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古墓丽影(6)

为了查明珍珠有何冤情,葛天师向王员外府上递了拜帖,言明需当面询问一些紧要之事,关乎能否彻底化解怨灵、保家宅安宁。王员外虽百般不愿,但碍于天师名望和儿子死状的恐怖,只得应允。

递帖之时,葛天师赫然发现,倚华竟也跟了来,就站在他身侧,神情自若。

葛天师眉头微蹙,压低声音道:“你……如何出来的?那软红阁的妈妈,岂会任你随意走动?”他记得清楚,这女子是软红阁新来的,按理说应是看管甚严。

倚华闻言,侧过头看他,日光下她的眉眼愈发清晰,那份超越年龄的沉静也愈发明显。她唇角微扬:

“天师是修道之人,不谙这俗世营生。如今的软红阁,命案缠身,鬼影幢幢,客人避之唯恐不及,早已门庭冷落,停了生意。”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阁里上下人心惶惶,妈妈自身难保,忙着打点官府、安抚死者亲眷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力来管我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王员外家气派的门楣,声音更轻了些,却字字清晰:“况且,我也想知道那女鬼的冤情。”

葛天师一时语塞。她的话合情合理,软红阁经此一劫,确实已无力约束手下姑娘。

在王员外家仆的引领下,步入了那笼罩着悲伤与隐秘的深宅大院。

王员外府中,书房内。

檀香袅袅,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压抑与悲伤。王员外坐在太师椅上,短短几日仿佛老了十岁,眼窝深陷,面色灰败。

葛天师与倚华坐在下首。葛天师开门见山,再次提及“珍珠”之名,并仔细观察着王员外的反应。

“珍珠?”王员外抬起浑浊的双眼,眉头紧紧皱起,那神情并非伪装出来的惊慌或闪躲,而是一种纯粹的、带着疲惫的困惑与不耐,“天师,您已是第二次提及此女了。老夫可以明确告知,无论是老夫,还是我那苦命的孩儿,都从不认识一个叫‘珍珠’的女子!更谈不上有何仇怨!”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被反复追问的烦躁和笃定,听起来……像是真话。

葛天师与倚华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如果王员外说的是真话,那女鬼珍珠为何要杀害与他家无冤无仇的王公子?是找错了人?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员外可曾仔细回想?”葛天师不肯放弃,“或许此女并非以‘珍珠’之名与府上往来,又或许,令郎在外……”

“不可能!”王员外打断他,语气激动起来,“我儿虽偶有应酬,出入风月场所,但他性子懦弱,绝非惹是生非之人!家中账目、他人往来,老夫皆心中有数!确无此女!天师,您口口声声说是厉鬼索命,如今这厉鬼索命的缘由都说不清,莫不是……莫不是道行不够,找不出真凶,便随意拿个名字来搪塞老夫?!”

他的话变得尖锐,充满了质疑。丧子之痛加上被反复盘问一个“不存在”的人,让他的耐心耗尽。

葛天师脸色微沉,但并未动怒。他修行多年,看得出王员外此刻的情绪并非作伪。

倚华在一旁静静观察,此刻轻声开口,声音缓和了紧绷的气氛:“员外息怒。天师也是为了查明真相,以告慰令郎在天之灵。既然员外确认不识‘珍珠’,那或许……是那女鬼怨念太深,记忆混乱,找错了仇家?又或者,‘珍珠’之死虽与王家无直接关系,但其中牵扯的某些事、某个人,间接导致了她的冤屈,而令郎……不幸成了她宣泄怨气的目标?”

她的话语引导着新的思路,将焦点从“王家人是否认识珍珠”转移到了“珍珠的冤屈本身”以及“王公子被选中的原因”上。

王员外闻言,怒气稍歇,但依旧眉头紧锁:“即便如此,从何查起?这‘珍珠’又是何人?”

葛天师深吸一口气,知道从王员外这里恐怕问不出更多了。他站起身:“员外放心,贫道既插手此事,必会追查到底。既然根源在此女,贫道自会去查明她的来历与死因。”

离开王府,天色已近黄昏。

葛天师面色凝重地对倚华说:“王员外不像说谎。此事蹊跷更深了。那怨灵气息与王家牵连不假,但缘由却非简单的私怨。”

倚华点头,望着街上熙攘的人流,目光悠远:“看来,关键还在‘珍珠’自己身上。软红阁,我们还得再回去。或许,那里还藏着知道内情,却不敢说的人。”

她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葛天师说:“一个无人认识的‘珍珠’,一个死得不明不白的女鬼,一个被无端索命的公子……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故事?”

线索似乎断了,却又指向了更深的迷雾。珍珠的身世,仿佛被一层浓雾笼罩,而王公子的死,只是这浓雾中显露的第一座冰山。

与此同时,捕头带着两个手下,来到了县衙存放旧卷宗的库房。库房内光线昏暗,积满了灰尘,弥漫着陈年纸张和霉木混合的气味。

“头儿,这几年的失踪、非正常死亡的卷宗都在这里了。”手下指着几个高大的架子说道。

“仔细找,看看有没有一个叫‘珍珠’的女子,尤其是数年前,与软红阁或是王员外家能扯上关系的。”张捕头吩咐道,自己也动手翻找起来。

灰尘在从窗户缝隙透进的微光中飞舞。张捕头专注于泛黄的卷宗,并未留意到,在库房最深、最暗的角落里,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身着绯红衣裙的女子,身段窈窕,正踮着脚尖,试图去够书架顶层的一卷竹简。她似乎有些吃力,裙摆摇曳,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捕头并非好色之徒,但眼角余光瞥见那抹突兀的鲜亮色彩,还是下意识地喝问:“什么人?!”

那女子似乎被吓了一跳,手一滑,几卷竹简哗啦啦掉了下来。她轻盈地转身,露出一张明媚不可方物的脸,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意,却又奇异地不让人觉得低俗。

“哎呀,官爷莫怪,”她声音软糯,带着一丝委屈,“小女子只是来找点东西,惊扰官爷了。”她说着,弯腰去捡掉落的竹简,绯红衣裙勾勒出曼妙的腰臀曲线。

捕头眉头紧锁,手按在了腰刀上:“县衙卷宗重地,岂是寻常女子能进来的?你是谁?”

女子抬起头,非但不惧,反而嫣然一笑,那笑容竟让这昏暗的库房都亮堂了几分。她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捕头那张不苟言笑、线条硬朗的脸:

“官爷办案的样子,真是严肃得……有趣呢。”她莲步轻移,非但不退,反而靠近了几步,一股若有若无的、不同于脂粉的异香萦绕过来,“至于我是谁……官爷猜猜看?”

她的眼神大胆而直接,带着一种狩猎般的兴趣,与寻常女子截然不同。

捕头的心中警铃大作。这女子出现得诡异,行为更是大胆反常。他厉声道:“站住!再不表明身份,休怪本捕头不客气!”

“啧,真凶。”女子撇撇嘴,却依旧笑吟吟的,“罢了,不逗你了。你们不是在找一个叫‘珍珠’的女子吗?”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向捕头刚刚翻过的一处卷宗架,“喏,那边,五十年前七月初九的卷宗里,或许有你们想要的答案哦。”

说完,她不等捕头反应,红影一闪,竟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层层书架之后,只留下那缕若有若无的异香,和一句飘荡在空气中的轻笑:

“有趣的捕头,我们……还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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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华
连载中花果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