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遮蔽了光线，刚刚还在放晴的天空霎时间乌云翻滚，风雨在其中酝酿着。
房间内一片昏暗，只有餐厅的小吊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申润坐在餐桌前的高脚圆凳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青年忙碌的背影。
当时申泽提着枪离开涅槃，直奔白塔区而去，申润不知道他在霍莉那里听到了什么，只知道从回家开始，申泽没有说过一句话。
叮——
申润差点被烤箱的声音吓到，他眨了眨眼，看见申泽徒手从还未褪去高温的烤箱中取出一只红色的瓷碗，放在他面前，是千层面。
申泽说话了，“吃吧。”
他的语气中听不出有什么异常，表情也很放松，没有皱眉，没有冷脸，反而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点笑意。
这抹笑让申润莫名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甚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没有碰申泽递过来放在碗边的叉子，反而握住了他的手，“小泽，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申泽没有反抗，仍是那副表情，“嗯，我知道。”
他越平静，申润心里就越忐忑，“你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申泽笑着说，“难道我早点知道你就不会死了吗？”
申润一怔，“...不是。”
无论怎么样，他都会死，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申润低下头，喉间满是苦涩。
从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消逝的那刻起，他的心就开始被恐惧填满，他没有表现出的那般平静，相反，申润内心其实很畏惧死亡。
生和死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死亡就像重置服务器一样，所有记忆的字节都会在心跳停止那一刻被自动清除，所有的牵绊也都会在这个时刻被强行断开连接，从今往后，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你。
每每想到这个事实，申润心底总会泛起一股恶寒。他也曾仔细思量过，这份恐惧于他而言更像是一种不甘，回顾前半生，厄难如同附骨之疽般纠缠不休，而正对面坐着的那名青年是他此生全部的幸运。
从前他不明白申泽的心意，两人被迫分离时也只会在心中遥祝他平安幸福，但现在不同，他想要弥补，想要牵着申泽的手和他共度余生。
一切才刚刚开始好起来，命运却又和他们开了这么一个天大的玩笑，所以申润不甘心，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一次和申泽分离。
他攥紧申泽的手，“我们聊聊，好吗？”
申泽笑着回应，“好啊，你想聊什么？”
他的笑让申润心头一紧，手上用力，磕绊着说，“我...不想和你分开...”
申泽打断他的话，“谁说我们会分开了。”
申润呆滞地眨了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们不会分开。”青年脸上的笑意收敛，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我说过吧，无论你在哪我都会找到你，就算你到了冥河彼岸，我也会追上你，你永远也别想甩掉我。”
...果然要殉情吗？
昨晚意乱情迷之时听到的回答让申润印象深刻，以申泽的性格，这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决定，但申润不可能真的由他这么胡来。
“申泽，你别这样...”
“不止是我。”申泽又一次打断他。“还有其他人，他们也一起。”
“啊？”申润彻底听不懂了。
“那个蓝头发的女孩，洁德，你徒弟，迟雨，你的手下，水野想，我会把他们也杀了，如果真的有冥界这个地方，那你可以和他们在那里重聚，一切都和现在的生活没什么区别。”
......
申润被他这番话惊到合不拢嘴，不明白申泽是怎么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出如此骇人听闻的话。
青年摩挲着下巴，继续往下说，“只是他们还不够，再加上那个公务员乔伊，还有霍莉，你们两个只见了一面，她就心甘情愿替你来骗我，看来是聊的很投缘，还有谁呢......”
一个一个名字从他口中吐出，从熟悉的洁德到什么麦克、凯莉......，申润也是费了很大功夫才将这些名字和自己过往的记忆对上号。
赫尔曼博士一定是搞错了，Lethe抑制剂不是会损伤大脑皮层、造成记忆功能损伤吗？怎么申泽连自己还在上学时带回过家的同学都还记得？
他终于忍不住打断青年如同“阎王点卯”般的低语，“申泽，你是在开玩笑的对吗？”
申泽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好像在传达“你觉得像是在开玩笑吗？”之类的意思。
申润缩了缩脖子，“啊哈哈，你继续，你继续。”
青年这才收回视线。
申润在心中忏悔，对不起，各位，将这个家伙养成这样的我是全世界的罪人......
沉思中的申泽突然想到了什么，“啊，还有路云，我怎么把他忘了。”
“虽然我很讨厌他，每天都在想怎么才能杀了他，但是哥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他表情森然，和略带俏皮的语气完全不同，“你那么喜欢他，所以我可以勉强把他也算上。”
如果闭上眼睛不看他冷到吓人的脸色，申润都要以为他是准备在某个地方举办一场盛大的派对，正在向自己确认宾客名单。
“申泽。”
申润从椅子上站起，绕了一圈来到青年面前，牵起他的双手，“你还好吗？”
申泽的表情风云变幻，露出一抹微笑，“我很好，这些对我来说没什么，以后我们还是会和现在一样，不会有什么变化。”
看着他有些割裂的神情，申润眼中满是心疼，胸腔中聚集的情绪全部被堵在嗓子中间，不上不下，他捧起申泽的脸，俯身与他接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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