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宁姶心里明白,桓胤由着自己,最气不过气她说话伤人,却也没有大发雷霆之怒。他是王爷。
可是她心里就是堵得慌,堵得她气儿不通,人都要憋炸了。更像是有虫子在心口窝爬,心里闹得慌。
如今成婚数月,数年以后他还会这般爱重自己么?
她还气这封建时代一个王府里要住那么多的女人,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天天惦记着同一个男人。你不能说这个男人单单属于你,你只能说,你只属于他。
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她望着桓胤,他绝美的脸部线条与挺长的脖颈浑然天成,鼻挺,上下嘴唇薄而软,一双眼睛若是在现代,就是大家说的,那种会拉丝的眼睛,只怕看上谁一眼,加上他的身份,定会被迷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奶奶的,真是帅得想把他藏起来,谁看他一眼都想把他的头蒙起来,窝藏不了就想骂人!气死了!
她气得话都懒得说,四仰八叉地横躺在床上,不留地方给桓胤睡。
桓胤坐在床边,俊脸不快,仍是一点一点地往外挪动屁股,不争也不愿离。又是气又是委屈。
鹦哥出去打水,黎青在旁侍立等着伺候更衣,只葛洪站在寝殿中央,为难地说:“王妃,这……这您倒是留个地方,给咱们王爷休息呀。”
宁姶像是没听到,她用脚把被子勾到身上,盖好后闭眼,还是一个“大”字躺着。
她膝盖挨着他屁股,有坚实丰厚之感。她没动,他也没动,宁姶闭着眼睛,眸子却在眼里面转个不停。
他是否会俯身亲向我?
不可能,一定不会让他亲。
他是否会用手碰碰我的胳膊,然后哄我说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王府里还是那么多的女人。
他是否会一走了之?
走就走呗,又不是没有地方去,走了就别回来了。就算回来也看不到我了,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带着包袱远走高飞。
是不是我错了,我就不该这么闹,会闹烦了他?
现在是封建时代,自己这样做是一点儿理都不占,便是同为女人,也不会有谁向着自己的。
还是21世纪好,起码没有“悍妒”这个罪名。
宁姶越想胸口越胀,憋着不睁开眼睛。
桓胤动了,宁姶心骤紧,猜测他朝哪个方向动,眼睛闭得也越发紧了。她还是希望他能哄哄她。终她听见了脚步声,心里一时间空唠唠的,还是闭眼装睡。
“王爷……”鹦哥端水回来,打量着屋里的冷凝而又压抑的气氛,压根没意识到要把装了水的盆放下,就忐忑不宁地看着。
葛洪去接过盆,两人交换下眼神,鹦哥确定他俩是吵架了。
她心里怪那个太监朱洛,为何非要吵醒王妃,叫唤地那么大声,这不是找事儿么?
桓胤扁着薄唇坐到塌上,他双腿劈开,两手握住膝盖,神伤气弱。
“去给本王拿床被子,本王今晚睡在塌上。”
“啊?”葛洪送完盆回来,惊诧得瞠目结舌。
黎青在床边,悄摸地挪近宁姶身边,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紧着嗓子悄声说:“王妃……您,您好歹往里去去,总不能让王爷真睡在塌上。”
宁姶听见没吱声,索性翻身过去侧躺着,腿把被夹得死死的。
桓胤抻长了脖子瞥眼过去看,只瞧到一个白嫩的小脚丫子动了两下,人家躺得好好的,还换了“睡姿”,压根没有叫他回去的意思,他便来了气性道:“来人,去旁处给本王取来被子,本王今晚就睡在塌上!”
黎青又唤了宁姶几声,宁姶纹丝未动,黎青觉得这看人家两口子打仗,尤其是劝架,比干一天的重活还累。
三个宫人互相看了看,葛洪无奈歪垂头走了出去,一顿张罗道:“去把王爷书房的被子拿来,还有枕头……问什么问,小兔崽子,让你去你就去!”
葛洪没压住使了句气话,回屋生怕被怪罪,腰猫得更弯了。
鹦哥过去将塌上的案桌抱下,葛洪过去又搭了一把手。他们都是奴才,谁都不敢劝主子些什么,生怕越劝越把火烧起来。鹦哥虽说可以论说宁姶这个宪王妃几句,她毕竟是皇贵妃赐给她的人,她却不敢妄行。
她其实还是敬重宁姶,虽然不该闹气,可她总觉得王妃好似变了,变得嗜睡,易怒,还干呕过两次回,是在她闻到羊肉味的时候。
从前王妃并不讨厌羊肉,还喜欢烤着吃。
她有提过要叫良医来,却被宁姶拒绝了。
几个奴才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只求着两人没有隔夜仇,明儿一大早就好了,不然真得请懿王他们夫妻俩过来调和调和,若要是让那几个垂涎王爷的女人知道,那可就坏事了。
皇贵妃临走前就交代过鹦哥,不管宪王和宪王妃怎么闹,女人有脾气都是正常的,鹦哥作为皇贵妃派过来的人,就当是为了宪王好,也要事事想着宪王府。真若有难以调和的,定要书信给她这个婆母,她会亲自处理。
鹦哥觉得这还不足以书信给京都,想先静观其变。
自打两人成婚,便没有屋内留下守夜的。几个奴才都退了下,只留下少数几盏灯,卧房内间两人身旁一人一盏。
桓胤身穿亵衣枕着胳膊,白长的指头在褥子上划来划去,时不时地目光瞥向宁姶那边,见对方一点儿动静没有,他气得嘴唇直噘。
想到没成婚之前,宁姶看到自己时望眼欲穿的样子,还只夸自己骨相好看,哪怕露出个肩膀头都透着什么,性感,他不自觉地拉下肩头的衣服,委屈地看着自己的肩膀,白了一眼,觉得太没出息,放弃了□□的念头。
两人已经成婚三个多月,他除了外出回不来,是夜夜搂着她睡的。
现在自己躺在塌上,一会儿坐起来,一会儿躺下,一会又侧身,根本一点睡意都没有。
折腾了几回动静声响,见对方毫无反应,他还是耐不住下了塌,踮脚去到宁姶的床边,不想这娇妻竟然真睡着了。
他见她竟睡得如此沉,本是气大了,可瞧着她瓷白透粉的嫩肤,被气息润湿了的双唇,还有搭下床的有些肉呼的脚丫子,又不禁露出宠溺一笑。
他温柔地捧起她的脚,想放回到被子里,放回前,喜欢的竟然搓了搓。这几日屋子凉,她夜里时常把脚放到他身上取温,尤其是两大腿内侧之间。
他由着她,也不叫人准备汤婆子。
他侧坐床边,把被子给她盖好,看不够地看她,指腹在她唇上滑动,又不禁撩动她密黑的睫毛,喜欢得不知道怎样才好。
“你这个没良心的,纵是心有不快要发些脾气,总不能一时图泄愤,什么都往外说;可知要积多少的缘分才能成一世的夫妻,连一世都未必够,还要说出恩断义绝的话,你当真是要早早地把本王气到地底下。”
桓胤话说着,轮廓渐变得凄冷起来,他转过面想要眼下的种种艰险,又回眸看了看酣睡中的妻子,心里难免荒凉。
他被迫来这梁州,不得已做出争当储君的筹谋,本只想倘若父皇不能久护,来日可用自己的力量护住他和他母妃的性命得以存活。他也曾想过,会迎娶京都中的哪门贵女,想来想去,真正出身显贵,在朝中有势的女子谁会嫁给他,一个远在封地的王爷。所以他从不期许爱情。
直到他遇到了宁姶,这个和他有着相似经历的姑娘。
他们的相遇竟是那么的让人意想不到,她一眼识破了他这个假公公,他本为此起了杀心,却不想在寿宴的隐秘处,听到了她的许多苦情;令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女娘便是父皇和母妃为他择选的良人。
当他知道时,他意外自己竟然没有排斥,而是乖顺地出了宫,将自己的画像送了出去。他有想到当中的原因;或许是她惊为天人的美貌,或许是她识人敏捷的聪慧,或许是她和自己同病相怜的经历,毕竟她也是自小被送入了庄子,没有爹娘陪伴在侧。
后来他才知道,当你真正把一个人放在心上,理由是说不清的。优点并非是真正的吸引,缺点并非会带来不满。
第一次的分别,他内心装满了不舍和担心。他不知道这么一走,下次何时才能见面,这样本就不够深厚的感情是否就会轻易变淡?他担心她会遇到危险,自己不能在她身边保护。
他担心其他世家公子亦或者皇子会中意她,她不愿嫁来梁州,他们自此再无合一的可能。终于,他揣着种种忐忑等到了她来梁州的书信,他却要身赴甘州,以命搏杀。
而眼下,他们终于同床共枕,她成了自己的王妃,却仍是处处是危险,各种的阴谋冲着他们而来。他觉得她傻,自己盼星星盼月亮,以命相交的王妃,论是哪个女子可以替代的。
纵然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可从前的种种记忆又岂会是一样的。
母妃说过,不忘过去便能守住初心,初心就是本心,有了这颗心,人抉择的方向总不会错。
那些个侧妃也好,妾室也罢,究竟会有几两的真心对他,不过是要么有所图,要么有所谋。
想着这些,他缓缓地躺下,随着她的躺姿自己也弓起了身,紧紧地搂住她,脸埋在她的发间,细闻她身上的幽香。
宁姶近些日子一旦睡下,就沉得不省人事。熟睡中,脑子里根本没有吵过架的记忆,以为桓胤又是刚处理政事回来,这般,她将身子转过来,眼皮一点儿也睁不开,只如往夜般,头枕到他的胳膊上,脸扎进他的胸膛,迷糊着说:“王爷你回来啦?”
桓胤气笑了,用嘴含住她的鼻子,抽回来,幽怨地看着她说:“你个小没良心的,倒是跟没事人似的。”
宁姶压根啥也听不到,只本能地往他怀里钻,一条腿习惯了地挂到他的腰上。桓胤紧搂住她,为此刻的安逸感到心满意足,嘴角挂笑着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地也睡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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