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梁顾异常忙碌，一整天都在马不停蹄地处理各种事务。萧梓程给他制造了一个巨大的烂摊子，收拾起来颇为棘手，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轻易地垮掉，他是个战士，就算全世界都与他为敌，他也要看看那结果！
等他有空歇口气，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与昨天相比，梁顾心情竟然还算不错。他手里拎着个精巧的小布袋，晃来晃去，叮咚作响，悠哉地走到别墅二楼走廊的尽头。
“他怎么样？”梁顾问守门的人。
“昨晚在地板上蜷了一夜，今天一整天没吃东西，只喝了点水。”
“他说什么了吗？”
“一个字也没说。”守门人摇头。
梁顾想了想，推门进去。
房间宽敞，配置齐全，但叶宁屈膝埋头坐在墙角，只占据了小小的一点空间。
感觉到有人进来，他下意识地抬头，见是梁顾，他眼睛亮了，就像他每次见到梁顾那样。可与以往不同，这次的光亮那样短暂，只一瞬，就像有一阵冷风，吹灭了它。
梁顾扫了一眼桌上一动未动的晚餐，慢慢走近，在叶宁面前蹲下来。
“想绝食？”梁顾问：“还是怕我这东西有毒？”
叶宁低着头，一声不吭。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那套皱巴巴的衬衫西裤，光着脚，整个人局促地缩成一团。
“不吃算了。”梁顾显然没有多少耐心，他扯扯叶宁的衣服领子，嫌弃道：“你可真脏。”
他一把抓住叶宁的胳膊，叶宁吓得往后躲。他不屑地用力把叶宁揪起来，一路跌跌撞撞地硬拽到卫生间，扳开头顶花洒的龙头，只说了一个字：“洗。”
梁顾的语气，不容违抗，水流哗啦啦地砸在瓷砖地面上，仿佛在焦急地催促。
叶宁愣了很久，抬起手，开始解衬衫扣子。扣子一颗颗解开，他的手也抖得越来越厉害。
他慢慢地褪尽所有衣衫，暴露在梁顾面前。
梁顾的目光像火，落在哪里就灼伤哪里，皮肤连同心脏，都火辣辣地疼。
他僵硬地站着，承受着梁顾高高在上的凝视，一动也不能动。
梁顾是懂折磨人的，一句话也不用说，只一个眼神，便已极尽羞辱。
叶宁终于崩溃，他双手环住自己，央求：“梁顾，拜托你，让我自己洗吧。”
他是那样凄惨卑微，面色苍白，神情怯懦，胸口一大片打斗留下的淤青，看上去尤为可怜。
以前的可怜，是装的，这次的可怜，是真的了吧——
梁顾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扮猪吃老虎，有什么可怜的，都是他咎由自取，不可原谅。
“你怕什么？”梁顾鄙夷地嗤笑，“放心，我现在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
叶宁明白，再说什么都是徒劳，他闭了闭眼睛，动作机械地开始洗澡。
待他清洗干净，梁顾好心地扔给他一条浴巾，让他把自己擦干。
回到卧室，床头整齐地摆放着梁顾命人准备好的衣服，宽松的白色棉质短袖T恤，深蓝色五分短裤。
叶宁换上衣服，小心翼翼地在梁顾面前站了。
梁顾大大咧咧坐在转椅上，慵懒地伸出右手食指，随意向地面的方向点了点。
叶宁的眼神有一瞬的惊愕和屈辱，但他很快明白自己的处境，终于，还是缓缓屈膝，在梁顾面前跪坐下来。
“我有东西送你。”梁顾拿过那个之前拎在手里的小布袋子，拉开抽绳，取出一个镶着铆钉的黑色皮质项圈。
叶宁看着那项圈，脸色变了。
梁顾探身靠近叶宁，双手打开项圈，绕过叶宁的脖子，微笑，“那么喜欢当狗，我成全你。”
叶宁震惊地看着他，紧咬嘴唇，眼里泛起水气。
梁顾很是花了一点时间，才系上那个漂亮精致的针扣。他向后靠上椅背，左看右看，做出欣赏的姿态，满意地笑了，“好一条丧家之犬。”
叶宁全身都在颤抖，他低着头，湿漉漉的额发遮了眼睛，撑着膝盖的双手慢慢握成拳头。
是他罪有应得，梁顾怎么折辱他，他都无话可说。
“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这么高兴吗？”梁顾翘起二郎腿，面露得色，“因为你这条狗，换主人了。”
叶宁听闻，明显地僵住了。
“其实我在小伍告密的当时，就派了人去堵萧梓程，可惜没堵着，他跑了。”梁顾放低了声音，像贴心密友一样埋怨他，“他可比你精明多了，你说你为什么不跑，为什么还要回来？你可真够蠢的……”
“然后，今天，就在今天。”为了强调，梁顾特意用手指关节敲了敲转椅的扶手，“我接到了某个大佬的电话，说有人托他传话，找我求和。”他难掩笑意，“你猜是谁？”
叶宁抬头，愣愣地看着梁顾。
“萧梓程，他竟然找我求和，他要和我谈判，真是天大的笑话！”梁顾哈哈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我告诉他，没得谈，他的所作所为皆是重罪，我一定让他把裤衩子都赔光，下半辈子都在牢里忏悔……”
“这可把他吓坏了，因为我手里有你这张王牌，你是最好的证人，只要有你在，我想怎么收拾他都可以实现。于是他拼命地告饶，不惜一切代价讨好我。”梁顾停顿一下，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看在那位大佬的面子上，我暂时跟他约法三章。第一，把他手里翔翼的股权，有多少算多少，以低价全部转给我。第二，以后凡是我参与竞标的项目，他一律不许出现。第三，把你交给我处置，以后所有关于你的事，他永不过问。”
叶宁凝视地面，好半天，低声问：“他……答应了？”
“果断答应。”梁顾说道。
叶宁脸上所剩无几的血色，一点点褪了个干净。
“听明白了吗？他抛弃你了。”像是怕叶宁听不懂，梁顾阴阳怪气地重申一遍，“你那亦父亦兄的老情人，抛弃你了。”
梁顾啧啧感慨，“他可真是一丝一毫要救你的意思都没有。”他轻佻地抬了叶宁的下巴，“从棋子变成弃子，这感觉，怎么样？”
叶宁没有回答，仿佛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也流走了，他一点点矮下去，瘫坐在地，像一株迅速失水的植物，半死不活。
梁顾对叶宁的反应相当满意，他从布袋里拿出一条闪亮的金属细链，一头卡住项圈，另一头，锁在了床头的栏杆上。
“很好，从今天起，这铁链之内，就是你的活动范围。”他交待，“还有，别想着绝食了，你就算死了，我也会把你救活。”他凑近叶宁耳边，微笑低语，“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对你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说罢，他起身，潇洒地离开。
门关上之前的那一刻，他鬼使神差地停下了。门缝里，他看到叶宁伏在地上，肩膀一耸一耸，细听，隐约还有压抑的哭声。
梁顾站在那儿，手指在门上越扣越紧，指甲都泛起了月白色。
很久之后，他咬了咬牙，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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