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祂之外,你不可遵从它物】
【不可直言祂的名讳,如不能直视天穹之上的烈阳】
......
【烈阳定下的律法无需更改,信徒将它刻于璀璨晶石之上,凡者只允凛遵,否则将受永罚......】
周二,单薄的残旧典籍静默在床头,直到被破晓的晨风吹开扉页,恰好停留在烈阳教派的“七诫”中央。
昏黄的羊皮纸上,不可悖的辞律在吹拂下微微卷曲。
查理从半破的床铺上醒来,抬手,遮了遮透过窗棂间大理石薄片缝隙的晨光,翻下厚制的被褥。
木质的床榻随着他的动作挤出酸涩的吱呀声,如同垂暮之人的呻吟,在几下晃动中挣扎着平复。
修道院里大多物件都过于老旧,属于席恩市还存在教会的那个年代。
查理侧身从床头拿起那本“圣典”,漫无目的地翻了两页,而后又将它挡在投进来的晨光前,于翻阅中比量。
半晌,就像从中得到什么启示,少年“虔诚”地双手捧着这本教派的圣典,弯下了腰。
断了一截的床腿被他不怎么耗力地抬起,另一手将“圣典”扯过几页,跳过了繁复的戒律,翻至“诗篇”。
估摸好合适的厚度,查理不再犹豫,将典籍垫了进去,成为了床铺的一脚。
轻摇两下,不再闻见那刺耳的错位声,查理脸上露出明媚的笑意。
——那么多的教会,那么多“圣典”供教徒奉读,但留给自己的床可只有一张。
恰好,拉妮推开了房间的门扉,撞见查理的行径。
查理望见妹妹,又侧头看了眼前厅的方向,淡色的眸子挂上一瞬的心虚,和妹妹比了个嘘声的姿势。
“别让院长知道......”
早饭的餐桌上,白瓷的碟里依旧摆放是埃尔拿手的烤面包片,还有上次剩下的半瓶果酱,被孩子们分着涂抹均匀。
昨晚,查理从泰莎监狱回来,正遇见准备悄悄溜出切尔西家的小家伙,顺路将他们接回了院里。
监狱里的诡异他暂时没和拉妮她们说,而看院长的模样,似乎也不怎么感兴趣。
一位曾经的主教,定然是不会喜欢“骷髅”的。
然而是他自己昨晚往监狱里塞了一头“怪物”,留给了那具莹白的骷髅解决......
不论如何,今天该去看一眼。
除此之外,巴顿警长答应的配枪,也应该准备发下来了。
但凡昨晚他手上有一把武器,也不至于在冬夜里独自深入监狱冒险。
——子弹虽然不能对怪物造成致命的伤害,但造成的伤势却能影响对方的行动力。
而只要能争取出时间跑回修道院,纵然是十只八只怪物应该也不敢靠近。
他暗自计划好行程,一会儿先去趟监狱。
——就算米克没能解决怪物,折腾了一晚,怪物应该也要力竭,加上昨晚的伤势,威胁不大。
只是那具诡异的骷髅......下意识中,查理觉得怪物面对米克并无胜算。
然后就去警局,领走自保的武器......
至于再往后,漫水巷里的那家小店或许能找到线索。
“查理哥哥,埃尔一早从报童那里买了份报纸。”
拉妮把灰白的【席恩晨报】从弟弟手中抽了过来,递给查理。
查理下意识看向埃尔,疑惑着他哪里来的钱买报。
院里穷得揭不开锅,面试过后,他只剩几便士傍身。
埃尔从桌上探起身,递来查理的旧皮夹。
果然,昨晚因过于疲倦而遗落在外面的皮夹里,少了一便士,正好是报纸的价格。
见查理发觉,拉妮代替他用手肘杵了杵弟弟。
“明明是你让我......”
埃尔委屈地“狡辩”,被拉妮用玩偶塞了回去。
查理倒是不在乎这一便士,而且今天的【席恩晨报】似乎比平时还稍厚一些,不亏。
头版是萨默尔男爵的讣告,附有一张占了半张版面的大头遗照。
背面是警署的通报:一位英勇的警员肩部负伤,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正是马修斯。
最受关注的两大版面——恰好他都是见证者,查理忽然有了种身处时事中央的奇妙体验。
萨默尔先生明早下葬,他有些好奇,那副骇人的身躯警署该如何向家属们解释......
另外,北边的三号矿洞昨天白天又发生一次小规模的塌陷,似乎砸死了一个可怜的矿工。
给家属的死亡抚恤金足有两金镑,相当于矿工无休工作两个月的收入。
......
饭后,查理先去了一趟老十字街,从切尔西先生的面包坊那儿买了一大块新鲜的焦糖蛋糕,花光了自己仅剩的积蓄。
提着蛋糕来到监狱门口,查理停住脚步。
大门的木条上,原来一直刻着线条奇异而古朴的咒文,昨晚天色太黑,他没有留意。
这次开门对于查理来说已经有了几分熟练的意味,手掌估摸出门缝的方位,轻轻用力,尘封的监狱之门便被开启。
光线再次铺满监狱的入口,查理眨了眨眼——“怪物”就横躺在门后,已然没有了动静。
那套陈旧的罩衫,连带着兜帽,早已被撕成几片,洒在监狱灰白的地面上。
虽然身形过于佝偻枯瘦,查理依旧能认出其中残留的,“人”的部分。
多处洞穿的伤势,没有流出分毫血液,敞开的胸口和萨默尔先生类似,只是其中的血肉更为**,一朵凋零的花朵图案刻印其上。
那朵花,似乎被掏抓了几下......
一夜过去,对方尸体曾有的馥郁之气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正常的腥臭。
查理几乎能想象出,米克在“解决”对方后,发现香气的来源,那颗骷髅头眼中的火焰黯淡又嫌弃的跳动。
这次,查理一路点燃了火把,当他再次来到那间牢房,发现米克和后面的“狱友”换了位置,缩到了角落,并且完全看不出昨晚骷髅的那副模样。
残破的煤油灯依旧被查理举在手上,在靠近两人时,再次变得幽绿起来。
查理默默确定了某种规律——无疑,异常的火焰颜色和米克两人挂钩。
还没等查理开口,两人齐刷刷掀起眼皮,炯炯地盯着他。
准确地说,是盯着他手中的蛋糕。
接近于争抢的“竞争”中,两位囚犯狼吞虎咽。
令查理出乎意料的是,昨晚定然发挥神勇的米克竟然明显带着些许避让的意味,只分到了大概五分之二的蛋糕。
虽然不足以饱腹,但查理带来的“贡品”明显收获了两人的欢心,并不抗拒于回答他的问题。
米克和休姆自称身负“不死的诅咒”,前任狱长称呼他们为“夜之民”。
“昨晚米克那副模样?”
“那是我们被诅咒后真正的面孔。”
得知两人能力的查理:“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
米克:“不是说了吗,就因为一场决斗,一个可恶的审判官,坚称我们毁坏了决斗的公平。”
查理想了想,“和你们决斗的是普通人?”
米克:“不是,他是个讨人厌的快枪手,聒噪得像是只虎头鹦鹉!”
查理:“......那你们谁赢了?”
米克摸了摸右眼:“他的子弹先从我眼眶里飞过去了。”
“然后?”
“然后我把他肚皮打穿了,他先倒下,我赢了,难道这不公平吗?”
查理:.......可怜的快枪手,决斗前,肯定不知道自己对面站的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
“好了,我明白了——你是卑鄙的决斗者,那休姆是怎么回事?”
卑鄙......米克不服气地瞪他一眼。
休姆侧头看向米克:“我们兄弟,对于不公平的判决当然要提出异议......”
米克摊手:“但我们没打过那个该死的审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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