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吻

楼嫣许手脚慌乱,拼命拉扯裙摆遮掩,裙下脚趾扭捏蜷起,“你……你怎会在此?”

她实在痛极,才不得已到假山后查看,本想着不会轻易有人到此,没承想撞上了徐从璟。

她窘迫到了极点,下意识想逃,又怕光脚掩不住,缩紧身子悄悄把一旁的罗袜塞入裙底。

他依礼撇过头,喉结微不可察地轻滚一圈,低声致歉,后面不改色从猫儿嘴里取出叼着的玉。

自己养的猫儿竟坑害了主儿,楼嫣许哀怨地望向它,暗想今夜要饿它一顿。

他正欲离去,却忽闻脚步声,盛衿哭哭啼啼,尖细的声音盖过风打碎石,“阿娘,璟郎定是瞧见我有意砸她了,可如何是好?”

曾氏温言安慰,“小事一桩,过不了几日他自会忘了。”

“都怪那楼家女,我定不轻饶她!”

楼嫣许背对徐从璟套上鞋袜,闻言手一抖。此时二人不宜再现身,只好一同掩藏在后。

那母女并未察觉,只闻曾氏恨恨道,“此事你不必插手,阿娘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我瞧今日你为司徒布菜他并不领情,可见并未真正放你在心上。”她细声提点女儿,“虽说女子当矜持,可你与他到底有婚约在身,性子不必太古板,钻个空子水到渠成,咱们日后有的是好日子。”

盛衿为难,嗓音沉沉混着鼻音,“我倒是有意,奈何璟郎君子自持行不逾方,院内也从不允婢女伺候,我虽与他定下婚约,却常常疑心他有断袖之好。”

楼嫣许虚虚倚着假山,偶尔还能记起那夜他嘶哑着嗓音求做见不得光的外室,遂仰目瞥他一眼,不料他偏头看来,眸中乍现波澜,微嗔她一眼,她脸热惊惶垂首。

曾氏拍了盛衿一掌,叹声道,“胡说!谪仙般的人物总归不那么会疼人,好在他洁身自好,未与其他女子纠缠不清,日后你做了主母,不必在深宅大院中勾心斗角,倒也是一桩美事。”

“阿娘说的是。”

半晌后,盛衿又问,“可我还有一事不明。”

“原本徐家定下的人选是容三娘,她却忽与情郎私奔,实在古怪。”

曾氏冷冰冰一笑,“容三娘又怎会有我家二娘的福分。”

须臾,盛衿低声惊呼,“是您做的……”

此事楼嫣许有所耳闻,那小娘子私奔后,徐夫人左看右看再找不到适配的,后是在她大婚前一日,徐从璟亲自开了口,定下盛衿。

不知他心上人是与不是容三娘,倒见他处之泰然,似乎早知如此。

他与盛衿的婚事,恐怕不甚单纯。

她侧耳细听,闻盛衿声音微微颤抖,“此事若被璟郎知晓……”

“二娘,你记住,是你风姿绰约,蕙心纨质,才得他欢心,旁的什么人是何种境遇均与你无关。”

曾氏厉声打断,不许女儿心生怯意。眼见风渐大,八角门旁梅花落了一地,曾氏一路啰嗦,拉着盛衿穿甬道去往荣颐堂。

楼嫣许落定心神,抹了把汗。

徐从璟瞥向她裙摆张口欲言语,顿了须臾却全吞下肚。她心知二人身份尴尬,有些话说出不妥,遂讪讪复问起他手伤,“您的手……”

似是早有预料,他即刻打断,“无碍。”

楼嫣许愣愣点头,他探头一视,四下无人,遂闪身而出。她顿松一口气,却见他折返,一本正经道,“我并无断袖之好。”

此等秘事他们二人谈起总觉得微妙,她怯怯颔首,嗓肉颤得厉害,明誓绝不诟谇谣诼。

他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楼嫣许不敢再逗留。

廊间穿风,她任大氅虚披,玉颈冻得生红,一下一下蹬回碧波轩,心中只顾忖度,愁思遍起。

后日楼嫣许到荣颐堂问安时,曾氏暂留了她。婢女捧来一小锦匣,匣内装有堆纱制的簪饰假花。

“半月后要赴镇军大将军府万老夫人的寿宴,你备些寿礼,簪上几朵时兴的堆纱花,万不可失了侯府的脸面。”曾氏语气淡淡,“大郎这两日可还好?”

“谢君姑。”楼嫣许垂首接下,“君姑宽心,夫君今日已无大碍。”

盛琰的伤看似重,却是皮外伤居多,再者侯府各式伤药养着,今日已出门了。

曾氏睨她一眼,“你是大郎的妻,性子不要太过木讷,凡事多上点心,既要顾好他的生活,也不可疏忽他的仕途。”

“他身居要职,免不了钱帛疏通,你作为他的夫人,理应为他打点一二。”见楼嫣许恭顺不二,她嗤声道,“长安勋贵之妻皆名门之后,而你出身商贾,除了在钱财上出些力,恐怕也别无他处了。”

楼嫣许暗自冷笑,她哪里还有什么钱财,惟几箱嫁妆而已。侯府没脸没皮算计儿媳的嫁妆,又怕旁人说闲话,遂拿几株堆纱花作哄,又以出身作贬以妻责作压,让她巴巴掏出家底。

真真是花了心思!

她默声顿坐,曾氏看出她神色不对,乍露慈霭之色,“我说这番话不是要怪你,是为你着急,你讨得大郎欢心,夫妻二人和和美美,何乐而不为?”

“只是夫君向来看不上楼家小钱,如此恐触怒了他。”

盛琰自恃清高,自以为是靠才干官居工部尚书,殊不知全靠父母送礼逢迎上下打点,也正因如此侯府才欠下巨额赋税,不得已把主意打到楼家来,葬送了他的亲事。

可他这些年政绩平平,再未右迁,曾氏岂能不着急,这才欲故技重施,拿儿媳当钱袋子。

楼嫣许实则不想出这个钱,一来侯府自私自利,这钱出了无异于砸入无底洞,末了还讨不着一点好;二来楼家不如从前富庶,她带来那些主作应急之用,可给了曾氏一次,日后次次推拒不得,直叫她全盘献出。

曾氏面色白了几分,却仍不死心,“这些人情世故大郎从不放在心上,你悄悄做就是了。”

“儿媳不敢!”楼嫣许红了眼,乍腾起身,跪地不起,“夫君同意,儿媳绝不推拒,可暗中行事实在不妥,倘若夫君得知,恐定不轻饶我。”

曾氏低哼一声,不以为然,“瞧你这可怜见的,他若有气,你软下身子哄一哄就是,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

楼嫣许默声,恰巧此时盛琰外归,身后徐从璟闲庭信步走来,墨色大氅沾满鹅雪。楼嫣许与他对视,总归有些难堪,后移开目光垂首。

“给阿娘请安。”盛琰唇角含笑,扶着腰缓步上前施礼,后斜觑妻子,“她怎么惹您生气了?”

“君姑是在提点妾身。”楼嫣许仍跪着,未等曾氏起言,不疾不徐开口,“妾身忖度一番,自己出身卑微,唯一身铜臭可替夫君的仕途出力,还望夫君应许。”

曾氏脸色骤阴,此举毕竟不光彩,且不说儿子不满,那徐从璟是个人精,一眼就能看出她谋算儿媳嫁妆。徐盛两家婚期未定,恐生变故,万不敢叫徐从璟挑一点错处。

盛琰亦如此态度,烦躁地低喝,“你一妇人懂什么官场,出身商贾狭隘至极,莫要用这些旁门左道污了我的官位!”

楼嫣许低头,目光落在素纹砖上,神色不惊,“夫君教训得是。”

她低眉顺眼,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侯府过错,徐从璟在此实在棘手,曾氏讪笑,催促盛琰把人带走,“她初入长安,难免考虑不周,你们有要务在身便忙去吧,我自会教好她。”

送了二人去罢,曾氏横眉倒竖,腕子上的金镯子叮铃哐当地砸在条桌上,“你也真是的,说话也不知拐个弯儿,这些事是能在外人面前说的吗?”

楼嫣许呆呆抬头,眼神清澈,“可昨日徐司徒不是才说咱们是一家人吗?”

“你!”曾氏被气得够呛,掀起茶盏砸到她跟前,“你连客套话都听不出来,简直蠢笨如彘!”

楼嫣许抖了抖,照惯垂首听训,曾氏越瞧越觉得这是个榆木疙瘩,遂免了她晨昏定省,不乐意再见。

她应声退下。

宿雪铺满台矶,晨曦破云洒在青石路上,青蕊迎来,扶楼嫣许绕开冰碴子,穿夹道回碧波轩。

屋内暖气迎面扑来,青蕊捧来一碗羊羹给她暖身子,愤愤不平道,“真是厚颜无耻,哪个大户人家打儿媳嫁妆的主意!”

“娘子真是高明,夫人那么要面子,在徐司徒面前不敢说半句实话。”青蕊左右忙活着,沾沾自喜,“她才蠢笨如彘呢,这下好了,咱们不必日日去看她脸色。”

楼嫣许阖眼靠在罗汉床上,遥遥听得青蕊聒絮,不置一词。

凛风晃动珠帘,青蕊生怕她受寒,抽了毯子送去,低声嘟囔,“不过这徐司徒怎么三天两头往侯府跑,来打秋风的不成?”

楼嫣许掀起眼皮,嗔道,“你呀,言语不防头!”

青蕊抿嘴噤声,却见她眼波流转,黛眉含笑。曾氏好面子,又要巴结徐从璟,他来得勤于她只益无害。

日光斜抛,未时三刻,楼嫣许小憩罢,到八珍阁选寿礼。

万老夫人平素最喜山水画,楼嫣许逛了一圈,停落在前朝古画《五峦图》前。此画中五峰并立,浩然磅礴,她不禁素手伸出,悬在半空 ,不料被捏住指尖。

“这是哪家小妇,模样这般俊俏!”

这登徒子好生猖狂,楼嫣许抽手后退,回身欲走,却被拦住。

男子的手覆上隽脸,她凝眉撇头,青蕊正欲插入二人之间,转眼那浪荡子被踢到门边上去。

楼嫣许抬眸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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