,他还穿着昨日相同的棒球服与牛仔裤,只是脸上好像多了些精气神,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疲惫。

“帮你拿?”陆野先换好鞋,想替她接住手中看似很重的画。

李一一下意识把画往背后藏了藏,“不用的,不重。”

虽然画已经被包得严丝合缝,但她还是担心陆野看见画上内容。

陆野见她表现出极大的抗拒,也没强求,拎着垃圾将门打开,留出空间,好方便她出门。

电梯从一楼到二十八楼还有些时间,楼梯间只留下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骤然,一道铃声打破了宁静。

李一一心一慌,画差点儿掉落,被陆野扶住,“小心。”

她顺利接起电话,却也扰乱了心。

男人宽大略微粗糙的掌纹摩挲在她滑嫩的手背上,而他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心脏登时跳成了一条没规律的量线,李一一握手机的手轻颤,触碰到扩音键。

少年欢快爽朗的嗓音,毫无意外地外放,“一一,听说你们今天有画展,我给你带了早饭,面包三明治还有牛奶。”

男生太热情,而陆野如墨深邃的眼眸却浮出道不明的寒意。

许是旁边男人的压迫感太强,李一一不知道该说什么,支支吾吾地,“我...我...学校见吧。”

电话挂断时,电梯刚好停下开门,无人搭乘。

白炽灯下,陆野目视前方,始终没说话。

等到了十楼,侧脸轮廓才微动,响起清冷地一声,“男朋友?”

“不是,是同学,也不是同学,就是...”

“追求者?”陆野淡淡笑了声。

“嗯,算是吧。”

陆野莫名地调侃起,“他居然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这一句乍一听很正常,可出了电梯,李一一才意识到不对,追上陆野的步伐,鼓着劲反驳,“不是那个意思,我和他本来就不熟,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喜欢吃什么食物。”

她故意将最后两个字加重,强调我们聊得就是单纯的食物。

陆野嗤笑一声,看着少女脸上薄粉,“可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什么?”

陆野最后也没说明,他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便乘公交车离开了。

留下李一一打车去学校,一路琢磨。

她总认为,陆野唇角的笑意还是在调侃她曾说经常找男模。

但到社团后,她似乎又想通。

昨夜陆野买了她喜欢的螺蛳粉,连牌子都没错。

是她寒冬时丢在无人街道,同样牌子的螺蛳粉。

猝不及防一种感觉在心里炸开,宛如气球被戳破。

可这一瞬的明朗却突然被撞破,林希在旁推了推她,“想什么呢。”

李一一回过神,“没什么,画我带来了。”

林希和她一起申请了绘画社团,今天她也带来了自己要展出的画。

提醒下,李一一将自己的画交给刘俊尘,一幅海边日出图,写实作品,寒假她和哥哥一起去海南度假时画下。

另一幅...

李一一视线在纸上游走,直至落到一只橘猫身上。

它坐在路边,抬爪舔舐发毛,阳光下皮毛泛着光亮。它的对面,男人带着帽子,黑色帽檐下是硬朗的眉骨,鼻梁与下颌是一条完美弧度。

他抱着膝盖,眼神温润看着花猫。夕阳坠落在天际,余晖落入一人一猫身上,在世俗的街道,仿佛神明跌落凡尘。

“这个男人是谁?侧脸好像有些熟悉。”林希仔细看了一眼,又问其他。

“这只猫,是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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