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永恒之心

公元2045年,地球上突然出现四个永恒森林的入口。那个时候还不叫永恒森林,大家都叫其迷雾世界。无数组织起来的冒险队与探险家进去探索过,到如今也无过多了解。

只知道在那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永恒定格住三十天。

那里永远会在进入之后的第五天迎来大暴雨,在第十五天开始迎来冬季的初雪,第二十二和二十三天经历极昼和极夜等等。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会反复更生,即使你一把火烧了草原和森林,第三十天后所有事物仍旧新生如故,接着迎来一模一样的第一天。

只是人类会不一样。

在第三十天没有从永恒森林里出来的人,会被更生掉,更生是指他被抹去所有记忆,然后开始NPC似的三十天循环人生。人们称之为“失落者”。

曾经有人这样描述失落者:很难说他们还是他们自己,没有过去,没有经历的记忆,只有被莫名其妙植入的使命程序。

不过更神奇的是,永恒森林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带不出森林,除了被某一位探险者偶然带出的一颗永恒之心。

据说永恒之心坚硬无比的外壳形似光彩夺目的钻石,内里却长出一颗粉粉的红红的肉球,与人类器官里的心脏颇为相似。而其根茎也神似人类血管,贯穿连接心脏。根茎长过其玻璃外壳延申至外界,经过日照风吹雨淋,便慢慢结出无数个永恒果实。

一心结藤果,果实亦返心。

永恒果实蕴藏着选择的魔力。人们渐渐发现它能够帮助人做出最优的伴偶选择,于是现如今的世界开始渐渐使用永恒果实帮助人类做情缘配对。

但永恒果实也存在着一个缺点,如果人们一旦背弃了果实所作出的选择,这会导致果实返心流速降低,然后外壳破碎,永恒之心开始枯萎坍缩。

背弃性的意思是:人们通过求助于永恒果实帮自己做出的选择不能后悔。

但现今世界大多数的人们仍会通过永恒之心选择自己的一生的伴偶,毕竟最优性决定了效率以及少走多少年弯路,永恒果实被人们宣扬为人生使命的达成条件之一。

由于永恒之心的稀缺,再加上背弃永恒契约的人类导致永恒之心无法更生出更多果实,所以这些背弃者会被联邦法令强制归为永恒公司长期劳役,与冒险者们一起,在无数个每三十天轮回中找到新的永恒之心,才能最终远离永恒森林。

……

刚才还在大发雷霆的瓢泼大雨转眼已变得淅淅沥沥,水汽雾蒙蒙地氲在了她抬眼所及的每一张脸上。

昼小艾站在他的公寓门口,发现自己倒也没想象得那么轻松,到底还是经历过和他一起果实变红的人。她自嘲地笑了笑,撑开黑色的大伞,迈步朝高轨走去。

高楼的大屏仍还播放着永恒果实的3D立体虚拟广告。有一段小人动画,动画上害羞的两个小人在同时触碰到果实后,果实由青变红,变成两份飞入俩人身体。然后两个小人幻化成几条广告标语:“您情感的最终选择”、“永恒果实助您完成人生使命”、“22世纪最具效力的契约”。

正愣神地坐着看着外面的场景,昼小艾被一个人打断了。

“许久未见,没想到能够在这里遇见你。”一个开朗且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来人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刚坐在她对面,身着一身劲装,但头发乱糟糟的而且面容有些未修边幅,像是经历过一场长途跋涉。他眼睛里的红血丝实在是太明显了,昼小艾一眼就看见了。

“哈哈,真巧,许年。”她尴尬地回答道。

“巧……吗?”对方对这个用词有些疑惑,“不过确实是蛮巧的,我很多年都没有碰见过熟人了,毕竟现在的大家都不怎么爱出门,却偏偏碰见了你。”他没怎么在意,从背包里掏出一件东西。

是一个水晶材质的珍珠壳似包裹着的三角形状粉色挂坠。

“之前就想给你的,水边乱摸出来的东西,当时没机会就算了。没想到又遇见了,正巧带着,也算和你有缘。”许年保持着递出的姿势,泛红的眼睛里面带着些许请求。

昼小艾想也没想,正准备拒绝对方给出的东西,他继续说道:“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我之前请大师看过了可以辟邪,收下吧。”

她并不信什么神佛邪祟啥的,可对方看起来是如此想要她收下,以及那个粉色吊坠在阳光透过玻璃的照射下看起来有些令人着迷,一时间让她有些乱了心神。

看着她有些犹豫的样子,许年一把把坠子塞给了昼小艾。

趁昼小艾还没反应过来,男人便站起身,“我已经到站,可能以后都不会再能够遇到了,今天见到你非常高兴。”跨出车门,他挥了挥手,开心道:“再见,小艾。”

车门关上后男人仍然站在黑色玻璃后目送自己离开,她看了看手中的坠子,心里滋味复杂极了。

许年是何许人也,昼小艾过去波澜不经的人生中的一颗小石子,曾经轰轰烈烈地向她的水荡荡里溅起过一次小水花。

当初在她让永恒果实帮她做出选择时,果实同时给出了第二个选择。永恒果实通常情况只会一次给出一个选择。这种情况倒是难到了现场一片工作人员,当场通知让她先做好各种准备。

那时的昼小艾经历了最让她失眠的一个夜晚,她的脑袋里反复上演了一百场各种情况的戏剧场景,最终收获俩个黑眼圈。

第二天,这两个选择都接到了通知同意来到永恒大厦,他们就是程耀和许年。

永恒公司的人分别把他们安排到两处,毕竟这种情况前所未有,上面决定让两个选择都试试匹配然后观察结果。

许年一早就到了,在见到昼小艾时非常惊讶,而与此同时昼小艾也觉得他有些眼熟。

两个人进行简短交流后,许年同意进行匹配。他们同时触摸了永恒果实,但遗憾的是,果实仍然是青色的,没有成熟。第二个选择是失败的,当下工作人员连忙向许年解释着应该是通讯错误了,把责任推在新来的实习生身上。

因为果实选择的对象来进行匹配的结果只有成熟变红。

许年有些失望地接受了这个意外错误,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向昼小艾请求,让她在这里等他一些时间,他去取个东西。

这个时候在场的工作人员倒是都松了一口气,毕竟假如两个选择果实都变红了会发生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程耀在半下午之后才匆匆赶来,彼此相视一眼便愣住了。

这是果实选择经常存在的情况,两个未曾谋面的人在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居然能够产生一些罗曼蒂克的气氛和情愫,老土地概括为四个字:一见钟情。

之后被通知方同意匹配,两个人很顺利地如同之前一般将永恒果实选择化为永恒契约,最后工作人员给双方手腕套上了古老的红线,并送上祝福。

俩人正要离开永恒大厦,昼小艾便看见了刚好气喘吁吁跑到门口,扶着门框的许年。

许年看了过来,一眼便看见了昼小艾和她身边站立的男人以及他们手腕上的红线。刚还星光熠熠的眼睛瞬间暗了下去,没一会儿他嘴角带笑,已然理解。自己是被错误通知的,肯定就还会有正确的另一人啊,他倒也想得天真。

昼小艾记起许年对她说的话,对程耀说自己碰到了个朋友过去打个招呼,想让他先行离开。

她向许年走去,带着满脸的歉意,“不好意思啊,让你今天白跑一趟。”

“我先喘口气。”许年从兜里随手掏出一瓶水,颤抖着拧开灌了下去。一口气毕,他擦了一下嘴角的水,平静地回答道:“没事儿,就当见见老朋友了。”

在之前简短的聊天中昼小艾得知许年竟然是自己的大学同班同学,她不由得汗颜,自己大学倒真是不怎么爱关注现实身边的人,全部时间花在了去当意识空间里的赛博剑客。

之前读书的日子装久了,一下子被释放到意识空间,昼小艾便不顾昼夜开始颠倒形象疯玩。

许年越过昼小艾扫了扫她后面那个还停留驻足的男人,他看着自己有些**的攻击性眼神,倒也是释然了,“今天能够见到你非常高兴,小艾,祝你幸福。”

“同样也非常谢谢你。”非常客气自然的态度。

再看了看她和当年一模一样的黑眼圈,以及陌生如故的态度,许年深深地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

确实蛮巧的,对昼小艾来说,从当年到如今,时间的子弹正中自己的眉心完成了闭环。

同样的人因为相似的事遇见,她心想:是永恒果实在对我开玩笑吗?

追求完美的人生使命和随大流地拥挤着前进对自己来说成为了一种无形的惩罚 。所以被自我惩罚,让果实在短短的岁月里,想变青后变青,却在想红之后再也红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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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枇杷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