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有一会儿了，老师也陆陆续续地下班了，整个语文办公室只有李魁安静地坐着。
温岚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不等李逵回应就走了进去。
“您找我？”温岚大概扫了眼，李逵已经穿好衣服戴上围巾了，只是面前还散着没批完的作业。
“过来坐下。”李魁站起来给她让了位置。
温岚狐疑地坐下，心里那股不对劲直到李魁把红笔塞进她手中被彻底证实了。
“我一会儿有点急事。”李魁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露出了属于中年男人的羞涩，“她……回来了，我得去火车站接她，但是还有一半的默写没批完，温岚，你是老师最信任的学生。”
“嗯，我听懂了。”温岚缓缓道，“所以你要去接多年没见的初恋，然后把作业扔给我批？李老师，你忘了我妈是谁吗，你不怕我告状？”
“老师一直觉得你比其他同学更成熟，你会懂老师的，对吗？”李魁热泪盈眶。
“老师，您太会PUA了。”温岚淡淡道。
“什么是PUA？”李魁问。
“……算了。”温岚上下审视了李魁一圈，“她……您初恋喜欢哪种类型的？”
“喜欢成熟的。”李魁自信一笑。
她应该是喜欢成熟的，而不是老的。
温岚坚持送佛送到西，伸出贵手指点了一番：“右边的围巾，扯下来，大衣扣子解开，有毛线帽吗？戴上。”
李魁在温岚的指点下改造了一番，整个人再次站到镜子前，焕然一新。
李魁：“老师发现了，你很有当设计师的天赋，不如再重新考虑一下学艺术的事情？……到点了，我先走了，这件事我们回来再详谈。”
温岚：“……”
李魁急着去找初恋，她呢？她就不着急吗？
温岚轻轻一碰鼠标，不小心打开了李魁的电脑。
天气那一栏的多云图标突然变成了雪花，温岚转着红笔百无聊赖地点开了天气预报。
“……今夜八点到九点，多云转小雨，或许会在九点一刻时产生降雪，请市民朋友妥善安排出行，避免滑倒摔伤。”
初雪找初恋？
他倒是浪漫。
天色渐晚，太阳西斜，办公室越来越昏暗。
温岚打开灯，把空调温度调高，用了十分钟把剩下的默写批完。
最后一张默写底下压了张成绩单，温岚扫了眼，发现是李魁整理的每位同学每次考试的名次，从这张表上可以明显地看到每个人的进退步趋势。
不得不承认，李魁在学生成绩这点上还是很上心的。
温岚掠过自己的名字直接找到周末，顺着成绩单一点点看过去，她发现周末这学期的每次考试都在退步，如果把周末这学期的成绩做成折线图，将会是一条向下的直线。
怎么会这样？
在她还没回来的上半个学期，周末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周末成绩旁边，李魁用黑笔做了批注：有时间找周末父母面谈。
温岚将成绩单和批改好的默写放回原位，关上门准备离开。
走出办公楼的那一刻，干燥的冷气直冲鼻腔，白茫茫的一片中，林介从自己身后走了过去，神情慌乱，步伐匆忙。
林介看样子也懒得跟她打招呼，温岚也不想自讨没趣，直接走出了校门。
到了约定的香樟树下，温岚远远地看见一个小小的灰色身影。
“还乖吗？”温岚走了过去，蹲在周末身旁。
“嗯，很听话，就是，天冷了，吃的有点多。”周末把仅剩的半袋子粮拿了出来，“你看，还剩一点点。”
温岚看了眼：“还真是。”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养孩子的艰辛。
可孩子总归不能饿着，再胖再能吃还是得养着，两个人再次去了那家宠物店。
温岚刚准备付款，被周末拦住了。
“这次，我来付。”周末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二十块钱。
“你们还是学生吧？”上次的老板不在，换了个眯眯眼的姐姐。
周末郑重点头：“是的。”
“最近店里搞冬季宣传活动，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抱着我们的小猫拍张照片，然后贴到店门口的小黑板上作为宣传，我可以送你们两袋猫粮，怎么样？你们考虑一下？”
温岚回头看了眼外面的黑板，上面用白色粉笔写着四个大字“冬の恋歌”。
回头，温岚问道：“不是情侣，也可以吗？”
眯眯眼恍惚了下：“哦，原来你们不是……没事没事，也可以的。”
温岚低头轻声问道：“你觉得呢？”
周末本来觉得没什么，被温岚这么问一嘴才反应过来前台小姐姐是把她们当成情侣了。
脸颊连带着耳尖顿时烧了起来。
但只要拍一张照片，就可以有两袋猫粮，就省了四十块钱，四十块钱可以吃两天饭……
“好。”周末点点头。
“怎么拍？”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温岚问道。
眯眯眼先让她们挑一只喜欢的猫，周末一眼看中一只三个月大的蓝金渐层。
小蓝金兴许是太久没出笼了，一出来异常兴奋，疯狂地往周末的脸上扑。
“我来抱吧。”温岚不由分说地把蓝金抱了过来。
这小猫年纪小却很聪明，知道见人下菜碟，到了温岚怀里就偃旗息鼓一动不动了。
眯眯眼小姐姐拿出贴着HelloKitty贴纸的拍立得，让两个人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对，对就是这样，抱着猫的女生可以再靠近一点。”
温岚闻言，犹豫着把身子往周末的方向斜了斜。
“嗯……动作可以了，两个人可以有一些表情或是互动，比如靠在一起灿烂地笑或者是比个心。”
在眯眯眼的指导下，两个人的头终于靠在了一起。
宛如一对甜蜜的情侣。
“好啦！可以把小猫放回去啦！谢谢你们，你们真的好漂亮！”
眯眯眼一边欣赏着拍立得一边说道。
趁着周末去挑选猫粮时，温岚叫住眯眯眼，轻声问道：“那张拍立得，可以给我看一眼吗？”
“嗯嗯，当然。”眯眯眼把拍立得递了过去。
相纸上的两个人头靠着头，肩并着肩，笑得灿烂。
温岚看着这张照片，不自觉地也微微扯开了嘴角。
可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藏着丝丝苦涩。
“温岚！我拿好了！”周末离得有些远，所以用喊的。
“嗯，好，我来拿。”温岚飞快地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然后把拍立得还给了眯眯眼。
走出宠物店，周末似乎是很开心，走路都带着风。
“这么开心？”温岚笑着问道。
“两包猫粮，小猫，就能过冬了。”周末似乎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定时定量投喂。
“我们把它带回家养吧。”温岚一冲动，脱口而出。
“嗯？”周末歪头。
啧，她忘了，现在两个人都住宿，不仅没有自己的家，还要跟三个人平分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屋。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如买个定时投喂器？这样不仅能远程看到小猫，还能远程投喂。”温岚补充道。
“那是什么？”周末问。
“没事，我来买吧。”温岚道。
她其实不确定现在有没有这种科技，如果没有，她就动手做一个。
这种定时投喂器，只要知道原理，做起来就不难。
两个人走到半路，周末突然停下来，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般，轻声说道：“如果你缺钱，一定要，告诉我。”
“我怎么可能缺钱。”温岚笑笑，奇怪她为何突然问这个。
“嗯，我是说，如果。”周末呢喃道，“你说出来，我肯定会，帮你。”
“嗯嗯好，如果我缺钱，第一时间让周末来救我，好不好？”温岚哄小孩似的说道。
又沉默了片刻。
两个人走到了巷子口。
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修长。
“林介最近，有没有，找你麻烦？”周末又问道。
灯光下，周末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眼睑处的阴影也随着颤抖。
温岚自然地回避了今天放学见过林介这事，说道：“没，怎么可能，我很久没见过他了。”
周末点点头：“好。”
离橘猫的纸箱还有十米，那猫精像是听见了似地冲了出来，直接往周末怀里扑。
周末一下子把猫抱了起来。
温岚拿着两袋子猫粮静静地站在一旁，看见此情此景，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慈母多败儿。
一到冬天，巷子里的家家户户到了晚上便开始烧火取暖。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柴火味儿，还有不知道哪家做的辣椒炒肉的香气，猫窝隔壁人家的小孩穿着开裆裤，提溜着两行鼻涕蹲在马路牙子边抓蚂蚁，还是小孩的屁股先察觉到了异常，冷冰冰的雪花落在屁股上，小孩突然一激灵，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小孩母亲尖叫着跑了过来。
温岚揉了把冰凉的鼻头，张开手，半晌后，她喃喃道：
“周末，下雪了。”
感谢两位宝宝送来的营养液！
还有留评的各位！鞠躬~
期待今年的初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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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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