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以实验为名的杀戮。和星际系统制裁所有文明一样残忍，却被曲解为常态。
司寒抬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两边的通风管道闭合，代表实验正式开始。
整个房间好像静止了一样，无论是拿枪的人还是畸形的实验品都不敢上前。
终于，一个拿枪的人颤抖着手打了一枪，那颗子弹打偏了，只击中了一个实验品的左腿。
这一枪才算正式拉开了实验的序幕。
这种实验的规则很简单，通过让身体检测合格的实验品击毙身体检测不合格的实验品，以此来检验他们射击的能力。
如果他们被实验品伤到，不管伤情是否严重，都会被直接淘汰销毁。而如果射击测试完成之后，观测人员的打分达不到星际系统的要求，也会被淘汰。
对于畸形的实验品而言，他们的智力发展不够完全，在测试前就被注射了药剂，会对眼前的所有没有注射药剂的人发起无差别攻击。这个时候，他们的神志是否清醒已经不重要了。
短短的一小段时间里，房间里面的厮杀就已经分外激烈。断裂的肢体、破碎的实验服碎片，满地的鲜血和被撕扯下来的皮肉，惨叫和枪响此起彼伏。
观察的人员就要从如此鲜血淋漓的场面里剥离出来每一颗子弹飞行的方向，看它们是否准确地嵌进了皮肉、击中了要害。
刚才那个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被强行顶到了最前面。她装弹的手颤抖得厉害，有子弹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撞击在光洁的地板上。
洛渊呼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她的编号，在“装弹速度”那一栏下面打了一个偏低的分数。他侧目看向林涣，林涣深深吸了一口气，垂下来的眼睫微微颤抖，抓着笔的手变幻了好几个姿势，最后也打了一个不高的分数。
“啊——”女孩发出一声欺凌的惨叫，身体瞬间就被几个畸形的实验品撕碎，血肉溅到四人面前的玻璃上，又顺着光滑的玻璃滑下去，留下一道血痕。
洛渊抬手划掉了那个编号。
终于，等到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两个持枪的人可以站得起来，其他所有的实验品全部奄奄一息的时候，司寒抬手，左手的指尖抵住右手的掌心，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通风口再次打开。
洛渊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报告单，二十个实验品中留下来的两个分别是0365和0370。
0365紧紧握着手里的枪，两条腿颤抖得站也站不住，看见通风管道打开，浑身一下子泄了力，就要往满地的血肉里跪。0370抖着手拉了他一把，颤声提醒：“还有人看着……别跪……”
司寒也并不着急赶他们，只是抬手比了两个编号的数字，对面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两个分数——94、94.7。
虽然要求观测的人员打分的项目有很多，但星际系统最看重的还是移动靶的射击精准率。每个畸形实验品的身体要害和次要害部位都被安装了计分器，最终系统也会给出一个分数。
最终这个实验品计入最终档案的分数会综合系统和观测员打的分数。
看到这个分数，洛渊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这个分数不算高，很可能会在第二轮筛查的时候面临淘汰。
又一轮实验结束了。司寒去和实验人员交接工作。
林涣注视着满地的血肉，突然感觉一阵反胃，手扶了一下面前的实验台。
洛渊察觉到她的不适，抬手扶了她一下：“还好吧。”
“没事。”林涣摇了摇头。
尹楠担心地看了她一眼：“那个……小涣……我是不是不该让你来……不……不好意思啊……”
林涣笑笑：“我没事，只是刚才没站稳而已。”
这种地方既然来了，也不是看一两轮实验就能回的。下一轮实验马上又要开始了。
“唉……”回了休息室，尹楠叹了口气，给洛渊和林涣一人冲了一杯营养冲剂。
“不好意思啊。”
“哪有。”林涣现在没胃口吃什么东西，但还是强颜欢笑地喝了一口，“能来辅助实验，我很荣幸。”
“你少客套了。”尹楠摩挲着手上的指环，坐在洛渊和林涣对面的沙发上，“我第一次做胚胎实验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样，怎么这次就这么难受呢。”
洛渊侧眸看林涣，她的脸色发白，一次一次地深呼吸压下喉头的反酸。
洛渊轻轻抬手抚了抚她的后背，林涣下意识地放松了身体，靠在洛渊身边。
尹楠轻咳两声。
洛渊之前是研究部的最高长官，负责过上一次的胚胎实验计划，所以这次的不适感并没有林涣强烈。
尹楠感慨道：“这次上面把司长官派过来真是可以啊。不愧是司法部的。他打的分每次都和系统打出来的一样，我和他看了这么多轮实验，他一回失手都没有。”
林涣随口问了一句：“这次实验品的普遍素质怎么样？”
尹楠摇了摇头：“不怎么样。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咱们那一波差远了。小涣，你当时移动靶射击精准度是多少分？”
“98.8。”林涣回忆了一下，“应该是这样，我很久没有翻过自己的档案了，记不太清。”
监察官的档案在他们为星际系统工作一定时间后就会下发，其中就包含移动靶射击精准度。
“洛先生多少？”
“100。”洛渊扶了一下眼镜。
“啧。”尹楠很惊讶，“你们都这么高啊。你们让我这个勉勉强强刚上九十五的人很难堪知道吗？”
“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两个分数就已经是比较高的了。我就不明白了，怎么还一次不如一次，真是。”尹楠又嘟囔了两句，估计也是真的疲惫，没再说什么。
就这样，实验一轮一轮地过，几千个人就这样被筛选到只剩下不到二百个。
今天的实验结束后，林涣和洛渊没有住在分析库的休息室里，而是回了飞船上。
林涣依旧有些反胃，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显示屏的操作台前。
洛渊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疲惫无力的样子，轻声道：“林小姐，回房间休息吧，别靠在这里，不舒服。”
林涣直起身，笑着摇摇头，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洛先生，你先去休息吧。我靠一会儿就好。休息的时间不长，过不了多久可能又要开始了。”
洛渊有些心疼她，坐在林涣身边，没有说话。
林涣仰头靠在沙发背上，但脖子似乎不太舒服，只能把手垫在脑后。
洛渊向她身边靠了靠，斟酌了良久：“林小姐，你……可以像之前一样靠着我，可能会好一点。”
林涣轻笑，靠在洛渊身边，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洛渊感觉自己有些僵硬，想到林涣靠着自己，连忙放松了左边肩膀，给她调整了一个合适有柔软的角度。
“我是言祈，好久不见啊。”轨道监测处，言祈正和什么人通讯。
“我听说你被调回总部了，恭喜啊。工作还顺利吗？”
“还好。明升暗降，是上级一贯的手段了。”对面传来的一个男声，“这里不比在猎犬星系的时候，没有实权。”
“往好处想，总是有便利之处的。”言祈笑笑，“帮我查点东西吧，方便吗？”
“方便，举手之劳。”对面很爽快，“不过，我冒昧的问一句，是你想查，还是司长官也想知道？”
“问得很有高度啊。”言祈笑着打趣，“是我们两个都挺想知道的，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单纯关心一下。”
对面笑笑：“我姑且相信你吧。要查什么？”
“我想问问，天琴座α和天狼星的监察官现在情况怎么样啊？”言祈转着手上的工作手册。
“就这个啊。我还以为你有大事。你想知道直接过来看不就好了？”
“嘶……我忙的脱不开身啊。说实话，我在轨道监测处就像带了一帮小孩子一样，够累的。”言祈无奈地耸肩。
“还不都是被你惯出来的？”对面毫不留情地嘲笑他，显然是听说了轨道监测处不配合星际系统工作的“光辉事迹”。
“行了行了，我乐意行了吧。”言祈摆了摆手，“快点儿说正事。”
“天狼星的监察官……是叫池兰吧。他就是司长官之前提拔上来的那个监察官？”对面喃喃自语，“难怪你们这么关心他。”
“怎么样？查到了吗？”对面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声音，言祈蹙眉，催促了一句。
“你确定他们还在总部吗？”对面的声音非常严肃，“我这里查不到任何关于他们的信息。”
“嗯？”言祈愣了一下，手里转动工作手册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对面道，“每一个总部的病人在系统里都会有详细的备份，连病情都会记录的很详细。我在最私密的系统里连他们的名字都查不到。”
“你知不知道他们的ID号？我可以再查一次。”
言祈知道池兰的，报了ID号之后，对面还是连连摇头。
“还是没有。”对面靠在椅背上，“你确定他们还在总部？或者……还活着？”
“好。”言祈快速起身，穿上外套，“谢谢，我再去核实一下。”
“好，有什么事和我通讯就行。”
对面挂了通讯，言祈疾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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