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说,我和她,是天作之合!”他摊开双手,“连童年的经历都是一样的!”季京袆心满得意地说,眼底涌出一抹忽明忽暗的光。
他走到门口,倏地打开门。面对刚刚将他擒拿的喻雪的手下,他看也未看,只仰面望着昏沉的天,道:“我是有父母,可我有父母还不如养在孤儿院里的孩子。”
他将脖子轻歪向一边,顿了顿,言道:“我曾经被他们丢出去过,并非他们没有钱养活我,想让我遇到个好心的人家收养我,仅仅是因为我发烧不退,就被他们给扔了。那一年我七岁,想从垃圾桶里出来,结果将垃圾桶扑倒,这才从里面爬了出来。
我走回了家,浑身脏兮兮地按了家门口的门铃,看到的不过是两双冰冷的眼睛,后来是家里的佣人不忍,伸手摸了我的头,说我不烧了,这才让我留了下来。”他声出哽咽,头低下又傲然地抬了起来,“从那以后,我病了,就偷偷把自己给藏起了,再不敢让他们知道。”
他蓦地敛着衣袍转过身,眼带哀笑,嘴角大肆畅扬:“本尊和你的杉杉,就是天缘奇遇。便是你的儿子娶了她,你能保证,杉杉她不会守活寡?向来皇位之争,谁能算得准谁的下场,便是登上了皇位,后宫佳丽三千,你的杉杉难道不会度日如年?”
喻雪看着他狂妄的笑,听着他诅咒自己的儿子,指头不禁抽动了起来。一双明洞的眼睛,逐渐变得阴沉。
“上辈子你是杀人凶手,她是抓你的人;这辈子她是侯府嫡出的千金小姐,祖父是文渊侯,外祖是镇国将军,你却是个出家人,你们无论哪辈子,都是两条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线。
本宫告诉你,我的杉杉我最了解,真若我儿无命登基为帝,杉杉她定然不会苟活于世。而本宫的儿子是本宫一手教出来的,他没有古代人的迂腐,素来重视感情,只要本宫活着,不管是谁想要挑战她余宁姶正室的位置,本宫都不会让她得逞!
至于你,本宫有些话是要告诫你的;今日本宫不杀你,留你性命,你大可以用你手中的权力玩弄在颜李两家之间,可我告诉你,太后她不会活得太久,一旦她老人家命断,你觉得你能在颜、李两家那里捞到什么好?”
“其实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能默默地护着她,帮她抵御外敌,这未尝不是一件能感动人的事。”喻雪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
季京袆听下这话,不禁抿了抿下唇,一双眼睛虽仍是轻世傲物,瞳孔却是涣散开了的,渐渐空洞无物。
……
宁姶和宁娴的和好速度是非常之快的,只是因着昨日的婚礼,宁姶怕宁娴心里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发酸,心里不免担心。
她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只怪自己的公公、婆婆太过袒护了。
换作旁人她并不在乎,却是十分在乎自己和宁娴的姐妹情,不成想宁娴压根没把那酸葡萄吃进去,倒是过来一起请安的时候,有些迈不动腿。
“你这?”宁姶露出一脸的坏笑。
宁娴紧了紧鼻子,看样子有些迟钝,没明白宁姶在笑什么,过了有一会儿,她看了看自己的腿好像明白过来了,立时上去拧了宁姶的胳膊一下。
宁姶捂着胳膊咧起嘴巴:“有什么好害臊的。”
宁娴看了看宫人,恼羞成怒地敲了下宁姶的脑门,宁姶被打得一晃后紧忙捂住自己的王妃发髻,怪怨说:“你动手行,别动我的头,你知道不知道,这个头发梳起来很难的。”
宁娴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白眼说:“我自然知道了,我这个头也梳了很久。还不是你,下人们都在,你混说什么啊,就你知道。”
“都是自己人,他们不会乱说的,再说这里是梁州。”说完,她回身看了看,黎青等人立时重重地将头点下。
宁娴那边的净月也是跟着点了头。
宁姶看着宁娴和自己一样中分的发髻,两边归整的一根散碎的头发都看不见,头饰和耳饰都重了许多,不情愿地说:“这也不好看啊,咱们花朵一样的年纪,都给整老了。”
宁娴叹了口气:“没办法,那你看宫里头的娘娘,不比这些沉。”她拉过妹妹的手,“你姐姐我是躲过去了,来日你们都回了京,我们住到我们的懿王府,爱谁谁,我想怎么着怎么着。”
宁姶噘起嘴巴:“原本还以为之前父皇没有下旨,是想直接把这宪王府用作懿王府,不想这就拨银子建府了。”
宁娴撞了一下她,一边走一边说:“你当是寻常人家啊,宪王府是宪王府,懿王府是懿王府,怎么能在这上面省。便是不建府,也是因为桓钦有罪在身,行宫也好,这里也好,不过是个收容监押的地方。”
她轻松地摊开双臂,心情大好道:“现在好了,罪被赦了,名分正了。”
宁姶听着是这么回事。
“你家懿王呢,也没陪你来啊?”
“他啊,被你家宪王给叫走了。你家王爷真是的,成亲第一日,就这么忙。”
宁姶瞥了眼宁娴下面:“二姐姐,我看你还是……嗯。”她捣蒜似地“嗯”了一声,说完麻溜就走了。
“余老四你!”寻思不对,“诶,你为什么还活蹦乱跳的?”
……
两人陪同喻雪一同在花亭子用了午膳。
“这人参是补元气的,你们年纪小,身子还是弱些,该多喝些这汤。”
“这当归是性温的,可补血虚,这汤你们也各自喝一碗。”
“还有这燕窝。”
宁姶只顾着走神,还在想她是不是穿越过来的,也没管那么多,给拿什么就吃什么。
宁娴可吃不进去,尤其是一大早,平日里她连碗粥都喝不净,便只是一样浅尝了一口。
“咱们这是在梁州,并非是在宫里头,很多事都是自由的。本宫见你们年岁还小,不如好好调养几年身子,再要孩子。本宫有问过太医,是有不伤害身子的避子药的。”
余宁娴想到昨夜桓钦的战斗力,眼下又提起这个话题,臊得她恨不得将脸装进碗里。
余宁姶则是越发确定自己的怀疑。这根本不是古代人的思维方式,妥妥的现代人,还是一个心肠十分之好的现代女人。
要试着探问一下么?宁姶心里有些纠结。
她顾忌到本来是一片祥和,若是将事情挑破反而变得尴尬,甚至是得到对方的否认因而破坏了关系,那可太得不偿失了。
罢了罢了,还是不要戳破了,左右这样挺好,谁还会嫌福气多呢。
“母妃您也多吃些,听闻母妃大早便去看日出了,想来路途也是劳累的。”宁姶温笑说。
喻雪回忆起什么,笑容一下子散去了些,很快她挤出些笑容,边往宁姶的碟子里夹菜边说:“日出很美,以后和胤儿一起去,多多感受这世界的美好。有的时候,多看看美好的事物,是能让人一下子心旷神怡的。”
这话说的是日出,喻雪的眼睛却是一直盯在宁姶的脸上,看不够似地看。
……
两人的婚房便是桓胤从前的卧房,只是不再如从前的摆设,如今是睡在里间的。
葛总管为此乐了许久,直念叨这下他家王爷睡觉不用害怕了。这算是有人陪了。
宁姶听了后说自己是王爷的床搭子。
其实王妃是该有王妃独自的居所,但不管是皇贵妃的意思,还是王爷的意思,都说没这个必要。其实也不奇怪,毕竟王爷是皇贵妃一手教出来的,思想观念一致很正常。
此时已过午时,桓胤处理政务归回,先是去到自己母妃那里请安,然后便回了房。不想近到床边,竟看到宁姶鼻血流得嘴上、被子上都是。
他吓得惊了魂,先是唤醒宁姶,然后急声道:“姶儿,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成这样?来人,快来人,叫良医!”
宁姶被惊醒,见桓胤一脸焦急,不明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么?”宁姶揉着眼睛问。
这时,黎青跑了进来,问道说:“王爷,可……”她话未说完,吓得捂起了嘴巴,“姑,不王妃,王妃你的脸……”
“我的脸?”宁姶用手蹭了蹭自己的脸,来不及看手,看见满被子的血,也没被吓到,只说了句:“流这么多的鼻血啊?”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叫良医!”桓胤吼声道,将宁姶紧紧搂住。
黎青紧忙退步出去,转身的时候差点摔倒。
“诶呀没事,准是最近吃了太多的补品,流点鼻血正常。”宁姶十分平静地说。
“补品?”桓胤脱口而出,眉头紧皱。
宁姶仰脸看着桓胤的脸说:“是母妃觉得我们身子弱,年纪还小,要长身子,就多备了些名贵的东西。二姐姐还好,吃得少些,是我,我贪吃了些。回头我和母妃说,以后补品中我只吃其中的一样,再几天换个样,这样就成了。”
说完,她躺下,忍不住放了个响屁。
“嘿嘿,对不住了王爷,消化不好。您要觉得空气不好,就出去吧。”宁姶对着桓胤嬉皮笑脸地说,略略有些难为情,说完就用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
桓胤松了口气,轻拍了下她的胯,又不禁叹了口气:“都成了婚了,什么样子都该是要见到的。况且这是病症。”
见自家王爷如此通透,宁姶露出半张脸,眼睛笑成月牙。“那便别去请良医了,赶紧叫黎青回来,母妃知道了该自责了。”
桓胤觉得正是,命人把黎青给叫了回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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