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贤市发布通知,即日起关闭城市进出口通道,暂停路面交通运营。包括但不限于火车、高铁、轮渡、飞机、公交、长途客 进贤市发布通知,即日起关闭城市进出口通道,暂停路面交通运营。包括但不限于火车、高铁、轮渡、飞机、公交、长途客运等暂时停止服务,望广大民众多加配合。
路上行人寥寥,原本下不了脚的天桥一个小时过去只有两三个人经过。
背着蔬菜穿过三、四十里路过来的老人家,惆怅地坐在菜摊子前。不明白为何今日路过的人这么少,浑浊的泪沟弯曲着散不开的迷茫和无措。
一个运送货物的快递员靠路边停,从车上下来,“奶奶,你怎么还在卖菜啊?没收到通知吗?”
“什么通知?”老奶奶方紫菀迷惘地仰头,望着眼前的陌生人。“闺女,你买不买菜呀?我种了一年,保新鲜的,没有虫子,又大又绿。就是不晓得这几日路上为什么没有人。”
她每天把菜扛过了,又运回去,就是遇不上人。
“奶奶,你有手机吗?应该会发到短信上的呀。最近寄生者泛滥,车都不走啦,家家户户都要控制起来。”快递员潘竹沥拨弄了一把白布上堆放的青菜,“这些我都要了,多少钱?我结给你,你早点回家吧。”
“我,我没有手机,也听过什么寄生虫。”她都不识字。
误把寄生者听作寄生虫的方奶奶,并不明白那代表什么含义。随口一说,就是发上网会引起群嘲,发动网络暴力的词汇。
比如被嘲笑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没有手机。
或者一大把年纪了,连手机都挣不到,死掉算啦。
无视客观存在的环境限制,和个人出身处境的苛刻条件,披着匿名的保护壳,隔着网线的庇护,对远隔千里之外的人们发泄无穷无尽的恶意。
方紫菀是跟不上时代发展的老一辈们的缩影,被高速起飞的科技狠狠地甩在后头。在每个要扫码点单的餐厅里受挫,每次出示现金就被以找不开零钱为由,购买不了任何商品。
拒收现金属于违法行为,但缺乏相应的监管和问责。
当路面上的每个餐馆都开辟扫码点单的渠道,默认顾客使用网上支付而非现金结账,没有网络账户,甚至使用不来手机的老人们,只能屡次碰壁,逐渐沦落为历史里无人问津的尘埃。
潘竹沥鼻头一酸,想起家里的老母亲。
她给妈妈配备了一只手机,方便两人联络。在她看来十分简易的操作,教了妈妈好久,对方依然一知半解。
没多久,手机内存就挤爆了。
在这个随便点点,手机就动不动跳转到各大软件,强制下载,而无人处置的年代,下载一个软件,即意味着它会给你自动下载一万个软件。
就算设置了不允许自动下载也依然如旧。似乎那个不允许只是一个放着好看的安慰剂。
潘竹沥年幼时喜欢吃汉堡包,妈妈一直记挂着,时至今日也未曾忘却。
有一日,妈妈跨过一个省城,要给她买汉堡包吃。可前台服务人员一直要人关注公众号,扫码下单,用取餐码取餐。
妈妈冒着汗弄了半个小时也没整好,灰心丧气地回来了。说对不起她。妈妈没用,年纪大了,连个孩子喜欢吃的东西都买不到。
潘竹沥把买来的菜搬上快递车,问老奶奶家住在哪里,她顺便送她回去。
方奶奶收拾好白布,千恩万谢地上了车。
直播街景的李蝉衣观望着这一幕,跟直播间里陈诉由她们出资购买的观众说,事情已得到完美解决,老奶奶要回家了。
她陆陆续续做了三个多月的线上主播,没露面也不擦边,没展示冲突也不传播知识,只是记录一些遭遇的片段,因此播放量不高,至今只有十几个人观看。
倒是有几个忠实的观众,默默关注着。
【暖暖与我同行:谢谢主播,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眼泪停不下来,我想到我的奶奶了。一想到她要是在外面也这么受苦,没有人帮助,我的心脏就受不了。】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哇,真好啊。看得我心里暖暖的。现在去死也都可以。】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楼上别死啊。我家这边都锁了十个月了,足不出户,不还在艰苦求生。我学会了跟花花草草、地毯毛衣说话了。它们还回应我捏。】
【脱肛的野马:不是,我说……楼上应该去看看医生吧。】
【奇奇怪怪的人类:话说回来,快递员就应该是快递员啊。为什么要用快递小哥指代所有快递员,女性快递员又置身于何处?外卖员也是,称作外卖小哥,可是也有送外卖的女生啊!】
女老师占比数量大,没见过用女老师指代全部老师。女护士占比数量大,也没有同样的情况。
女性群体众多的岗位,就会加倍宠爱男性,不惜降大分也要拉男人入局。甚至公开表明只要男的来参加就能录用,女性得过三关、斩五将,站到金字字塔尖端,才能聘入相同的职位。
男性群体众多的岗位,只会无限地拉高女性进入的门槛,阻碍、拒绝异性到来。直到这个行业走向落寞,才会放松条件,让人来舔舐自己抛开的骨头。
李蝉衣关闭直播间,剪辑视频上传。
有道讯息引起了她的注意,说的是啄木鸟协会正式成立。针对性地探寻逮捕、击杀不肯主动就范的寄生者。
内部成员被称作猎人,专门逮捕他们这些流落在外的寄生者。
寄生者其实是比较宽和的称谓了,他们大多数时候被称作寄生虫、怪物、异类,纵然他们也是受害者一员,可当身份转换之际,恐惧就随之降临。
寄生者被异化、仇视,敌对,划下泾渭分明的界限,与人类相区分。
便是一万个寄生者里,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保留着人性,与转换前无异。可他们所到之处都会不免充斥着排斥、怨恨、挤兑,随后被研究中心拖走。
被公司安排了密密麻麻的出差行程的职员,因走过几个省份,被公布照片、身份证、手机号码等**信息。被寄生者袭击了的人,感染后乘坐出租车前往医院,狗血大粪泼到家门口,谴责人为何不走路去。
异化一个人,驱逐其身为人类的识别性,就能毫无负担地对其发起进攻,不管对方能不能承受得住。
啄木鸟协会就是聚集这些争端、恐怖的集合体,预示着人类和寄生者到了互相对立的局面。
欸,冲她来的。感受到威胁,李蝉衣满头秀发跟美杜莎一般自主张开,随时准备狩猎。
到时谁是猎手,谁是猎物,还真不一定。李蝉衣压住流到下巴的眼球,把它塞回去。她不想与人为敌。
闲着也是闲着,为了验证猜想,李蝉衣挑了几所雇佣清扫人员的学校应聘,假发美瞳佩戴整齐,确保在外表上没显示出半点差错。
由于寄生者事件频发,社会多个岗位都有空缺,还真就让她找到了一个岗位。在恒本中学。
低薪资,高时长。她属于外包人员,被辞退了也没什么保障。
恒本中学是全封闭式学校,就学气氛十分压抑。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才能放学生回家。除了学生本人生了重病,不允许出校门。就连家长生病也不例外。
学生们不到五点半就要集体起床,一日三餐在食堂内解决。吃饭时间不能超过两分钟。
且为了避免学生吃饭时间过慢,食堂内并不配备椅子。全体都得站着进食,饭菜全部纳凉,没有一餐是热乎的。以免因热度影响进食速度。
龙陵游抱着书本,“农村里圈养了的,用来宰杀的猪进餐都没这么急躁。”
他应聘上了教师岗位。
李蝉衣:“……”
又一次明晃晃地感受到差别对待的李蝉衣,撸了一把blingbling解解心头的苦闷。
恒本中学的奇葩规定还有许多。
比如,校规明确规定,做所有的事都要用跑的。无论成年人还是学生,要想不拉裤兜里,都得穿着纸尿裤。
上厕所必须一分钟内出来,不管大号还是小号。
这里的学生入学,男生一律剪寸头,女生全部不过耳。
没有手机上网,没有课外书籍阅读。每日不到五点半起床,十一点半下晚自习,在全封闭的环境里埋头学习。
这般沉重的氛围里,李蝉衣以为食物起码得给到点安慰。
怎料食堂里的大锅饭那叫一个难吃,在外边营业分分钟被投诉食材不卫生,整顿倒闭。
有的甚至都馊了,放一放,直到被吃完为止。
日久天长,胃病、营养不良等疾病,通通找上门。可依旧会有许多家长会争先恐后把孩子送到这里来,只要这里能培养出成绩,不论孩子们会在这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能吃上这碗饭的人,都没有能做主的。李蝉衣端着饭菜,食不下咽。
她刚放下碗筷,就有学生在胡萝炒土豆里挑出半条蜈蚣。
校领导高度重视,展开检查,毁尸灭迹,继而全校通报,“该学生吃出的是虫草花,基于该生低下的分辨能力,给学校造成负面影响,予以退学处理。”
黑白颠倒,一言堂,像一个小型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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