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怀清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默默递上了一方手帕。
阿古拉婆婆并没有接，只是倔强地用手背拭去眼泪，道：“我没有想到，到头来，竟是中原人救了我。”
“婆婆，无论是中原人还是西域人，救人于危难，本就是人之常情。”殷怀清低声说道，“更何况，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不能抛下你们不管。”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阿古拉婆婆念叨着这句话，心情异常复杂地闭上眼睛。
良久，她似是平复了心情，缓缓抬起手，往殷怀清所在方向伸去，殷怀清不明所以，只是往她身旁靠了靠，让她能够碰到自己。
阿古拉婆婆的手搭到了殷怀清的肩头，慢慢向上直到摸索到他的脸，又一点一点抚过他的眼睛，鼻子，嘴巴。
殷怀清越发不解，本能地往后仰了仰。
阿古拉婆婆道：“别动，好歹让我清楚地知道我的恩人长什么样子。”
殷怀清抱歉地笑了笑，僵直着身体一动也不动。
“我记住了，日后我会为你祈福，让神保佑你，还有他们。”阿古拉婆婆虔诚地仰头向天，似乎是在对她的神许着什么愿望。
殷怀清看着她莫名地想到了自己的娘亲。
他的娘亲从来不信什么神！
他小的时候曾经问过娘亲，自己的信仰应该是什么？也是天神吗？
娘亲摇头，只道：“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阿古拉婆婆许完愿，突然道：“有一件事……”
殷怀清回过神来，阿古拉婆婆却停了下来似乎在思考。
良久，她突然长长叹了口气：“人老了，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想要说什么了。”
“婆婆，我回来了，您看，好看哥哥给了我一朵花。”阿依古丽蹦蹦跳跳地回到阿古拉婆婆身边，她熟练地依偎在婆婆怀中，将一朵小小的红纸花举到阿古拉婆婆眼前，开心道。
“好，好漂亮的小花呀，阿依古丽可要好好收着。”阿古拉婆婆搂着阿依古丽，轻声哄着。
阿依古丽年纪尚小，有了玩具便顾不得其他的了：“婆婆，这朵花好漂亮！你帮我插到头上好不好？”
阿古拉婆婆自然不会拒绝，摸摸索索地将花朵插入阿依古丽乱糟糟的头发中。
殷怀清在旁边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当徐家爷爷处理好最后一人的伤口时，已是二更。
徐沧与殷怀清也在这段时间内，将其他人安顿妥当。
“哈里克大叔，这是你的。”殷怀清将那最后一人扶到一个铺盖里，细心的替他盖好被子。
“好孩子，谢谢你。”哈里克大叔在殷怀清的记忆中是一个果决勇武的大叔，大家都说他会是下一任城主，但此时的他满脸沧桑，双肩微微怂着，左腿也不复往日灵便，可以想见这半年时光，他遭受了怎样的磨难。
“大叔，我……我有事想问你。”殷怀清见他躺好，犹豫道。
“是想问你娘亲吗？”哈里克大叔深吸了口气。
“是。当时你送我娘亲去边城做买卖，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被他们抓住，可如今……”殷怀清轻声道。
“诃罗，有一件事……”哈里克大叔似乎很为难，“我想告诉你。”
殷怀清抬眼看他，一脸了然道：“您说。”
“我和你娘亲曾经找到过沙匪老巢。”
“什么？”这个答案出乎殷怀清所料。
“当时我们趁人不备点了把火，顺利混进沙匪地牢里，放走了一些人。”一提到殷怀清的娘亲，哈里克大叔竟有些害羞，但很快他的语气便带上了几分担忧，“可惜在我们要去救剩下的人的时候，被发现了，最后我们寡不敌众都受了伤……万幸的是她成功脱身了。”
殷怀清听到自家娘亲受伤，不由得紧张起来：“大叔，那我娘亲呢？她伤得怎样？之后呢？”
哈里克大叔摇摇头，神色暗淡了下来：“她被沙匪砍了一刀，强撑着逃跑了，之后沙匪就将我们转移到这边，便再也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
殷怀清用力攥着拳，全身颤抖。
“诃罗，你不用太过担心，你娘亲是个顶顶厉害的女子，有计谋会武功，还懂得医术，她一定不会有事的！”哈里克大叔拍了拍殷怀清的肩膀，安慰道。
殷怀清点点头，自我安慰道：“是的，我娘亲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又不想哈里克大叔忧心，道，“大叔，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天已经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说罢，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沙漠的冬天极冷，霍文往火堆里扔了一根木头，“啪”的一声击起一片火星子，他担忧地看着眼前裹着厚被子一边烤火一边书写的徐沧，难掩心疼道：“你的身体本来就不算多好，这几年为了写你的游记天南海北地到处跑，都没能好好休息。”
徐沧笑着说道：“师父，我身体不好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而且我也曾在边关呆了七年，真的没有那么脆弱。再者说，还有爷爷嘛。”
霍文无奈摇头：“你爷爷来西域是为了……”
“是为了小清吧”徐沧放下笔，道，“师父，他真的是我亲弟弟？”
“是，千真万确！”霍文又添了把柴，“不然你爷爷也不会亲自过来了。”
“那他怎么会在西域？”徐沧好奇地问道。
霍文犹豫了一下，道：“那时中原并不太平，戎国宝藏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好几个门派因此刀剑相向，死了不少人……”
“那这跟咱们家有什么关系？”徐沧略一思索，道，“因为江明阳？”
霍文笑了起来：“你对江明阳意见可真大！不过这真的不关他的事。倒是有关另外一个人，他叫阴祁人。”
“阴祁人？”徐沧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当年，他的名头可比江明阳响得多，只不过，也不是什么好名声。说起来，这位当年可是真的造过朝廷的反，不过最后失败，他也出海跑了。”霍文颇为唏嘘。
“后来呢？”徐沧更加疑惑。
“后来，阴祁人潜回中原，偷走了出生不久的小清，并以此要挟你爷爷为他所用。你爷爷断然拒绝，直接报了官。”
“那小清……”
霍文摇头：“从那之后便没了音讯，一晃就是十来年。直到半年前，藏宝坊忽然给你爷爷递了封信，这才知晓小清尚在人世，且远在西域。”
“原来如此。”徐沧点头，“这个阴祁人跟戎国宝藏有关系吗？”
霍文道：“自然有关。他本就是戎国皇室遗脉，当年便是他把宝藏的消息散出去的，靠着这个名头他笼络了不少江湖人，连几个世家都被他说动了，想一起再造一次反。”
徐沧默然，良久方道：“师父，你说这个戎国宝藏是真的存在吗？”
太久没更新啦，研究生生活可真忙，又要干活又要上课，下课还要写作业[捂脸笑哭][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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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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