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轻澜唇角含笑,将书册拿在手中,便挥了挥袖子让属下退下。
她自顾自行到他身前,将册子递给他,笑意盈盈道:“这册子所记之人,所记下的恶事儿,由我经手,绝无差错。这几日,你便处置了吧。”
顾知程听着她的话,翻开那册子:“我看着,这些事儿,你比我还更加得心应手了。”
“我只是熟悉他们而已。你我各有长处。”温轻澜步步靠近,手里还攥着一条长鞭,眼眸藏着笑意,“还是说,堂主大人看上我的属下了,想要借去驱使?”
温轻澜看了他好久,盯着他的双眸看,忽然她有个念头浮上心头。难道他……她又说服了自己。
顾知程看着她,摇头而道:“你怕是不愿。”
“有何不愿,只要不委屈了他们就好。”
“真是大方。”顾知程往后退了几步,一直凝视着她,目光稍稍下移,看着她手中的长鞭,“你这是要做何事儿啊?”
温轻澜也跟着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带着调笑:“看来这几日,夫君你比我还快活啊。”
顾知程垂眸看着她,倒是有些纵容,挑了挑眉道:“你倒是不兜圈子。我这几日,只是在忙着其他事儿而已。”
“好一个在忙着事儿,你大可遣人给我送信,可你就是音信全无。”温轻澜也没气恼,平静问着他,声音极为冷淡,“等着我来寻你?若我不来寻你,你当如何?”
温轻澜静静看着他,心中的思绪繁多又杂乱。她也不得不承认,那日他们在书房争执之时,她确确实实是说了真话。
她在意的只是顾知程这个人,在意的是他们之间的经历,在意的是他过去的爱。
可面对如今这个他,她是极为难受的,更有些抓狂难耐。
她向来索取惯了,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去等他。虽然,她也很想他。
在途中,她无数次都想要将人绑回府中。让她能时时都能看见顾知程,而非是天天追着人跑,她还有间密室。
若是真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也许真会勉强他去里头休整一番。
可想想,这后续之事,她便也打消了。如今大敌当前,她怎能为了一己之私,便乱动亲信。
到底,还是他们的命和她的……更重要些。
“我打算今夜便回去。”顾知程摸了一下自己的剑眉,给自己找补,“事儿都办完了……”
“刚刚,我来之时,便想了许多事儿。”温轻澜到底是将长鞭给扔在茶案,冷冷而笑,“无论如何,我到底是会保全你的颜面。”
顾知程将长鞭拾起,拿在手中把玩:“我倒是能猜想一二。”
“我没有耍你。你们就是同一个人,你就是顾知程啊。何必,这般闹脾气……来来去去都是你自己呢?”温轻澜越想越觉得好笑,便也笑了出声,其实也有些无奈的,“你何必与我生气了……”
顾知程垂眼看着她,却一言不发。忽然间,他朝着她走近了几步,甚是清冷出尘。
顾知程到底是不忍心苛责她,也担心她。这些日子,他也是极为纠结的。他知晓了许多事儿,一件一件向他袭来,也想到了,她唯独想要的东西。
他屡屡想起这些事来,心中都是隐隐作痛的。可后来,他还是想清楚了,无论如何是谁犯下的事儿都得自己担着。他们终究是走不散的,哪怕他的记忆不在了,那又有何妨。
他依旧是顾知程,而她也依旧是她。
温轻澜又向他走了几步,抓着他的袖子:“是你占尽先机,何必在那悲悲切切,暗自神伤的。”
“所以,我该庆幸我是他?”
“你可以这样想,我从始至终喜欢的只是你一人而已,往后余生也没有人能再超越你。”温轻澜抱着他,声音有些闷闷的,目光却带着期望,“有没有开心一些。”
顾知程沉默了许久,还是笑不出来,挑了挑眉问:“若是你我换一换呢?”
“我失去过,我懂得珍惜当下。”温轻澜紧紧抱着她,整个人都依偎在他怀中,“若换作这些日子是你一天天过来的,只怕你会比我更加狠辣决绝。所以,你也不要气恼了。”
听闻这话,顾知程的心中便起了阵痛,眸色暗了下去:“我明白了。”
温轻澜紧紧拽着他的衣袍,笑中带着怅然。顾知程的心中有些惊慌,将她搂得很紧,他将乱飞的想法给按捺下去。
“你所讲之事,我已经了然了。”顾知程稍稍俯身,在她耳边讲着。
温轻澜往后躲了躲,耳廓都变得桃红起来,微嗔而道:“那你往后,也不许生气。我是真不知,你原来竟然这般爱闹脾气的。”
“好,那往后你闹脾气,我哄着你。”
“少来,你这般就是说,你往后会惹怒我。”
“我是绝无此心。”
“那你就是有意为之。”温轻澜眉眼尽扬,心中极为欣喜,整个人都软下来了。
顾知程牵着她坐在椅上,她却连连拒绝。一时间,他原先温润平静的面容就泛着寒气,声音更是轻了许多:“你要去何处?很要紧……”
“我们可以一起用晚膳。”温轻澜看着他笑着,“我只是顺道而来。”
“很要紧,原是比我还要紧啊。”顾知程垂着长睫,呢喃了几句,深吸一口气儿,便看着她,“既是如此,我便陪你前去,反正我没事儿,十分得闲。”
温轻澜看着他连连而笑,反倒把茶案的册子拾起:“此事儿,你不办了?”
“我有更要紧的事儿要做。”顾知程说这话的时候,还紧紧牵着她的手,注视着她。温轻澜的脸上尽是藏不住的笑意,更有几分顽皮俏丽。
她点了那册子道:“你爱如何便如何,只是这事儿耽误不得。”
“是,属下遵命。”
温轻澜还是坐了下来,依旧看着他,眸中藏着笑意:“你便去交代好,我在此处等着你。”
“好,我很快便会归来。”顾知程看着她,眉宇间微扬,心里也带着几分不舍来。
顾知程刚刚离去一会儿,她便瞧见了藏匿在柱子之后的魏信礼。温轻澜轻笑了一下,便道:“出来吧,莫要鬼鬼祟祟的。”
“你何时察觉我的?”魏信礼悄悄从亭子冒出来,目光躲闪,唇白脸白的,看上去是一副病弱之态。
温轻澜看着都觉得诧异,微微挑眉:“你为何这般颓唐了,可有去医馆?”
“小生趁着兄长不在此处,特意来向你说这一事。”魏信礼双目无神,一脸窘迫,说话也算是直接,“李兄与你争执一事,是我从中作梗……”
温轻澜听着他的话,也明了那事儿的经过。她的神色依旧如常,冷淡而又神秘:“你挺够胆子的啊。那你又为何要惧怕我?”
“我只是不愿李兄不快而已。毕竟,谁愿意招惹上你这个麻烦。”魏信礼一副颓废的模样,瘫倒在椅背上,说话的声音也有气无力了。
“只要你老实些,我会以礼相待。”温轻澜将茶盏递给他,挑着细眉,“毕竟,你可是救了他的恩人。”
“你我和平相待?”
魏信礼听着这话,整个人缓和过来了,双眸都亮了许多。他又听见温轻澜道:“我对你没有恶意。”
他听着频频点头,也接过了她递来的茶盏,注视着平静的茶面许久。
“我原先也没有。”说完这话,魏信礼算是以茶代酒,消解怨气。
“今夜,便随我们一道前去用晚膳吧。”温轻澜见他饮下此茶,刚一抬头,便见顾知程疾步而来。
“李兄。”魏信礼一下子就变得可怜巴巴,“我……”
顾知程远远便瞧见他们两人,自然也听见此事。他坐在温轻澜身边看着魏信礼道:“你嫂嫂既然提了此事,若你愿意便去。”
“好,我知晓了李兄。”说着,魏信礼便起身向他们两人行礼。
温轻澜侧头看着他,她知晓顾知程待这人是极好的。况且,在这事上,她与魏信礼两人倒是有一份不用言语的默契。
他们也不愿意让他有所为难,她想顾知程也是如此。
这事儿也算是了结,他们两人行走在树荫下,双手相执。顾知程稍稍倾身:“你有何要事?”
“浮音阁,见一人。”温轻澜笑不及眼底,面色冷淡了许多,“你不是想知晓,我的同谋是谁吗?”
“是谁?”顾知程挑了挑眉,又轻轻握着她的手笑着。
温轻澜稍稍侧身,仰着头对他道:“你应该见过的。”
顾知程与她出了流沙堂,扶她上了马车,思索着这话。他又问:“我这些天,也没有闲着,遣人寻了些线索。我倒是发现几处不寻常之事,也想请你替我解答一二。”
“何事?”温轻澜看着他的手指紧紧攥着那帘子,修长而纤细,颇为惹眼。她看着也浅浅而笑,又见顾知程坐在身旁,便抓起他的手玩着。
“我似乎与上次所遇的柳大人是绾角兄弟,可为何,上次遥遥一见,他却无半点惊讶,更无半点动静?”顾知程眉头微微皱起,“难不成,我们心有嫌隙?”
温轻澜犹豫了片刻,才道:“你确实与他是幼时好友。可你们有时候也势如水火,时好时坏吧。我也问过,可你却用别的事儿给遮掩过去。想必其中缘由,只有他和过去的你,才知道了。”
顾知程听着眉宇微皱,轻笑了一下,他想此事便也只有他们知晓了。可如今的他,却是半分头绪也没有。
如此种种,他松开眉心,垂眼看着温轻澜细白的手指,也轻轻捏了一下。两人便相视而笑,顾知程也搂着她,马车在颠簸。
大约半个时辰,他们才总算是来到了浮音阁。让顾知程惊讶的是,她却是大张旗鼓而去,并无半分伪装。一转念,顾知程问:“这浮音阁的东家,又是你?”
温轻澜回头一笑,稍启朱唇:“是我。你便在此处小歇一下,我很快便会归来。孙风,你替我好好照料他。”
“是,属下领命。”
“我无须照料。你这般,不会是怕我跑了吧?”顾知程看着身旁的护卫,倒是忍不住在笑,异常俊朗倜傥,“好像是我自己赶着来?你何必这般,我不会走。”
“这话,我先听着。你便留在此处听曲,替我掩饰一二。”这话说完,温轻澜便头也没回踏出了包厢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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