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幽静,宪王身旁只葛洪在侧,此刻他人正在书房理政。
葛洪正要劝他早些休息,侍卫副统领高远在外求见,宪王略抬了抬下颌,吩咐说:“让他进来。”
高统领顶着一身寒露进了书房,行礼后,他眉头深皱地秉明说:“末将按照王爷吩咐,时刻注意楚王的行踪。”
宪王剑眉挑眉,翻看手中的公文,漫不经心地问说:“楚王可有什么动作?”说完,他将一折子掀手扔了过去,暗眸犀利地看过去。
高远面无变色地回说:“回王爷,王府的侍卫报,今夜楚王和王府中的一位女子见过面。”
“女子?”葛洪倍感惊骇。
老人家想得有些多,总是爱往最坏的事情上想。
宪王深眸瞥了葛洪一眼,看去高远,让他继续说。
“那女子将脸遮住,十分神秘,本想探明究竟是谁,奈何人进了园子,又多了几个和她穿着一模一样的人混在一起,在夜里,实在难辨。”高远说着露出惭愧之色。
宪王没有怪罪的意思,继续问:“除了这些,还有么?”
“还有就是楚王还见过乔庄成小太监的三姑娘和勤王世子。”
宪王白了一眼,叹了口气,嘀咕着:“怎么就这么耐不住性子,到底是一个府里的姑娘,这是随了谁了?”
葛洪听见了半句,大约摸猜出了意思,面皮稍稍抻动几下,有些无措之色。
高远又将楚王和宁妍说的一些话,将意思总结几句简练的话,告诉给了宪王,宪王一听,双目露出笑意,睫毛眨动的一瞬间竟划过一丝羡慕。旋即他呼出一口起来,人也松弛了下来。
“王妃可有睡下?”
葛洪回说:“回王爷,王妃这几日累到了,刚老奴瞧那禾若姑娘过来偷偷探过王爷,定是王妃叫她过来,想看看王爷在干嘛。”
宪王抿着透红的双唇,带着嗔笑:“她啊,定然是让人看看本王是否在忙碌,若本王忙,索性就自己先睡了。”
葛洪讪笑:“王妃心里是十分挂念王爷的。”
这个宪王是知道的,只是这个王妃倒是和他母妃很是相像,从来不会像旁的女子一样患得患失,总给人一副好像没了丈夫自己也会活得很好的样子。
宪王记得幼时未离开皇宫时,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妃争风吃醋过,自然,自己的父皇也是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虽是这样,他还是觉得母妃与众不同,直到他遇到了宁姶,他将她们归到一类,就是她们有宠爱可安,似乎无宠爱也可安,不会耽误吃喝。
想到这些个,宪王倒是怅惘起来,突然问向葛洪:“葛总管,为何本王总是觉得这本王对于王妃来说并非第一重要,哪怕本王去到了旁的院子,她好似也能睡得香,吃得足。”
葛洪一脸紧慌之色:“王爷,您,这王妃,王妃她虽然有些不拘小节,但老奴知道,她定然是把王爷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高远还在那儿等着王爷的指使,不想王爷却在谈论男女之事,还在担心王妃是否重视他?
高远还未娶妻,听得有些含羞,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怔愣地听着。
直等到宪王和葛总管耳语了几句后,方转过身看向他,他慌得赶忙将头低下。
这王爷却只说:“你退下吧。”
退,退下?王爷不吩咐些什么么?
高远愣住,宪王从他身旁越过,他转头视线跟着他出去,人还站在原地。
葛洪紧跟在宪王后面,冲高远挥挥手,口有型没声地说:“回吧,回吧。”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王爷是觉得日子太消停了,想折腾折腾。可别啊,折腾地过火儿了,那遭殃的是谁啊。
这王妃是不像旁的女妇,性格不是顺从的,也不是那讨好的,虽如此,心思是正的,是有公道良善的。这王爷若是真想看看那几个后来的,这是早晚的事,就是别为了让王妃吃醋,刻意为之。
葛洪越想越挠头,急得整张脸看着发苦。
……
玲珑居早就灭了灯,只留下几束弱光。一队巡逻的侍卫见是宪王到此,齐声问了安,这声响惊醒了门房守夜的,两个都激动地摔了踉跄。
“王,王爷?”一个丫头从门缝里钻出,惊呼道。
另一个丫头急着把她拽过来跪下,手拉开了门,迈出门后都跪下连续扣头:“王爷吉祥,奴婢给王爷请安。”
昭桓胤展着眼睛望了望夜天,迟了迟说:“侧妃应氏可是睡下了?即睡下了,那本王便不打扰了。”说罢,他转身就往回走了。
葛洪嘴角下垂,咧成个倒弯月。
他拍拍胸脯,想着这不算折腾过了。
那两个丫鬟见状,一个回身就往院子里跑,另一个手抓地,拼了命地想留人。
“王爷请留步,侧妃,侧妃她并未入睡,还请,还请王爷留步。”
这话说完她抬头望去,宪王的身影已经越发模糊了,她起了身,一会儿往前头唤“王爷”,一会儿回身看院子,希望她家主子能快些出来。
她第二次回头,应无暇终于穿着寝衣跑了出来,一只脚有鞋,另一只脚光着。
“王爷!王爷……”应无暇被丫鬟搀扶着,心早就飞了,满院子的看,见无人又直奔门口,到了门口,别说人影,连只猫的影子都没有,她哭死的心都没有了。
“主子,王爷,王爷他走了。”半道跑回来的丫鬟一副惨样说。
应无暇泄气变为怨气,又变为怒气,最后都集中在手掌上,一巴掌扇在那个来叫她的丫鬟的脸上,那丫鬟一时间脸上火辣辣的,跪地求饶道:“主子恕罪,主子恕罪,是奴婢的错。”
另一个吓得也跪下,跟着说一样求饶的话,应无暇过去一脚将其踹倒在地。
她愤愤地直跺脚,念说:“好不容易盼到了人,这人来了,我却睡了,真是气死个人!”
同院的妾室应乐珍在屋内猫着,不想出来触霉头。
……
桓胤早叫人告知宁姶,勿要让她知道他去了玲珑居,那小太监朱洛不辱使命,扯着嗓子在屋子外头喊叫说:“那个鹦哥姑姑,王爷啊,王爷叫奴才告诉王妃,既然王妃又睡下了,王爷就去玲珑居瞧瞧!去瞧瞧!”这嗓子喊完,像烧着了一般。
鹦哥过去拧他的耳朵,压着声骂道:“你是不是仗着王妃性子好,就敢这么大呼小叫了?”
朱洛后返劲上来,心慌得直挠脸。
他是宪王跟前儿伺候的,虽然都是主子,自然是王爷大。
别两头不讨好,还是先完成差事吧。
他用手掐了掐嗓子,鼓起了余下所剩二两不多的勇气,扯着嗓子喊道:“鹦哥姑姑,奴才我,奴才我是奉命,那个既然王妃睡了,那奴才就去玲珑居!去玲珑居伺候了!”
说完,他怕耳朵再被掐,回身就溜了,气得鹦哥掐腰直想骂人。
朱洛跑远,鹦哥的怒气也消了,转为变得心忧起来。
她提着气回了屋,心想最好王妃睡得沉,啥也没听见。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一路上提着裙子,连呼吸都差着劲道,却见宁姶已经坐了起来,脸色着实难看。
宁姶盘腿端坐在床边,双手搭在膝弯处,黑绸一样的发丝垂搭在一边,歪着头,眼见着蓄在眼眶里的泪就要掉出来了,鹦哥过去劝说:“王妃您醒啦?”
她知这王妃向来怕冷,如今只单衣在身,急着找了一间披肩过去挂到她的身上。
“王妃,这是早晚的事,王妃何苦呢?”她心里跟着心疼,就像曾经陛下宠幸了原是宫女的庆妃,喻雪知道后,就是这样坐了一夜。
宁姶突然噗嗤笑了一下,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紧抿起嘴唇,生起志气道:“去就去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喜欢去就去,只是去了,就别再来我这儿。我什么都不怕,不怕他生气,不怕他不要我,更不怕他休了我,我余宁姶什么都不怕!反正我有圣旨,大不了和离!”
鹦哥吓得脸都绿了。
“主子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休了,什么和离,王妃万万不可把这些话放在嘴边啊,就算王爷看重王妃,这也不吉……”
突然,门被大力推开。宁姶稍稍抬了一抬眼,见一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姿走了过来,她眼一斜,头一扭,看也不看。
“本王就是开了个玩笑,你何出此言?”
葛洪担心的来了。
老奴就知道,折腾过火了,那就是事儿!
宁姶冷冷一哼:“我说什么,我说的是实话。王爷今夜去了去就回,难道就再也不去了?下次去喝个茶,吃点点心,再下次,喝茶吃点心,再做些旁的。”
宁姶哽咽起开:“难道我就不生养了,怀胎要十月,还要王爷为我守身?”她露出讥笑,“我算什么,我凭什么?我如今得的,早已是我不配得的了。”
昭桓胤如何想象不到一个女人若是怀了孕,身体的激素就会失衡,多愁善感不说,还会情绪不稳定,凡事往坏处想。
这点他母妃还没有提前授教于他,他也并不知道他要当父王了。
桓胤此去玲珑居本就有目的,不过是听了副统领的话,因着楚王和宁妍之间的风情,故也心里有了些躁意。
他听闻懿王妃每每都会等待懿王归回才会安睡,纵是有了身子也是如此,而懿王为此连政事都无心过问了,入夜总会火急火燎地回去。
他也想宁姶紧张他,在意他,即使不在险境,寻常的日子……
他有些委屈,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但见宁姶伤了心,还是过去一把将宁姶搂到怀中。
“是本王不好,本王不该……”他说的不想往下说下去,莫名也有些怒意。何至于要说出和离的话,真是太没有良心了!
他胳膊落下,别过脸:“不论你有多生我的气,不该说那么伤感情的话。我们走到一起,几次命都险些没了,那样伤人的话怎就轻易地说出来?难道本王就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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