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裴不橙和裴盈盈很早就起来了,他们打算一起去镇上找找活儿干。
上午,他们在镇上的一家东北菜馆做了临时帮厨,每人50一天,日结。裴盈盈负责刷盘子洗碗打扫卫生,裴不橙负责装车卸货打下手。
照他们这种速度,只要14天就能赚够钱啦。
裴不橙和裴盈盈热火朝天地在菜馆做了一天,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裴盈盈口袋里装着她和她哥赚来的100块,坐在自行车后座。
裴不橙蹬着自行车,载着妹妹。
“这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哈哈哈哈。”
裴盈盈平日不苟言笑,此时乘着晚风,心情也轻松起来,跟着大喊:“还有13天!”
“等你上了大学、先交上第一年的学费,然后在这一年里、我去挣第二年的学费,等到了第二年、再挣第三年的学费……这不就成了嘛!”
“成啦!”
裴盈盈在后面挥舞着被水泡白泡皱的两双手,和她哥一起做起了美梦。
她马上要上大学了,她哥也不再懒懒散散,真好啊。
晚上9点,两人到了家门口,裴盈盈从车子上跳下来去开门,裴不橙推着车子进去,“快去,把钱放起来。”
裴盈盈捂着口袋往屋子里跑,裴不橙把车子推进院里的小棚子。
裴不橙从小棚子里钻出来的时候,看见裴盈盈站在堂屋门口,手里捏着一百块,眼神惊惶不定。
裴不橙皱眉走近,“怎么了?”
裴盈盈想开口说话又被哽住,抿住嘴角顿了一下,重新开口竟是哭腔,“哥……”
“到底咋了这是?”裴不橙简直要急死。
裴盈盈忍了半天,还是没能控制好情绪,哭腔一出已经没有再忍的必要,她直接哭了出来,“钱没有了……都没了,我刚刚进去放钱,一看全没有了。”
“怎么没了,你昨天把钱放哪儿了?”
“就放在书包里……”
裴不橙走进西屋,扫视了一下,捡起椅子上的书包,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舅爷的10000、村长的2000、左邻右舍的3600……都没了。
一分不剩。
裴不橙扔下书包,裴盈盈走进来,“哥,对不起,是我没放好。”
“不是你的问题,咱们拿到钱就应该存到银行,现金……在咱们家不安全。”
说完裴不橙怒气冲冲就要出去,裴盈盈叫住他,“哥你去哪儿?”
“别管了,把门锁好。”
裴盈盈靠在门边,不知道事情怎么变化这么快,本来她都打算不去上学了,可是偏偏又给了她可以上学的希望,现在这一切又都成了泡影。
而且,她把钱弄丢了,她要怎么面对舅爷、村长,和给她祝福的街坊邻居。
裴盈盈失魂落魄走进院子,走到大门口,完成她哥交给她的最后一项任务——锁门。
锁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什么,她跑回自己屋里,屋子还是早上她离开的样子,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所以,不是外来的小偷,他没有在家里到处翻找,他直接锁定了她的书包?
裴盈盈从外面锁好门,跑去找他哥,他哥一定是去找他爸了。
裴盈盈只知道裴老爹在某个赌窝,可是她从来没去过,不知道在哪儿,只能没头苍蝇似的从村头一家一户地开始找。
裴不橙倒是知道赌窝在哪儿,到了赌窝推门进去,大家声音一顿、动作一停,随即又恢复正常。
“裴小子怎么来了?”有人搭话。
裴不橙没理,扫视一圈,只见几张暗红色的桌子,桌子上一堆堆乱牌。
裴不橙走到一个盖着桌布的桌子前,问道:“我爸呢?”
“你爸?你爸刚走,你现在追应该还能赶得上。”
裴不橙点点头,双手压在桌子上,“他可从没那么早下过赌桌。”
桌边的人有些尴尬,他挠挠头,“他可能有急事吧。”
裴不橙不知信也没信,好像对桌上的牌起了兴趣,“玩的什么?”
“掼……啊炸金花,对、我们玩的炸金花,怎么样来一把不?”
裴不橙看了看桌边三个人,又看了看桌上的牌,拾起牌堆最上面的三张尖儿和两张圈儿,“炸金花还能三带二啊?”
“呃……我刚说错了,我们玩的是掼蛋。”
“掼蛋,”裴不橙又是点点头,随即双手猛地将桌子掀翻,骂道,“我掼你爷爷的蛋。”
桌边人都躲到一旁,桌子底下的裴老爹捂着头就要跑,裴不橙一脚把人踹倒,正要上前把人揪起来,有人围住他要劝架,也有事不关己、不想惹麻烦的趁机溜了。
裴不橙推开左右拦架的人,揪住他爸一拳打在脸上,“钱呢?盈盈的钱呢?”
“……没了,我是想给你们赚个大的,谁想到赔了。”
裴不橙咣咣又给了裴老爹两拳,放开手,看向主事的,“把钱还给我。”
“那可不行,愿赌服输,是赌桌上的规矩,哪有把输的钱再要回去的道理。”
旁边有人附和,“就是,愿赌服输,老裴玩了这么多年,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行,老裴懂事,小裴可不懂事。”说着裴不橙又推翻旁边两张桌子。
这下可乱套了,裴不橙打他爹,大家意思着拦一下,砸场子那可就不行了。
几个人上前围住,裴不橙见一个打一个。
裴盈盈从远处过来的时候,就听到这边闹哄哄的,急忙赶过来,在门口看到跑出来的裴老爹,“爸,我哥呢?”
裴老爹灰头土脸,脸上带着伤,气哄哄地说:“别跟我提你哥。”
裴盈盈没管他爹,直接闯进乌烟瘴气的屋子,地上还躺着几个,他哥正抡起一个椅子砸向一个人的脑袋。
“住手!”
他哥手一顿,把椅子砸在了那人脸旁。
裴盈盈走到裴不橙身边,拽起他哥,小声地说:“快走快走,咱们没钱赔医药费,要打回家打爸去。”
裴不橙本来不想走,又一想,盈盈在这儿要是不小心被打了可不行,脚下一动就跟着走了。
走到外面路上,裴不橙开口,“钱没要回来。”
裴盈盈叹了口气,她认命了,不过是兜兜转转回到原地,“我不是本来也打算不上了吗,正好。”
“不行。”
“你可别打人了。”裴盈盈担心她哥还会找人来报复。
“不打人。”他打电话。
晚上,等盈盈回房间睡了,裴不橙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这是他的人脉。
“兄弟,借点钱花花?”
手机那头传来一个清脆爽朗的声音,“橙哥,你早打一天我都能借给你,今天我刚把钱花光啊。”
“花光了?你吃钱呢?”裴不橙蹲在堂屋门口,看着天上的月亮,“过年的时候,你说在大城市发财,敢情是吹牛的。”
“我哪吹牛,我现在一个月两三万,轻轻松松。”
“真的?真有这么多钱?”他要是能干上一个月,岂不是就能凑到钱了?
“就是噻,京城遍地是黄金,赚钱很容易的。”
裴不橙打定主意,说:“那带我一个。”
“啊?”
“啊什么啊?地址发我,明天就去找你,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挂了电话,裴不橙在手机上订了第二天去往京城的票。
他妹妹的大学也在京城,谁能想到他比妹妹还要先去京城呢。
裴不橙抬头又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很像小时候妈妈给他们烙的大饼。
第二天上午,裴不橙去了舅爷家,给挑满了一缸水,地里的草也薅干净了。
把院子里打扫个干干净净后,裴不橙去菜地里揪了一根黄瓜,搓了搓上面的刺,摘掉头顶的小黄花,洗也没洗直接咬了一口。
舅爷在一旁看着有些痛心,这可是第一茬的嫩黄瓜呀,也不知道这小子眼睛怎么就这么尖。
看他吃得那么香,舅爷来了句,“吃吧吃吧,前两天刚浇的大粪。”
裴不橙顿了下,看了眼手里的嫩黄瓜,咔嚓咬掉一口,“又没浇黄瓜上。”
裴不橙几口吃完黄瓜,说起了正事,“舅爷,我这两天要出个远门,你有事就去找盈盈。”
“你干啥去?”舅爷给裴不橙摇着大蒲扇。
“盈盈不是要上大学了嘛,我也不能落后,我去找点活干。”
舅爷一拍腿,“哎,这就对了,你这个年纪是该去外面闯荡闯荡。”
跟舅爷嘱咐完,裴不橙又回家嘱咐了下裴盈盈。
“别跟舅爷说钱没了的事。”
“我知道。”
“你有时间多去后面看看舅爷,小老头腿脚不方便,麻烦得很。”
“嗯、嗯?你要去干嘛?”
“你哥我要去京城啦。”
“京城?”
“对,听说京城遍地是黄金,哥去捡点。”
“我跟你一起去捡,两个人捡得快。”
“你去什么去,小姑娘家家的,再说了咱们都走了,舅爷谁管。”
裴盈盈听到前面还想反驳,听到舅爷,一想确实是个问题,舅爷没有子女,平时也没人照看他。
裴不橙想的是他还不知道京城是什么情况,能不能赚到钱,万一沦落到睡大街的地步,他总不能让盈盈也跟着受罪,在家里至少还有吃有喝、有地方住。
但是以防万一……裴不橙掏出手机,给裴盈盈转了4000,裴盈盈看了眼手机,“我在家里用不到这么多钱,你去外面多带一点。”
说着就要转回去。
裴不橙按住她的手,“不用,哥有人脉。”
“……你有啥人脉啊?”
“还记得你文凯哥不?这小子现在本事可大了……”裴不橙把杨文凯给他吹的牛,又向裴盈盈吹了一遍。
“我要是安顿好,就把你接过来。”
要是安顿不好呢,谁也没说。
嘱咐完舅爷和妹妹,裴不橙推着车子出去了。
在离开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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