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期间荀铭整个人蔫巴巴的，三天过去了，一次门都没有出。
而予衡趁荀铭不注意出去了，回来时尾巴卷着一支新鲜的玫瑰花，花苞饱满，醒花后一定开得不小。
“这花从哪来的。”
荀铭坐在沙发上，脚边的垃圾桶已经装满鼻涕纸。
予衡不会说话，尾巴缠着荀铭手腕，拉他到阳台，正好看到楼下的花店正在卸花。
荀铭看到那些花，相似的记忆不受控制的浮现在脑海。
高考前送行那天家长要给孩子准备花，荀铭知道他不可能收到花，但心里那份希冀怎么也消不灭。
最后一行人踩着红毯上大巴时，只有荀铭手上没有花。
“予衡。”荀铭顿了一下，“以后不要随便送花，知道吗？”
予衡不理解荀铭其中深意，只当普通的提醒，乖巧点头。
荀铭把予衡抱起来，翻出一个细口圆肚的花瓶，跟着网上的教程剪花，然后摆在茶几上。
第二天醒来荀铭感冒彻底好了，花却完全枯萎了。
像以命换病，不用猜这一定是予衡的手笔。
荀铭把水倒掉，弄干水，找了个密封袋把花放冷冻。
然后问予衡
“我的病好了，你的呢？你又为什么会到这里，又该怎么回去？”
予衡摇头，表示不知道。
“跟山有关吗？”
予衡歪头，表示可能吧。
“那我带你去爬山试试。”
荀铭拍拍它的脑袋，真心觉得这龙好乖呀。
当天荀铭就收拾东西去嵩山。
到酒店时已经是晚上，第二天才上山。
这次又是刚踩上山顶的第一步，被迫进入黑色的不明空间。
血腥味不减反增，此外还有许多嘈杂的声音，听不真切，但可以从语气分别出不是什么好话。
荀铭喊着予衡的名字，小步往前走，刚落步就被不明物体绊倒。
他弯下腰小心摸索，感觉是一节一节的。
还没等摸清是什么，白光又是一闪，回到石碑前。
予衡像初遇那次没有生息，荀铭却不像初遇那次觉得摊上了麻烦，心里满是担心。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来带回酒店，然后脱掉上衣进被窝里，用体温一点一点捂热。
太阳下山困倦之际，予衡突然从龙变成了人。
荀铭的瞌睡虫瞬间就跑了，他不可置信地掀开被子，又盖上。反复了三次才真的接受予衡变成了人。
而且是长着一张鬼斧神工的神颜的男人。
荀铭忘记了自己还没穿衣服，侧躺在旁白上手欣赏。
一头及臀的墨蓝色长发，眉毛上挑锋利，睫毛直又长，也都是墨蓝色的。
鼻梁高挺，驼峰并不明显，只有上手摸才能感觉到。
荀铭静静地欣赏这张鬼斧神工的神颜，不知不觉半小时过去了。
予衡在这时突然睁开眼。
荀铭措不及防于予衡对视上，那是一双即使没有神采也能摄人心魄的双眼皮大凤眼，墨蓝色的虹膜，黑红色的瞳孔。
他吓得后退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予衡赶忙从床上下来，刚刚荀铭没敢细看的地方现在一览无余。
作为一个纯0，荀铭真的狠狠心动了，可惜涉及人外。
“荀荀、铭没没事吧。”
予衡磕磕绊绊说这话，托着腋下把荀铭抱起来放床上。发力时身上每一块肌肉都精健有力，且不夸张。
它还没意识到自己给了荀铭多大的悸动和惊喜。
“啊？我没没事啊。”
荀铭愣愣的回答，眼睛就没从予衡身上移开过。
予衡不相信，因为荀铭流鼻血了。
一滴血砸在地上，荀铭这才回神，赶紧解释
“真没事真没事，有点上火而已。你穿上衣服就好了，我我我也穿上。”
荀铭捂着鼻子在床上找了一圈，发现衣服在地上的行李箱，慌忙跳下床套上一件粉色卫衣，然后去厕所清理鼻血。
予衡则变出一件波光粼粼的天蓝色对襟长袍，而且面料极软。
一场单方面针对荀铭的“战争”结束，他暂时松了一口气，坐到沙发上，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傻站在原地的予衡坐过来。
予衡乖乖坐过来了，荀铭却不知道说什么
片刻后才开口
“有想起什么吗？”
“我只想起来我生活在一个很大很大的湖，湖的四周灵气充盈，大树可以长大天上，有吃不完的奇珍异果。”
予衡形容的是它记忆里美好的回忆，眼睛却空洞洞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起伏，想第三视角的陈述。
荀铭没忍住，抚上予衡的脸颊，拇指腹轻擦过它的眼睛。
心想：这双眼睛没有神都着好看摄人，原本的样子该多好看呀。
“荀铭，我的眼睛怎么了？”
予衡一只眼睛闭着，乖乖不动。
“没事，予衡的眼睛很好看，是我见过第一好看的眼睛。”
荀铭放下手，同时放下予衡留在身边的想法，他要尽快出发去下一座山。
但在出发前得先解决咕咕叫的肚子。
“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吃，人类的东西很难吃。”
予衡说话仍是没有情感起伏，荀铭却觉着万分可爱。
荀铭边划拉手机点外卖，边问“那你以前吃什么？”
“吃灵气，但是父亲、母亲吃妖，而且专吃那些难看的妖，恶心难闻。”
“妖怎么区分好不好看？变成人的模样比美？”
“好看的妖是水的味道，不好看的是尸臭味”
“那人呢？”
荀铭这么问带点私心。
“好看的人……”
予衡看着荀铭，半饷说不出话来。
荀铭据此反常猜测，予衡能到这来估计不是因为什么好事，而且跟人有关。
“想不起来就不说了，等你哪天想起来了再说”
“好。”
予衡仍看着荀铭。
荀铭又没忍住，揉了揉它的发顶。
睡前荀铭去洗澡，他特意向予衡说明，以后都不能进来。
可惜没用。
予衡轻轻松松扒开厕所门，挤到花洒下。
干湿分离的沐浴区本就不大，荀铭自己就有176cm，还健身。现在又加一个192cm的身高和不简单的身材，手脚彻底伸展不开。
“不是说不能进来吗？而且你又不用洗澡。”荀铭关上水阀，抬头跟予衡对视上，心莫名软了一分。
“看不到荀铭，害怕。”
予衡衣服没脱，水淋到后背却没湿，它低头定定站着，与荀铭对视。
“那你背过身去，等我洗完。”
不等予衡同意，荀铭已经手动让它转身。
平常10分钟的澡，今天荀铭花了3分钟，而且水温比平常低。
洗完荀铭就钻被窝里了，同时钻进来的还有体温仍凉丝丝的予衡。
荀铭仰躺在床上，手背覆在眼睛，有点头疼。
因为抱着他的予衡没有底裤。
“予衡，你们那边的衣服都像你这样吗？”
“在妖界，妖力越强穿的越少，但是不会衣不蔽体。”予衡枕在荀铭肩头，仍看着荀铭。
荀铭放下手，偏头看予衡。
心想：算了，就这样吧，正好练定力。
然后转身正面予衡，搂着它入睡。
第二天一醒荀铭就收拾东西去泰山了，他没忘。
在登顶前予衡突然不走了，呆呆的看着前方，罕见的微微皱眉。
“怎么了？”荀铭不管别人的眼光，直接问。
“不知道，感觉不舒服。”予衡重新看向荀铭，眉头没有舒展。
荀铭抿唇犹豫了两秒，拉着予衡往前走“没事的，治病嘛，总会有点不舒服的。”
登顶后，又进入到陌生的空间。
但这次进到的空间不再是全黑的，荀铭看到墨蓝色的巨龙盘旋在海面，速度快得不正常，更像是在挣扎。
他想跑过去，却越跑越远，看到的巨龙越来越小，直至消失，眼前只剩全白。
荀铭四处张望寻找突破口，这时一滴血凭空落下，然后是两滴、三滴……
一场血雨将全白的空间染红，荀铭仍干干净净。
荀铭不知道该往哪落脚，大喊一声予衡。
回声荡了一个又一个来回，荀铭的心脏随之越来越疼。
他稍微扯开衣服，看到自己心脏在泛蓝光。
一个严肃狠厉带着恨的声音震碎回声
“水中恶龙，不配有名！”
心脏不疼了，荀铭如鱼得水大口喘气，他想问这个声音是谁，话没说出口又回到现实。
予衡以4、5岁的小孩形态从空中坠落，荀铭眼疾手快的接住它。
来不及细查予衡的情况，眼下最要紧的是回酒店，因为它正在快速生长，身体也越来越烫。
要是变回192cm荀铭就抱不回去了。
回到酒店，荀铭把已经长到183cm的予衡放进浴缸泡冷水，可冷水刚放满就变热水，只好一直开冷水。
约莫半小时，予衡停止生长，开始不安分的动。
荀铭半跪在浴缸边伸手摸予衡的脸
“予衡、予衡，还能听到我讲话吗？”
予衡没反应，等荀铭要收回手时，它睁开眼，右手抓住荀铭的手腕，用脸去蹭手心，眼睛湿漉漉地皱眉，声音满是委屈
“荀铭，我好疼...予衡好疼...荀铭...荀铭....荀铭....”
“要怎样才能不疼？”荀铭看到予衡这副模样，也跟着皱眉，语气柔和了好几个度。
予衡没有回应，松了手劲，闭上眼，嘴里呢喃着疼。
“予衡、予衡、予衡？！”荀铭起身捧住予衡的脸，紧张的呼唤。
予衡仍没有回应，陷入了梦境。
荀铭放开予衡，缓缓侧坐在地上，两手攀在浴缸边缘，下巴垫在小臂，裤子被冷水浸透。
他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但至少能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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