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银台上琉璃八音盒后面的扭针转动几圈,清脆灵动的乐声如珠散落,座椅上的桃乐丝在等待着程观的回答。
突然,咚地一声重响,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一个扎着羊角辫小女孩摔倒了。
附近的一位女士迅速将女孩扶起:“诶,没事吧小妹妹?”她顺手帮她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女孩抽抽鼻子,眼泪在眼眶转悠两圈,还是憋了回去,她摇着头,头上的羊角辫也跟着一晃一晃。
一个年轻男生也凑过来,笑着安抚道:“别哭啦小妹妹,给你糖,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在那边……”女孩伸手指道。
程观收回了目光,看向桃乐丝温声回答道:“我能理解你的担心。”
“不过绿洲流沙晶核计划被封存是一个必然阶段,因为不公平,它成为了绿洲和沙漠和平的屏障,在灾难面前激化的矛盾会成为刺向我们自己的矛,”光下的眼眸呈现出暖意的棕,“它有利用价值但还不完善,封存是保留,而更多的新的应对方法正在探索。”
“当然,在未来到来之前,我们仍无法得知一个决定是否正确。但我一直认为,勠力同心的人类是会创造奇迹的族群。所以哪怕决定是错的,跌一跤,只要有人还在,就能改回来,继续前行。”
良久,收银台上的八音盒停止了转动,桃乐丝缓缓地笑了:“我知道为什么李院长对你印象深刻了……”
程观猜到五六分:“她让你来找我的?”
“算吧,我对你也很好奇,”桃乐丝外表是乐天派的模样,唇线上挑,不笑也像是在笑,“来小小地试探一下。”
“试探结果如何?”
桃乐丝眨下眼:“假如我悲观幻想中的那一天真的来临,我就告诉你。”
“对了,我听说杜水苏也在探险队?”桃乐丝突然提起。
程观点下头:“嗯,你想见他?”
“嗯,毕竟他当年可是拒绝了我送的花呢,”桃乐丝摊手,“我带他参观了绿洲研究院,这次也该换他带我参观下你们的城邦啦。”
“需要我帮你叫他吗?”
桃乐丝笑着道:“不用了,我更想瞧瞧这些天能不能碰到他,就像在研究院碰到你一样。这样的巧合对我来说,是生活中很重要的惊喜。”
程观看着女孩灿烂的笑脸:“你其实一点都不像会悲观的人。”
“是吗,大家都这么觉得。”桃乐丝耸耸肩。
*
沉重的铁艺大门缓缓开启,一辆黑车驶入,停在了白楼门口。
程观随着曼副官下车,曼副官步履匆匆地走在前方带路,程观跟着上了电梯。
十分钟前,程观再次在家门口被埋伏正着,不过这次不是正主,而是曼副官。
衣着整齐精致的曼副官开门见山:“肖先生进入了易感期,请您过去看望一下。”
“……我是alpha,”程观无奈重申,“alpha不能治疗另一个alpha的易感期。”
“肖先生说他想见您。”曼副官诚恳道,“肖先生作为S级alpha,易感期内危险系数翻倍,我们不敢忽视他的请求,还请麻烦您,和我们去一趟。”
回想到这,程观内心叹气,曼副官到他来到顶楼,医生和保镖正在外围待命,几台检测屋内信息素数据的仪器滴滴作响,波动的海浪暂时未逾越那条红线。
曼副官递给他一只耳钉,解释道:“这是呼叫铃,如果您进去后感觉不适或是肖先生出现任何危险行为,您可以捏住这枚耳钉三秒,我们会立刻收到信号,保护您出来。”
“屋内门口处、茶几上也设置了呼叫铃,同这枚耳钉一样,只要您按下,我们会立刻进去保护您。”
程观点头,戴上了耳钉。
随后医护人员上前为他喷上阻隔剂,防止alpha信息素刺激相斥。
因为S级alpha的敏锐感知力,医护人员和保镖所在的待命位置与房间还隔有一条走廊,程观推门走进走廊,曼副官最后叮嘱他一句:“房间在尽头右手边最后一间,没有上锁。”
“好。”
走廊的门合上,随着程观步伐深入,属于alpha的信息素气味愈加浓重,可因为阻隔剂的缘故,程观并没有嗅到这愈加稠重的危险气息,只是觉得有些闷热,他走到房门前,顿了顿,还是抬手敲门,试探性地喊了句:
“肖黎?”
“……”
走廊静悄悄的,隔音良好的房门也让程观听不到屋内任何动静,片刻后,程观伸手正欲再敲:
“肖——”
房门倏地打开,程观敲门的手随着心脏落空,喊了一半的名字滞在喉中,像是措不及防落入伏击的猎物,他只感到上身被猛地箍住,视线天旋地转间,背部靠住了关闭的房门,传来微凉的触感,而脖颈间埋入一道滚烫的呼吸:
“你来了……”
冰冷的止咬器压住皮肉,程观不禁偏了偏头,视线中晃过白墙上一个小小的红色按钮:“嗯。”
房间内窗帘紧闭,晦暗阴涩,几乎一切可能造成危险的物品全部被清理了出去,只留下一张宽阔的床和包裹严实的茶几。
“热,”程观被意识不清的人压得无处落脚,迟钝地感受到脚下不同于地板的微软触感时,才意识到面前人没穿鞋,而他正踩在那那双赤脚上,“你别靠这么近。”
他尽力推了下肖黎的肩膀,两人距离丝毫未动,他反而被那硬如铁的肌肉硌得手疼,脖颈出冰冷的金属与炽热的呼吸混在一起,颈间的人声音低闷:“玫瑰……玫瑰呢?”
“嘶。”止咬器的框磕到锁骨,程观手指微蜷。
“……闻不到。”肖黎喃喃道。
一层浓雾横生,隔开了那道他思之若狂的气息。
易感期的alpha是偏执的野兽,程观深知这点,他鼻间空气稀薄,眼角闷得晕红,于是垂眸放缓声音:“肖黎……疼,你先放开我。”
房间安静须臾,颈间的人终于抬起头,程观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上一轻,他被人托起,忽然的失重让他不得不用手支住肖黎的肩膀保持平衡,直到床边才陷入柔软的实地。
程观坐在床边,半跪的肖黎微微仰视着他,易感期的alpha黑发凌乱,眼中血丝严重,下巴也冒出了星点胡茬,高挺鼻梁中间有些红,是止咬器金属框摩擦导致的,黑沉的视线落在他的耳垂:“耳钉?”
手指轻抚过耳垂,细密痒意令程观侧头躲开:“耳钉怎么了?”
“不配。”
alpha不满地扫过那朴素的银质耳钉,这里应该是与这人同样耀眼的红宝石,坠在白皙的耳垂上,如同鸽血般艳丽,由他温养。
程观担心他误触耳钉,又躲开了肖黎的手:“我觉得挺好看的。”
alpha没了声音,兀然的安静驻足片刻,程观眼眸微动,撞上了那双似渊的凤眸,昏暗房间中的熟悉感令他心滞一瞬,脑海不由自主闪回早已埋葬入土的画面:
“程观。”
程观神情怔忪。
那双凤眸倏地冰冷,程观下巴传来痛意:“你在看谁?”
程观眉心轻皱,挣过掐住下巴的手:“什么谁?”
“你知道。”肖黎盯着他。
“我不知道。”
他思绪乱成一团,胸口内像困住了上百只翻飞的蝴蝶,他深吸一口气,突然不想再待在这个房间:“放开我,我要走了。”
说罢,程观就要起身,却猛地被人拦腰压住,惯性带他摔进柔软的床被中,弹了两下。
“你干什么?!”
程观立刻撑住床板起身,腕部被alpha一只手箍住压下,随后在程观震惊的目光下,肖黎抬手伸到颈后,咔一声轻响,覆盖半张脸的止咬器掉落。
“你……”程观瞳孔微缩,“你可以自己解开?”
那戴上还有什么意义?!
肖黎不答,坚硬的铁扣在他手中仿佛橡皮泥一般变形断裂,他抽出了止咬器的系带。
后知后觉自己被蒙骗的程观迅速挣扎出一只手摸向耳钉,心中刚数一个数,手就被拉开:
“耳钉……曼欣给你的?”易感期的alpha能敏锐察觉到任何一丝伴侣离开意味的举措,他眼眸半敛,直接摘下了那枚耳钉。
渺小的银光一划而过,耳钉消失于毛绒的地毯之中。
程观气得抬脚就踹,肖黎任他踢了肋骨一脚,随后握住了那伶仃的脚腕,俯身压住。殷红的唇间咬着系带,他捉到程观的手腕,在程观懊恼的目光中,系带绕过两人贴住的手,缓缓打了个死结。
“不许走。”
方才程观想要离开的行为无疑挑战了alpha易感期中偏执的占有欲。那双凤眸也变得微微混沌,却始终盯着怀里的人。
程观折腾得鼻尖冒汗,他看着某人熟悉的绑手操作,险些气笑了,今时昔日的羞恼积攒,他这次抬手,一巴掌清脆地打上了那人的脸:
“混蛋。”
眼前人的脸侧登时浮上红痕,alpha偏头,舌尖轻顶侧膛,眼眸反而愈发亮了起来。
他的手指擦过程观鼻尖上的汗,流连于眉眼间,低声道:“……真漂亮,我的玫瑰。”
阻隔剂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消散,隐藏于浓雾背后的玫瑰香气细密泄出,被满室的罗勒叶信息素迅速包裹起来,纠葛交缠,同为alpha的信息素似乎要擦出火花,至死不休地对抗。
程观又一次栽在了诡计多端的某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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