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网络直播兴起，有人借助这股东风，短时间内挣了几千万乃至上亿，吸引无数人争先恐后涌入直播行业，周启衡看到相关报道，沉思片刻后，花了两百块钱购买简易设备开启直播。
他不奢求一夜爆红大富大贵，因为天上掉馅饼这事砸不到他头上，只希望能混口饭吃，在学校直播不方便，光是敲击键盘就能把人吵醒，更别提游戏音效以及时不时的谈话声，分分钟都能把人惹毛。
周启衡不想引起宿舍矛盾，把直播搬回家中，刚开始没什么人气，弹幕少得可怜，好在他常年打游戏，技术不错，总能碾压对手，再加上每天雷打不动风雨无阻地上播，人气逐渐累计，弹幕也越来越多。
声音也是加分项，有时说几句话，原本死气沉沉的弹幕立马活跃起来，都在夸他声音好听，礼物打赏也随之而来，多的话每天有几百上千块，和平台五五分，一半的礼物钱进口袋。
周启衡和平台签协议，每个月需要播满一百五十个小时，平均每天五小时，跟上班似的，到点打卡。
工资按照流量数据和礼物结算，十月份他挣了三千多，不多不少，足够支撑两个月的开销，坐着打游戏也能挣钱，可比上工地强多了。
这个月人气更高，周启衡想趁着这个机会多挣点，每天晚上七八点开播，播到凌晨两三点，看眼直播后台，光是礼物就有五千多的收入，到手的工资肯定能过万，周启衡已经很知足了，就盼着流量能稳定下来，然后把这四年的学费生活费挣到手。
陈然看到眼花缭乱的弹幕以及五花八门的礼物特效都有些吃惊，她兴致上来，就这么静静看了小半会儿，周启衡正在敲键盘移动鼠标操作，神情专注，偶尔会分心瞄她一眼，他把麦克风静音，“看得懂吗？”
陈然摇摇头，她很少玩游戏，要玩也是单机小游戏，上手简单，像这种复杂繁琐的，压根不会，也不懂。
“哥哥，有人在骂你。”弹幕总体是和谐的，但也会有几句脏话，追着骂到祖宗十八代，陈然都不忍直视，这是她这辈子接触过最粗鄙、低俗的语言，实在是没想到网络上竟然有如此低素质的人。
周启衡早就领教过，表现得云淡风轻，“骂就骂吧，这些也是流量，弹幕越活跃，挣得越多。”
陈然没想到还能这样，“……好吧。”
又偷偷观察他的脸色，不见半点恼怒或悲伤，无波无澜，显然是不放在心上，陈然收起自己的多愁善感。
周启衡又说：“不用刻意关注这些，影响心情，他们可能是在现实生活中碰到了不如意的事，正想法设法发泄呢。”
所以他就理所当然成了少部分人的情绪垃圾桶。
陈然半知半解，总之没再多问，看了会儿周启衡打游戏，她发觉有些无聊，便写起了课后作业。
刚读完题目，已经听到周启衡在说：“回你房间写去，这儿太吵了。”
陈然摇头，“没关系，不影响的。”
虽然有杂音，但思路并没有受到干扰。
周启衡看她埋头思考，没再出声赶人。
外头有冷风刮过，树叶婆娑作响，斑驳的光影落在窗户上，室内的宁静怡然纹丝不动，似乎回到了从前，周启衡在旁边帮她辅导作业，虽然现在不是类似的行径，但和谐温馨的气氛大同小异。
陈然在周启衡的房间待到十一点半，稍后回去洗澡睡觉，星期六晚上也陪着他一块直播，偶尔看看弹幕，再看看游戏，也能看懂一些操作，她在手机上下载了直播软件，只关注周启衡一个人，回到学校，手机上交，又认真学习起来。
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冷，一月份的时候，气温急剧下降，光是一件校服外套不足以抵抗寒冬，陈然网购了两件棉衣，一件自己穿，另一件给周启衡，价格划算，不到两百块钱，穿上去很暖和，周启衡也不挑，压根不在意价格和款式，从阳台把新衣服收回来之后就换上。
陈然也去过云城理工大学，趁着周末休息，独自乘坐公交车前往，周启衡带她逛一圈校园，再到校门口的美食街吃晚饭，种类很丰富，似乎汇聚了全国各地的美食，有热干面、螺蛳粉、肉夹馍、臭豆腐、大盘鸡等等，价格还不贵，陈然每样都想尝试，奈何饭量不大，只能点个一两份。
美食街很热闹，人来人往，大部分是年轻朝气的面孔，言笑晏晏，陈然忽然很羡慕，盼望着能早点上大学。
有男生经过，口音是纯正的东北味儿，跟商家要了份刀削面，等待的间隙，百无聊赖地朝周边望去，看见熟人，眼前一亮，大步朝那边走去。
“启衡，刚还想叫你一块吃饭，结果人影都没了，原来是在这陪女朋友啊。”
他是周启衡的舍友，小半年过去，和谁相处都融洽。
陈然一听，似是被呛到，剧烈咳嗽一声，眼神四处瞟，神情颇有些不自在，还觉得耳朵微微发痒。
周启衡微微皱眉，这什么眼神，“这是我妹！”
男生又认真打量了一眼陈然，年纪不大，脸上的婴儿肥还在，瞧着是青涩稚嫩了些，尴尬笑笑，“看走眼了，实在是对不住，妹妹好，妹妹好。”
他自来熟，自我介绍一通后，又问起陈然在哪上学，几年级了，压力大不大，心怡的大学之类的。
陈然一一作答，嗓音清甜动听，犹如和煦的春风，软绵轻柔。
周启衡默不作声，视线里的女孩早已长大，不再像以前那样懵懂拘谨，生怕惹人不快，雏鸟也有翱翔蓝天的一天，等羽翼丰满，终归能独当一面。
似乎……也出落得更漂亮了，柔和暖黄的灯光打在女孩脸上，衬得五官愈发明晰标致，修长的脖颈藏在围脖里，一双小巧圆润的耳朵裸露在外，泛着清透的光晕。
桌上还在侃侃而谈，周启衡收回目光，装作无意看向别处。
期末考试来临，陈然发挥不错，稳定在班级前十，寒假要补十来天的课，等放假时，春节也快到了。
许雯秀心知有愧于陈然，尤其是生了二胎后，对陈然的照顾显得力不从心，总想着补偿陈然，订了青城的车票，让孩子来家里过年。
“可是……哥哥怎么办？”
陈然打着电话，静静地望着周启衡的房门，她昨天回来发现，里头的烟灰缸积有不少烟头，周启衡长期熬夜直播，需要用香烟提神，冰箱里还有红牛和东鹏特饮，也是提神醒脑用的。
大冬天喝冷饮，陈然都嫌冻得荒，劝了几次，周启衡还是不听，等她在家，泡好茶放在旁边，周启衡才会听劝喝茶。
她要是走了，哥哥更加不会照顾自己，吃饭都是点外卖，外面的餐饮又不健康。
许雯秀说：“那你们两个一块来青城过年，我再买一张车票。”
这不是车票的事，而是走不开，哥哥还要直播，设备都在家里头，去青城只能断播，断播不好。
直播不是那么好混的，多少人籍籍无名，好几年都混不出名堂，周启衡只能勉强维持现状，每个月有几千块钱的收入，再多就难了，光靠技术不是长远之计，还要有节目效果，周启衡又不想迎合大众，也实在是做不来，每天正常播，能挣多少是多少。
陈然想了想，还是婉拒了，俩人一块去，免不了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哥哥肯定不乐意，而且，他也不是很喜欢那个地方。
许雯秀劝不动，只能由着陈然。
快过年，兄妹俩出去置办年货，除夕当天贴春联，吃年夜饭，家里少了一个大人，再怎么喜庆欢腾的日子，似乎也开心不起来，陈然对着周延明经常坐的凳子微微出神，一股忧伤持续不散。
大过年的，周启衡也要直播，陈然则在旁边看书玩手机给予无声的陪伴。
快到零点时，外头闹哄哄的，没多久，嘭的一声在空中炸开，越来越多的声响紧随其后，从窗户边看去，五彩斑斓的烟花照亮整片夜空，绚烂夺目，十分耀眼，楼下传来嬉笑声，有小孩在玩炮仗，陈然看得入迷，忽然想起点什么，跑到客厅拿盒仙女棒，这是前几天买鞭炮蜡烛送的，不值几个钱，不放的话也浪费。
陈然踩着棉鞋下楼，找到一块空旷的地方点燃仙女棒，霎那间银白色的火光亮起，映亮她雀跃的眉眼，再抬头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启衡站在阳台上，双手撑着栏杆，神情在夜色中看得不真切，他最近播到十二点结束，刚在房间里就看得出陈然那股兴奋劲儿，转眼的功夫，人已经跑到楼下了，外头乌烟瘴气，全是烟花爆竹燃放的气体，她倒是不嫌弃。
“哥哥，你要不要下来？”陈然大喊，本来想问他要不要玩，话头又咽回去，因为内心觉得没有男生爱玩这些小玩意儿。
开始写感情线啦，加快进度！！
今天家里有亲戚回来，要陪着聊天，本来预留晚上的时间不够写，先更这么多，后面补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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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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