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blingbling摊开肚皮,任由李蝉衣把脸埋进去亲,她不埋,还扒拉她。妩媚地用大松鼠形状的尾巴来回地扫,毛茸茸的脸衬着她的胳膊,要多腻歪有多腻歪。

她把视频拍到网上,自己不出镜,单让猫猫当主播。

【啊哈哈哈: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想骗我养猫。我才不会中了你们的奸计!】

【寻爱的少女:我家猫说是演的。删了吧,有点不舒服。】

【第一祥瑞在现代:天杀的猫贩子,这分明是我家的孩子。我亲生的,我怎么会看不出来,赶紧把它给我送回来。运费你出,顺便给我寄十袋猫粮,再给我五十万。】

【挖了十八年的野菜:楼上连吃带拿的,真不害臊。我就不一样了,你能搬出去,把猫和房子让给我吗?】

龙陵游戴着膈应的口枷,面色阴晴不定。并不是白瞎的那张脸,而是因为他的阴郁,被凌虐,受搓磨,反而显得他更加英俊逼人。他心里歆羡,又抹不开脸。

当看见blingbling一蹦一跳的,用脸刹车,李蝉衣仍旧对它无限缠绵,无有不应时,从来就没平衡过的心态又双叒崩了。

耍狠未果,被切片涮肉。他竟然曾被食用的过程中,体味到了前所未有的价值。

仿佛他的皮肤骨肉就是为了李蝉衣而生,能被她享用,化为她的血与肉,是他的福气。

这是一种全然病态的思维逻辑,而他挣脱不开了。

近来种种异况终于被摆到明面上,发表出了成果。

由进入沦陷的科学中心,舍生获得消息的雁来红实时传播的最后影像记录,搭配从研究塔里逃出来的王助理携带着的,已经逝世的研究员严九塔撰写的实验报告,建立在两位前人的牺牲上,构建出的基因检测技术,能够有效区分人类和寄生者的区别。

是的,他们的学名不叫蜗人,而叫寄生者。

因为除了拥有具有类似蜗牛的属性之外,还发现了类似于蟑螂一样繁殖现象,一旦出窝,寸草不生的状况。还有一个比较典型的案例就是黑寡妇。

动物之中有性食同类的现象。即生物在饥饿的状态下会吃掉自己的配偶。具有典型特征的是红背蜘蛛和螳螂。大部分情况下都发生在雌性身上。它们的体型会远比雄性大得多。

法院上,当法官裁定了多年暴力殴打妻子,导致女方成为植物人的婚姻关系尚未破裂,夫妻关系尚可继续维系,从病床上挪到法庭上的新妻子突然暴起,裂开人类的皮囊,从里头钻出来一只八只腿的怪物。

那只怪物贴地爬行,行动迅速。在第一时间杀了免受牢狱之灾的丈夫。

严格意义上来说,那已经不能算是他的妻子了。所以他也不会再成为她的丈夫,只会沦为一具尸体。

接着是维护秩序的法警、做出判决的法官……

婚姻存续期间,男方杀死女方,多会被判处激情杀人、过失杀人,从轻惩罚,关几年就因狱内表现良好,继续出来祸祸女性。女方杀死男方,则会从重处置。

哪怕妻子忍受了长年的暴力,付出生理和心理严重受损的高额代价,依旧不能容情。

天田市就有个著名案例。丈夫在九年内长期使用□□妻子,直至杀死了对方。关不到两年就放出来了,又娶了一任妻子,继续虐待。

荒谬之事何其之多,仿佛婚姻这座围城踏进去,唯有一死才能解脱。

在黑寡妇事件之后,婚内暴力案件依然只多不少。

迟迟等不到公平与正义的女性们,没等到裁定离婚的机会,每日面对的只有落在面颊、身体的拳头。

周围人都要她们忍一忍,忍一忍。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在一连串为了孩子忍一忍的劝诫声中,只有不能让孩子没了爸爸,而没有考虑过孩子没了妈妈的可能。

说客们考量天,考量地,考量宏观的大局,唯独没有考量考量受害者的她们。

再也忍受不了的妻子们,与某种存在产生了共鸣。

若是生而为人,抓紧手头这点莫须有的体面,就要日日鼻青脸肿地过活,何不褪下这身无用的皮囊,撇下攥紧着风筝线的理性,在被活活打死之前抓住飞出围城的机会。

于是,一个个受害者抛下人性,拥抱兽性。她们浴血而战,在杀戮中重生,在获得中舍去。

清缴完现场的她们,没有再回到那个窒息的家庭,而是改头换面,逃到其他城市去。

本来要作为诱饵,以此维护稳定的对象,竟然开始忤逆她们的天,在造成社会上一阵不小的动荡。这也是寄生者能快速走到人们面前的推动力之一,只有切中要害了,才会快速行动。

严小姐死了,对于这个人,李蝉衣有一点印象。也只是一点。停留在是室友之前联系过的一个人上。

人类如此的脆弱,明明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才将养到如今的年纪,要剥夺却无比容易。

或者说,生命本身就极其脆弱,核心坚定的意志被抹杀,清空于无,才那么令人心痛。

李蝉衣也去做了检测,一来想看一下这检测到底能不能奏效。二来查清在生物学上,现在的她究竟算是什么东西。算是人类这一方还是怪物那一方,亦或者两者都不是。

要是她真的站在人类这边,早就应该在复活之后,向人证明自己变成了怪物,要是她认可自己是一个怪物,站在人类的对立面,就应该大杀特杀,随意进食,而不是去协助他们压制住龙陵游这个潜在的祸患。

她既不是完全的人,也不是完全的怪物,如她原本处世的经历一般,哪里都找不到可以立足的基石。好似一阵萧瑟的秋风,刮过了就刮过了,留不下半点痕迹。

进贤市不愧是与行政区域同名的省会,效率就是高。

几道红头文件下来,离开城市的各大通道口尽数封锁。除非手持七天内测检出的,种族为人类的基因检测成果,否则无法离开这座城市。

天空不知何时弥散开大范围的红光,空气中奔腾着令人作呕的鱼腥味,不管走出多远都能闻到。

昼出夜伏的钢筋丛林获取了呼吸的功能,跟着厚重的大地一同律动。奇怪的是,除她和龙陵游之外的群众似乎没注意到。

只有类似blingbling等感官敏锐的小动物们,察觉到这类反常。乌压压的黑鸟飞起,狗吠声回荡在深巷,传得街里街坊都能听到。

墙壁像动物的皮肤一样,每个毛细血孔上插满了汗毛。李蝉衣问卖花的小孩能不能看到墙壁在动。

小孩以为她在说笑,欢天喜地地收下钱,一蹦一蹦地跑了。

李蝉衣捋着blingbling的毛,过了半响,想起龙陵游不知所终。

孩子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龙陵游的分裂能力极强,一次可分列出四十到一百个分体,一周可分裂三到七次。每只分体继承本体百分之五十的能力,且能够脱离本体自主成长,直至成为和超越本体。

如果她是人性大于兽性,那龙陵游毫无疑问是兽性大于人性。若放任他肆意生长,不多时就会演变成全人类的灾难。

他每一滴血液、每一根毛发都可以生长出新的分体,就算李蝉衣严谨地遵守了餐桌礼仪,每次都吃得很干净,仍旧会时不时的发现新的龙陵游游荡在外。

好在她不断地打压他、驯服他,限制他的长进,折辱他的骄傲,龙陵游的分体总会潜意识地往她身边聚拢,渴望着再次被她打上思想钢印,让她摄入,为她占有。

有的更甚至生出了杀死本体,取而代之的心理。

不得不说,效果显著。龙陵游在被反复的挫败中,有了受虐狂的迹象。

他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发作,明知不可取,又控制不住对李蝉衣的祈求。

渴求她的注视、她的冷漠、她的触碰、她的凌辱,乃至于她轻飘飘扫过来一眼,两人之间克己守礼,没有丝毫的肢体接触,他都能从那与寒冰别无二致的视线里,原地支起帐篷。

龙陵游被李蝉衣驯养,又为她而求。

他在极端的生存条件里,自发启动心理防御机制。

对世界的认知和感观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在尚未认清自己是谁之前,先彻头彻尾地认识了李蝉衣。

在生物求存的本能和慕强心理双重作用下,不可避免地对名义上的主人产生心理依赖。

龙陵游得了病,名为李蝉衣的疾病。

在一次次面临生命威胁,被她杀死,又再次新生的体验中,加剧单方面的情感认同。

他在李蝉衣强制赋予的主仆关系下,被迫去接纳与自我融洽。于性命攸关的体感里,卑微求生。

是狼性的狂犬被主人三番五次地拔掉獠牙,由被动屈从转为主动服从。

首先被动响应着的,是无法自控的身躯,最终就连紧守的心,也托付给了肆虐的暴君。

龙陵游被磨平了利齿,主动收敛起了暴行。

他对李蝉衣粗暴的行为感恩戴德,乃至于主动去承担这份由主人亲自赐予的痛楚。就连她稍稍低下眉头,都觉得是一种天大的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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